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陸眉頭緊鎖，覺得楚承天在敷衍他，剛要繼續追問，就聽楚承天繼續道：「我沒有騙你，我真的……無名。至於你大哥，已經死了。」

陸陸猛地睜大眼睛，剛要發難於眼前人，就聽楚承天繼續道：「他死的比你想像中還要早，他死的時候，你都還沒出生，你激動什麼？」

陸陸驚住了，他實在聽不懂眼前人的話，可讓他開口詢問，他又不知道該問什麼，只能靜默的等著楚承天自己說。

楚承天看向陸陸，開口說道：「楚承天在九歲那年就死了，他是病故，沒有什麼陰謀詭計。而我就是那時候趁虛而入，借用了你大哥的身份，成為了楚家的嫡長子，所以說……我雖然不是楚承天，可我就是你大哥。」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覺得十分難以置信，就算楚承天很小就死了，可眼前人如何能輕易代替了楚承天的身份？他能隨意改變容貌不成？

楚承天低頭看了看手上的驚鴻劍，語氣略顯無奈的開口道：「我說我是無名，並不是真的叫無名，而是我……確實沒有姓名。月靈姑姑，叫我小魚兒，我就是那一條，當年鴻蒙百姓，來不及虐殺的……漏網之魚！」

楚承天緊緊攥住驚鴻劍和龍淵劍，陸陸發現，這兩把凶劍在他手上，竟是氣勢異常的平和。

陸陸微微思忖後，難以置信的開口道：「你是晷景和素影的孩子？你是當年素影來不及生出的那個孩子？你是軒轅國人？」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涼氣，如果眼前的楚承天，是當年那個胎死腹中的孩子，那他得有多大年紀了？幾千歲？上萬歲？他又是怎麼活下來的？

楚承天看向陸陸，忽的笑了笑道：「傻小子也有聰明的時候，沒錯，我就是那個不為世人所容的孩子。一個人身蛇尾的怪物，一個你們眼中為禍鴻蒙的海妖。呵！」

楚承天說出這話的時候，語氣十分輕鬆，可眾人卻不難感受到他的悲戚。

陸陸收回了桃暮劍，走向楚承天，開口問道：「大哥……」

楚承天開口打斷了陸陸的話：「大哥？不，我只是一個想要復仇的人罷了。當年你們這些愚蠢的人不知好歹，燒了我娘，殺了我爹，若不是月靈剖屍取子，我早就隨我爹娘去了。可她真的救了我麽？她只是把我帶到這世間之後，就捨身取義，去拯救你們這些蠢不可及的人類了！而我呢……在那冗長的歲月中，我不知該如何擁有雙腿，半人半妖的模樣，讓我被困於深山老林之中。一個無法自保，無法獨立生存的孩子，要經歷多少磨難，才能站起來。你們能想像麽？」

楚承天的語氣，一直都很平靜，他不像墨無涯那般滿腹仇恨，也不像月冷顏那樣滿心怨氣，他平靜的彷彿就像訴說別人的故事。

陸陸忍不住追問道：「那你後來……又是如何變成我大哥的？」

楚承天輕笑一聲道：「我吃了他啊！」

眾人大驚失色，下意識向後退了半步。

楚承天看到眾人眼中的恐懼，十分不屑的笑道：「怎麼？害怕？你們人類不是自詡為勇者無畏麽？當年就因為你們害怕，所以就親手殺了你們的恩人，是誰規定的，人就是好的？妖就是壞的？看看你們這些跪在我腳下，身上背負往生閣印記的偽君子，你們哪一個沒做過虧心事？你們誰敢自詡為好人？」

說到這裏，眾人都有幾分明白了。

原來楚承天創辦往生閣，就是為了揭露人性的醜惡，就是為了報復鴻蒙。

楚承天繼續說道：「我本想隱藏在深山老林一輩子，是你們的祖先發現了我，把我從林中拖出去，他們放我的血，拔我的鱗，斬我的尾，為的就是想從我身上探尋自愈的能力，和永生的秘密。很可惜啊，他們什麼都查不到，反而讓我，發現了一個神奇的事情，原來我吃掉誰，就會吸收誰的所有能力，他的血脈靈力，他的武功修為，通通歸我所有，而且我還可以變成他的模樣，可以隨意生長。哈哈哈，這就是軒轅人最可怕的實力啊！」

陸陸心情複雜的問道：「所以你吃了我大哥，然後變成他，是為了有一個正當身份活下去？」

楚承天否認道：「不，我不是要活下去，我是要利用鴻蒙之主嫡長子的身份，來毀滅鴻蒙。」

說到這裏，楚承天忍不住嘆口氣道：「可是我失敗了，我雖然建立了往生閣，雖然攪和的鴻蒙天翻地覆，可我沒有預料到，我會愛上一個人。雲晴的死，讓我第一次開始審視自己，到底做的對不對。」

陸陸疑惑道：「你為何要偷龍淵劍？」

楚承天看向驚鴻劍和龍淵劍開口道：「它們本就應該是我的，這兩把劍是用我父母的血肉鍛造的，我幾次向洛雲陽暗示，讓他將龍淵劍給我，他都拒絕，所以才會有偷劍的一幕。而我拿到這兩把劍，也不過是想跟爹娘在一起罷了。我錯了麽？」

楚承天歪頭看向陸陸，臉上的疑惑表情，就像一個茫然無知的孩子。

陸陸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鴻蒙之人欠晷景和素影的，同樣也虧欠楚承天，可楚承天建立往生閣，將鴻蒙攪和的天翻地覆，真的沒錯嗎？

孰是孰非，或許早就沒有清晰的界定了。

陸陸低下頭開口問道：「就算百年之前，龍淵劍脫離了墨無涯的掌控，自己飛到了大商東郊密林的深潭秘洞裏，讓你無法尋獲。可你當時已經在九方找到月家聖女了，你有機會得到驚鴻劍，為什麼放棄了？為什麼……去救我？」

楚承天咬了咬牙，怒聲道：「因為我不夠狠！我做不到禦星臣殺父弒兄，我做不到月冷顏屠殺同門，我也做不到墨無涯殺了那雲茗全家，又為了百木族靈力，去凌虐他們兄妹二人。」

說到這裏，楚承天有幾分情緒激動的指著跪在面前的那些人，開口道：「還有他，殺兄奸嫂！還有他，叔奪侄媳！還有他，弒母奪財！你們睜開眼看看，你們自己，難道不比海妖族更壞更可怕嗎？」

鴻蒙眾人紛紛低下頭，竟是沒人敢開口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