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剛進城了？」

來到河邊，尚清和侯遲並排而坐，討論有關七星門的一些事。尚明光來的時候有心順手帶一壺酒，可想了想又算了。這侯遲自從經歷神箭山莊滅亡，竟是再不喝酒，更不近女色，日子過得比和尚還青素，儼然完全與過去的愛酒愛色形象劃清界限。尚清恐侯遲想起過去，最終沒有帶酒。

「進去了。」侯遲答道，「見見朋友。」之前他曾經在京城待過一段日子，也結交了友人，其中關係最好的當屬給他治好傷的孫邈，二人年歲差距不小，卻很談得來，差點拜了把子。

「如何？京城的貴人們如何？」尚清問，「可受到邇城變化影響？」

「如何？當然是不受任何影響，依舊是歌舞昇平燈彩佳話。」侯遲說道，「即便是當年楊王一脈四軍圍攻，京城的貴人們也沒耽誤尋歡作樂，何況是現在。在刀真的砍在脖子前，京城的貴人們不會有任何慌張。」

「哦~」尚清倒是沒想到會是這般結果，「從各方面傳來的消息看，邇城大戰將起，東木城重兵壓境，有極大概率再拿一城。我還以為京城的人會害怕呢。」

「沒什麼可怕的。」侯遲道，「邇城破了還有傘城，傘城後面有肆城，肆城再裡有武城，總之距離京城還遠。哪怕武城也守不住，萬象陣也可保京城無虞。換做我，我也不擔心。」他這話似是贊成京城人的心態，可語氣含著極大嘲諷，明顯很瞧不上京城貴人的風輕雲淡。

「其實來說，我來之前也不甚擔心，可了解了情況後……唉~，不容樂觀呀。」尚清道，「皇室和宋家終究不是一條心，否則何以守不住邇城。」哪怕還沒有開戰，尚明光卻已經確定邇城守不住。「我得到一個無法證實的消息，在邇城，宋天殺了多個皇室高手。」

「什麼！殺了皇室高手？」侯遲不解，「為什麼？這等關鍵時刻，皇室和宋家作為聯盟，不好好應對唐家的攻勢，如何還起了內訌？」

「似乎是皇室的人不滿邇城防衛皆由西金城管制，藉著一些理由鬧了一場，惹怒了宋嘯風，被當場擊殺。」尚清說，「宋天當著剩餘皇室高手的面說如果皇室再鬧，西金城就撤兵，轉駐京城西邊的柳城，等唐家滅了京城，再與唐庚做爭鬥。這次之所以要宋凡和楊玉回西金城，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宋天要給京城一點臉色看。」

「這……怪不得，怪不得。」侯遲道，「我就說嘛，怎麼無緣無故非要宋逍遙回西邊，竟是因此！」

「不止。」尚清道，「皇室和宋家聯盟，宋天總覺得吃虧，認為皇室一直躲在後面佔便宜，所以他想要更多的好處。望誠見過宋嘯風吧，他可不是宋飛虎，對龐振國沒有絲毫尊敬，才不管自己父親和龐德的師徒情誼，非要皇室讓出利益不可。皇室如果不滿足宋嘯風，以後類似殺人的事會更多。」看得出來，七星門哪怕歸屬西金城，但對於宋天的某些做法也不甚認同。

「嗯，門主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明白了京城街上的一些歌謠意思。」侯遲道，「剛剛進城，聽到不少孩子唱『青龍奪位，與虎謀皮，金羊斷角，火鳳展翼」。這『青龍奪位』當是指東木城，『與虎謀皮』便是說西金城，『金羊』當然是皇家，可最後的『火鳳展翼』是何意？肯定是說南離城，不過，朱家沒有什麼動靜呀。」

「有。」尚清道，「東丞相張澤去了南離城。」

「當真？」

「當真。」尚清道，「就在你進城後，張澤敲鑼打鼓大大方方帶人趕赴南離城，期間還特意繞路來見了我，囑咐我好好保護楊玉公主。」

「這是皇室對宋天的回應？」

「當然。」尚清道，「宋天要在『宋凡回家』之事上給皇室臉色，那皇室當然要請助手把『臉』找回來。這也是我最擔心的。皇室和宋家的聯盟太過於鬆散，經不起衝擊，一旦兩家不理智，弄出大禍，那不需東木城，皇室和宋家自己就能亂起來。」

「但，上次張澤沒有請動朱家，這次會成功？」侯遲道，「朱家穩佔南方，只要坐山觀虎鬥，自可在合適的時機漁翁得利。他們不會動吧？」

「不好說。」尚清也無法確定。「哎？你所說的兒歌應該不止四句吧？」

「嗯，還有。」侯遲道，「青龍奪位，與虎謀皮，金羊斷角，火鳳展翼，龜蛇潛底，俯獸抬頭，蓮花衝天，冰凰現首，天地相合，甲子匯通，群雄爭霸，逐鹿大統。」

尚清在嘴裏小聲念叨著兒歌童謠，思考片刻，說道：「上次龍榜，地樂道長和大哭大師說過一句，『甲子相逢，輪迴往複，合潤共生，天地永鑄。』另外，我也聽到過一些市井兒童之歌，『甲子日，天地變，雲光落，神幻轉，輪迴定，六道停，乾坤緩，萬物盛。』再聯繫你聽到的，我怎麼覺得未來必定打亂呢？而且就在甲子年。」

「甲子年？豈不是快了。」侯遲算了算，「哎呀，下一次龍榜便是甲子年！」

「是嗎？」尚清算了算，「是呀，還真下一次龍榜。說起龍榜，下次會在哪舉行？龍鳳山因唐橫和宋征之鬥，以及宋天和唐庚進階已然是毀了，應該無法作為場地，如果真的舉辦，大概的換一個地方。」

「還會有龍榜嗎？」侯遲道，「現在已經這麼亂，誰還有心思參加？朝廷內鬥，還顧得上龍榜？」

「沒準。」尚清道，「越是亂世，越要展現武力，方才能壯聲勢，震宵小。我覺得唐家和宋家，還有皇室，說不定反倒會更重視龍榜。」

「是嗎？」侯遲不太信。

卻說尚清和侯遲二人聊的正認真，一個七星門高手突然跑到門主耳邊說了句話，尚明光臉色立刻一邊。侯望誠見此，問道：「怎麼了？出了什麼問題？」

尚清眉頭豎立，說道：「西金城發來情報，據此不遠的平城有大批武林高手藏匿，猜測是東木城的人。」

「這麼說，是沖著我們來的？」

「是。沖著我們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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