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悅是為慶祝死裡逃生，快樂是因對回歸家園的期盼，只是，在願景還沒有實現前，修鍊才是最重要的，醜牛諸子除了為數不多的幾人控制船隻方向，其他人皆盤膝坐在甲板上自修。雖然孩子們還小，氣勢低微，無法放出罡氣異象，不過張木竹有異色雙瞳，仔細觀之，瞧著孩童們體外的生肖雛形，暗贊生肖神功厲害。

「唉？」張魔突然發出一聲質疑。

「怎麼了？」張漫問，「有什麼問題嗎？」

張魔答道：「我發現其他孩子似乎都是主修牛靈，怎麼反倒被稱為最厲害的牛歡沒有牛靈呢？」

「因為她的牛靈生肖穴位不通。」張漫說，「剛剛九妹姐姐和我說過這個，雖然她可以算是醜牛門，甚至生肖門近百年來天生穴位通透最多的孩子，偏偏本門的牛靈穴位不通，以致醜牛決修鍊無法順利進行。她之所以覺得練功難，就是因為門內長老希望她不要因暫時穴位不通而主修其他生肖之靈，而是強行以基礎功法衝擊牛靈穴位。」

「哦？倒也有趣。」張魔笑道，「用基礎功法衝擊生肖穴位？呵呵，當真是為難一個小姑娘呀。怪不得脾氣那麼暴躁。呵呵，若是真有一日成功，定然龍飛九天前途無量。」

且不說醜牛諸子，張漫也盤膝開始修鍊內功。不過今天與往日不同，趁著小丫頭陷入入定狀態，張魔準備好好探查一下楠空所謂的那封「信」到底是什麼。他坐在小丫頭身邊，六龍護法，施展乾陽秘術控制意識沁入她的腦海。原本以為作為「伴靈」反向入侵「主人」的意識會很難，結果竟是出人意料的簡單，張木竹的意志幾乎毫無阻擋便來到了楠空的內心。

那是一片朦朧的地方，天空上沒有太陽，卻並不會昏暗，活潑而快樂的柔光佔據整個世界；地面全都是生機盎然的小草，青翠嬌嫩，茁壯成長；一條源頭冰冷但逐漸溫涼的小河在大地上劃出完美的弧形和圓形，隔開綠茵草地，組成太極的雛形，溫潤整片空間。「小姑娘的至陰神功和太極神功練得不錯。」張魔感嘆道。作為「師父」，看到自己徒弟的內功如此和諧美好當然會跟高興，然而這次「內心之旅」要探究的不是這些。舉目遠眺，只見世界盡頭處有一座巨大的宮殿，那裡應該就是張木竹想找的。

閃身來到宮殿前才發現巨門上有一個大鎖，紋路十分複雜，應該不能輕易解開。張魔盯著大鎖許久，想不出破解辦法。他的這種意識入侵和魔道迷幻大法類似，使用蠻力應該能打開大門，可那樣也會傷到楠空的意識本源，造成無法挽回的傷害。「怎麼辦呢？」不想半途而廢的張木竹又思考半日，突然靈光一下，擺擺手，讓黑龍把自己意識裡的「小張漫」帶到這裡。黑龍很聽話，很快就把楠空的意識分身拎到張魔面前。張木竹瞪了一眼黑龍，責怪他對小丫頭太過粗魯。黑龍低下頭，看似認錯，實則在偷偷給主人做鬼臉。張魔當然最了解自己六龍的性格，對黑龍的小動作一清二楚，不過也不多說什麼，打發它離開。瞧著比最初強大許多的「小張漫」，張木竹有點害怕，因為現在既然已經把這個小東西從自己的腦袋裡帶出來，也就是算解除了伴靈大法，即是說現在他和張漫不再是「主僕」，也不再是「親人」。擁有親人是身為孤兒的他最大的夢想，現在親手破壞這種關係，當然會覺得恐懼。

「不對不對不對！」僵在原地患得患失很長一段時間，最後張魔自言自語道，「若是需要靠外在的伴靈之術維持羈絆，那我和楠空又算得了上什麼親人。親人就是親人，不是繩索，不是束縛。」

勉強勸說自己不要過於擔心接觸伴靈之術的後果，張魔使用真氣托著「小張漫」慢慢靠近巨門上的巨鎖。隨著小傢夥的靠近，巨鎖開始放光。那光十分耀目，即使是張木竹也有些睜不開眼睛。待小楠空最終碰到巨鎖，光芒也達到極致，整個意識空間都被照亮，世界因此而改變。

不知過了多久，耀光散去，張魔慢慢睜開眼睛，出現在他面前的是另一個畫面：鳳凰引領萬鳥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飛翔，剛猛的金龍在海中翻滾波浪，地面上，無數靈獸撒歡跑動，河裡、湖中的魚兒快樂的遊盪……

「這……這……這個畫面就好像是……」

「你好。」

未等陷入震驚的張木竹說出話，身旁傳來一個男子聲音。瞬間，一切幻象消失，龍鳳靈獸無影無蹤，世界又恢復原來的模樣。張魔嚇了一跳，立刻退步後跳拉開距離。

「你好。不要害怕。我不是壞人。」不知從哪出現的風度翩翩男子微笑著說道，「看你的樣子，也不是壞人吧？」

「你是……？」張魔仔細盯著男子，「張君信。」

「正是在下。」明明已經死去多年的張彥竟然還留著部分意識在自己女兒的腦子裡，「敢問閣下名姓？」

「我叫張魔，字木竹，是楠空的伴靈。」

「伴靈？」張彥似乎有些質疑，「先生的武功應該不低，怎麼會是我家孩兒的伴靈？」

從張君信出現，直到現在，其手掌一直背在身後，張木竹能感覺到這位先生在聚集內勁。他大概不信任張魔，想把入侵者從自己女兒的意識中趕出去，或者直接殺掉。「我確實是楠空的伴靈。你仔細看看小張漫的真氣，是不是與我同源。」

站在張魔身後的小楠空此時正獃獃看著張彥，即使是意識分身，即使神智不高，作為女兒的她在看到父親時仍舊有不弱的情緒波動，眼淚撲簌簌往下流。張君信閃身來到小姑娘面前，一把抱住她，「女兒啊，我的女兒啊。」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張彥亦是難以抑製淚水。

張魔站在原地，看著張彥和張漫，羨慕的情緒溢於言表，「真好呀。有親人，有家人，真好呀。」孤獨和寂寞已經好久沒出現，但今天它們的存在感卻那麼的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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