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梁芳粗魯地把蕭牆扔在神箭山莊不遠處，一句話都沒留就離開了。身受重傷的蕭牆躺在地上，用餘光盯著梁芳離開，情緒有些失落。

這時，「給我個理由。」一個聲音突然從蕭啟惑身邊傳來。「為什麼要救她？救一個外地人。」

蕭牆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在講話，「望誠，你好呀。」

「我在問你話呢！」侯遲閃身來到蕭牆，一把薅住他的衣領，「為什麼要捨命救人？！尤其是一個外地人！」

「哎哎哎……疼疼疼疼……」蕭牆的表情又如往常一般不正經，完全沒有之前與梁芳在一塊時嚴肅，「先放開我好不好？望誠，我是傷員耶。」

侯遲瞪了蕭牆許久，最後長出一口氣，放開了他，並給他輸入性質類似的天弦真氣，梳理錯亂的乾陽真氣。

「呵呵，謝謝啦。」蕭牆笑道，「謝謝你現在給我療傷，還有之前出手救我。」

「我本不想救你。」侯遲冷冷地說，「只是要問問你為什麼要救一個外地人。」

「沒有為什麼，突然就想。」蕭牆笑答，「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不滿意。」

「那我換一個。」蕭牆道，「我喜歡梁芳，總行了吧？梁紫嫣耶，大美女呀，我喜歡她，要抓她做壓寨夫人，所以救她。可以嗎？」

「啟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侯遲故意加重一段真氣強度，叫蕭牆疼得齜牙咧嘴。

「哎呀呀呀……疼疼疼……」蕭牆求饒道，「望誠，開個玩笑，別那麼嚴肅嘛~」

「開什麼玩笑！」侯遲道，「啟惑，你很清楚的，我之所以加入神箭山莊，是因為你和我都與外地人有仇，我以為你會報復外地人，但你現在卻救人，你叫我何以自處？！要我退出山莊嗎？」

「哎，別別別……」蕭牆道，「望誠莫激動，你可別退出山莊。」

「那你就給我好好解釋一下為何要救一個外地人！？」侯遲年歲不小，可脾氣還是像個熱血少年，有些急躁，莽撞。

「唉~也罷，我就說說吧。」蕭牆嘆氣，「其實確實沒什麼，之所以救梁紫嫣，只是因為她長得很像我那位死去的青梅竹馬小翠。」

「這……」作為暗中為山莊做貢獻的人，侯遲平日不能公開現身，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蕭牆，兩人常常聊天，一來二去，他們的關係就變得特別好，有時會說些不為外人知的秘密話，甚至哭訴心中苦悶。侯望誠多次聽蕭啟惑談起那個叫「小翠」的姑娘，言語中不乏思念和哀傷，他比其他人更了解小翠對於蕭啟惑的意義，十分受感動。

「她真的特別像小翠。」蕭牆道，「小翠以前講過，她也想學武，成為一位女高手，我覺得，如果小翠還活著的話，她應該就是梁紫嫣的樣子吧。」

「……」蕭牆僅僅兩句話便叫侯遲再也沒有指責他的勇氣。

蕭牆道：「我知道望誠你很恨外地人，但我問你，現在給你一個機會，你可以隨便殺外地人，你會那麼做嗎？你如果會的話，那好，你現在就追上樑芳去，殺了她吧。憑你的能耐，梁紫嫣根本逃不掉。」

「我……」侯遲當然不會那麼做，他確實恨外地人，但他本身並非草菅人命之輩。

「你在利用我，是不是？」蕭牆突然說出一句「奇怪話」，「望誠，你根本做不出殺戮無辜的惡行，所以當我找到你時，你很開心，很高興，覺得我是個殘忍的人，我可以幫你殺外地人，而你，只需要站在身後，心安理得地看著外地人受苦就行。你在利用我，利用我去做你做不到的事。」

侯遲微微低下頭，無法否認蕭牆的話。

「你在利用我。」蕭牆又重複一遍，「因為你不是個壞人。」

侯遲還是無言以對。

「望誠，我並不會勸你放下對外地人的恨意，正如我木竹大哥從不勸我一樣。」蕭牆道，「可是你也要承認自己沒法濫殺無辜，你這一輩子也很難殺光曾經圍攻神箭山莊的人。望誠，現在擺在你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繼續恨外地人，找個像我這樣的殘忍之人幫你完成復仇；第二，把恨放在心裏，幫著我經營神箭山莊，重建這曾經毀於外地人之手的『家』。望誠，你如果真的要離開，我不會阻攔，去吧，去找個能幫你完成復仇的人，去吧。」

「不要再說了。」侯遲停下輸入真氣，轉身離開，「我不會走的。我仍舊把完成復仇的希望放在你身上：如果是能完成，那我會衷心感謝你，我欠你人情；你如果不能完成，那你就欠我許多人情。蕭啟惑，到底是你欠我人情，還是我欠你人情，你自行思量吧！」

人影消失，隻留下聲音在林間回蕩，蕭牆笑著搖頭，「真是個不願服輸不願低頭的大男孩呀，呵呵呵……」

侯望誠離開不一會兒，三個醉醺醺的年輕人和十幾個微醉的護衛沿著山道走上來。

「哎？奇怪，那是……咱幫主大哥？」在城裏喝酒數日，今天才回山莊的於鍾搖頭晃腦，眯著眼睛仔細觀瞧，「哎呀！真的是大哥！」運轉功法，想著快步上前，結果腳下不穩，「啪」，於意器摔倒在地，但還是趴著往前走，「幫幫幫……幫主大哥，你你你……你怎麼半夜三更躺在這裏？哎？怎麼好像受傷了？」喝的太多，舌頭都不好使了，一句整話都說不清楚。

「啊~？！大哥受傷了？」同樣大醉的於免在幾個護衛的攙扶下來到蕭牆身邊，「來，幫主大哥，弟弟我給你療傷。」

「療個屁傷！」蕭牆笑罵，「什麼情況呀？怎麼喝成這樣傻樣？你這樣還給我療傷？我不得被你療死呀！」

「沒辦法，太高興了，就喝多了。」李回直接坐在蕭牆身邊，「大哥呀，你這是怎了？之前不挺好的嘛，怎麼受傷了？難道……」似是想到什麼，李初生渾身冷汗，酒醒了一半，「是我爹！我爹來抓我回去娶親，大哥為了保護我被我爹打傷？！」

「胡說八道。」三個弟弟把蕭牆都氣笑了，「我出了趟門，有人埋伏我，受傷了，不是歸宗王爺。哦，對了，初生呀，查清楚了，歸宗王爺沒有要幫你娶梁紫嫣，你放心吧。」

「那就好，難就好。」李回這才放下心，叫護衛們抬起蕭牆回山莊。「不過呀，既然不是娶親，我爹為何那麼開心？難道還有比我娶親還開心的事？好奇怪呀。」

說說笑笑，打打鬧鬧，蕭牆一行人順利回到山莊，眾人都沒有看到，其實有兩個人一直在遠處盯著他們。

「海風萍，你走吧。」侯遲冷冷說道，「神箭山莊是我的家，啟惑是我摯友，你不要妄想再挑撥我和啟惑的關係。」

站在侯遲身邊的海如特別失望，「說真的，我有些無法理解你們幾個高手與蕭啟惑的關係，按理說你們完全不可能聚在一塊，並且聚得這麼緊。」大坤與蕭牆有仇，呂方是外地人，李軒監視蕭牆，侯遲利用蕭牆，明明大家該是勾心鬥角才對，可事實卻是神箭山莊很團結，比其他門派更團結，特別神奇，不止海風萍不理解，江湖也不理解。

「多說無益，趕緊離開吧。」侯遲道，「老天爺給了你一次機會殺啟惑，你沒把握住，那麼，趕緊離開吧。」李初生得到的那張紙條是海風萍意外遺失，誰也沒想到這紙條能引得蕭啟惑去救梁紫嫣，這真是老天爺的「玩笑」，畢竟除了老天，沒人知道在蕭啟惑心中竟然藏著梁紫嫣的倩影。

「好，就算是我沒有抓住機會。」海如道，「我本就無心算計神箭山莊，這次是意外了，以後我也不會派人暗殺你們，但是，望誠，我們剛剛說的那件事，還希望你考慮一下。我不是要你退出神箭山莊加入我的黑衣組織，而是……」一句話不講完，海風萍直接離開。

侯遲看著消失在夜幕中的海如，心生疑惑，「那個組織到底受誰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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