有些奇幻的伴靈注魂儀式大概是結束了，張漫問：「成功了嗎？」

張溫盯著奴隸許久，心中暗道：「怎麼感覺哪不對？」老人恍惚看到在一剎那間奴隸綻放出十分恐怖的氣息。可仔細琢磨半天，又沒法確定，「難道是今天注魂的孩子太多，走神了？」

「成了嗎？成了嗎？」張漫有些焦急地問。

張溫說道：「你嘗試控制『他』。」老人也有些期待，倒要看看剛剛是不是自己錯覺。

張漫躍躍欲試，在心裡對跪在地上的奴隸說道：「站起來。」

奴隸紋絲不動。

「啊？」張漫又說了句，「站起來。」

還是沒用。

「你站起來呀！」小姑娘這回直接喊出來。

依舊沒用。

「完了，失敗了！」張漫有些失望，轉身對嘲風老人說道，「爺爺，您看著……？」

張溫說道：「你一點伴靈大法都不會？不會怎麼能驅動伴靈？當然，這人也有問題，看起來好像快不行了，人話竟然都聽不懂。」這老人還算好心，擺擺手，讓紈送給張漫一本初級《伴靈大法》，「回去好好練練。咱們張家的伴靈之術需要內功支持，練的越好，操縱效果越強。不過你這個伴靈……」他實在不忍心對小姑娘說出真相，這奴隸應該活不了幾天。

張漫接過大法，小心放進懷裡，並對著張溫等人鞠躬致謝。事已至此，張楠空也只能認命了，有伴靈總比什麼都沒有強，帶回家再看看吧，說不定等練好伴靈大法，奴隸就會聽話呢。小姑娘還是挺樂觀的。只是現在有個問題亟待處理，那就是如何把此人弄回去。這「伴靈」像個癡獃一般，如何叫他上船呢。總不能讓一個九歲小姑娘背著他吧。

正在張漫苦惱時，奴隸……應該說是伴靈突然動了，站起來了。然後就又不動了。

「這是？」小姑娘想了想，「哦！他有點反應慢吧？」張楠空抱著試試看的想法喊道：「跟著我。」

伴靈沒有動，直到將近半刻鐘過去才走到張漫身邊，跟著她。

張姑娘這個高興呀，樂呵呵領著伴靈走向海港，去找自己的小舟。「我有伴靈了！嘿嘿嘿……有伴靈了。嘿嘿嘿……」孩子很容易滿足，哪怕今天的結果與她最初的目標相差很大。

夕陽西下，眾多海船回到島上，海港擁擠。張漫費勁力氣才在一個角落的角落找到自己的小舟。「哎呀，蟲兒，你怎麼在這呀？我找你好久嘍。」

海蛇低吼一聲，似乎說了什麼。

「哦？大船把你擠到這的？」張漫跳上小舟，摸摸海蛇的頭表示安慰，「那辛苦你了。」這丫頭竟然能聽懂海蛇的話，而且她竟然從不疑惑自己為什麼能聽懂。楠空本想命令伴靈上船，然而仔細一比量才發現，破爛的小舟絕對容不下兩個人。「哎呀，這怎麼辦呀？」自己沒有錢，雇傭不了大船，而且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回去的話……」

「再不回去的話會怎樣？」某個女人問道。

「會被母親發現，那就糟……啊！母親，你怎麼在這？！」張漫看到娘親柳依站在一艘稍大的船上正在看著自己，「我……你……對不起。」由於母親不喜歡與拜龍島再有聯繫，不希望張楠空與張家牽扯上，所以張漫這次來嘲風島是瞞著柳寒月的。

「哼！」柳依假裝憤怒地瞧了女兒一會。沒有責罵笞打，而是伸手把她抱到懷裡，關心的問道，「身上的傷疼嗎？」

「有點疼。」張漫不敢直說，生怕母親擔心。

「唉~」柳依輕拍張漫，「是娘親對不起你。不該阻攔你的。唉~你的未來應該由你掌控。」她實在是怕女兒會因練武出錯受傷。

「我知道母親是為我好。」

「呵呵。」柳依一輩子最幸福的事就是有一個一心一意愛自己的丈夫和一個伶俐乖巧的女兒，「走吧，把你的伴靈叫上來。咱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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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初一，月亮躲在看不到的地方。海面有繁星照耀，依舊燦爛明亮。星辰的倒影灑在水面，船兒好像行駛在天幕中。柳依站在船頭，清風吹拂起她的秀髮，柔美的面龐在星光的襯托下更顯優雅，似那月上嫦娥厭倦了太陰星宮的孤寂，來到銀河上沐浴凡心。有些調皮的張漫伏在船上，伸手去抓母親的影子，激起一圈圈小小漣漪，弄亂柳寒月的絕世容顏。

「嘿嘿嘿。」小姑娘自娛自樂，笑得很甜，「母親長得真好看。」

「呵呵，好看嗎？」柳依坐下來，輕輕撫摸女兒的頭，「也許吧。不過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母親寧可醜一些。」

「為什麼？」張漫問，「長得漂亮是多幸福的事呀。」

柳依嘆口氣：「紅顏禍水怒人間。母親的漂亮害了很多人。」

「禍水」這個詞張漫聽張美說過，她雖不明白它代表了什麼。想來一定很有故事。「母親，你出身玉柳宮對不對？」

「是。」今天柳依很坦誠，並不像往日那樣對女兒隱瞞過去，「娘是柳氏比較旁系一枝的後代。」

「父親呢？他是張家什麼人？」

「你父親是張家本代島主張震同父異母的親弟弟，也是庶出。」

「母親，女兒想問，當年到底為什麼父親和你會離開自己的宗門選擇來荒山野島生活？」

柳依說道：「此事說來話長，若講起來，幾天幾夜也講不完。簡略說就是娘和你父親在本門派都不受重視，年紀輕輕四處闖蕩，有幸加入星沙派得以相識，以及相知和相愛。月下結緣，私定終身。可是，為了一些利益，玉柳宮和拜龍島用假消息將我們哄騙回門派，逼我們做一些不願意做的事。而且玉柳宮還命令娘嫁給八王宮一位高手，拜龍島命令你父親娶海陵島一位姑娘。兩方完全無視我們的想法。你的父親為了躲避婚姻，擊敗包括你祖父在內多名長老，逃出拜龍島，並海上劫親，救下為娘。玉柳宮和拜龍島關係原本還好，因為這件事迅速交惡，甚至大打出手，傷了不少人。幸好在星沙派上代大師兄的調解下最終事件沒能擴大。你的父親和娘就是因此被逐出宗門的。」

「母親，你們後悔嗎？」

「有一點。」柳依說，「拜龍島和玉柳宮於我二人有養育之恩，教導之恩，我們為了私情反抗兩家命令，破壞兩家的名譽，確實有些不對。但，有些事觸及底線，不能做就是不能做。還有，一想到愛人要與另外的人婚配，你父親和我就覺得特別不是滋味。愛情是自私的，我們有錯，卻並不想改。哪怕時間重來，我和你的父親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這樣呀。」張漫摸摸身上的傷口，「怪不得張家的人對我的態度很奇怪。也算有些道理的。」

小姑娘這句話把柳依說的有些慚愧。愛情太自私，傷了好多人，其中也包括自己的女兒。「對不起，楠空，母親……」

「母親不要再說，女兒不是責怪你。」張漫說，「女兒只是『原諒』了那個打我的張大小姐。如果她無緣無故欺負我的話，我一定會報仇的！哼！」這丫頭氣嘟嘟的撅起嘴，好可愛的模樣。

「呵呵呵……」柳依被女兒逗笑，再次把她抱進懷裡，「就算你不怪母親，母親也怪自己呀。唉~」

一大一小兩條海蛇拉著母女二人的小船在無垠的鏡面上滑行，想象的話，一定很可憐，很孤單，但實際上看起來並沒有任何淒涼傷感，反倒散發出無盡的溫情和幸福。只要親人在身邊，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小船後面拉著小舟，渾身焦糊一片的奴隸靜靜地坐在上面，看著水面，看著星空，看著前面的母女，「也好。做人家伴靈也不錯。這算是真正的隱姓埋名了吧。世上誰還認得出我是張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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