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慕顏有些恍然地往醫院花園走去。

一開始想要出來曬曬太陽躲避韓旌羽的想法沒變，只是躲避他的原因變了。

以為自己會很開心，結果真的當韓旌羽選擇她的時候，她沒想到自己的心情會那麼平靜。

大概就是曾經很想要的東西在經過了那個非常想要擁有的時期之後，再擁有的意義對她來說，並不是那麼大。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得不到的在騷動，被偏愛的有恃無恐。

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也可以在韓旌羽面前有恃無恐。

怎麼有種翻身做主人的感覺？

祁慕顏在花園裡曬了很久的太陽，等到後面韓旌羽也來了，拿著她的外套。

過來的時候將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並且面露關心地說道：「明知道天氣冷，還穿這麼少，你還想在醫院多住幾天？」

坐在椅子上的祁慕顏仰頭，看著比她高出不少的韓旌羽，她眼神不像先前那麼冷厲，倒是多了幾分少女祁慕顏的天真。

「這不是等著你送衣服來，給你一個關心我的機會？」

她輕快的聲音讓韓旌羽誤以為他兩回到了五年前他們沒結婚，並且感情還算好的那個階段。

韓旌羽挑眉，不知道是不是先前在樓上病房裡對祁慕顏用的五年前那一招，讓她重新對他有了感覺，還是因為她自己想通了。

但韓旌羽看到祁慕顏不抗拒不拒絕的樣子，心裡還是頗為欣慰的，這些天的努力似乎也不算是白費。

「那就先上去，外面冷。」韓旌羽捏了捏祁慕顏的肩膀，在她沒言語上拒絕他之後，他當然是要用動作來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感。

祁慕顏看了眼韓旌羽落在她肩上的手，沒揮開，但也沒很熱情的接受。

「韓旌羽，假如到最後我都沒有原諒你，沒和你在一起，你會不會覺得你一無所有了？」

是呢，韓旌羽既然都決定暫時不回家，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她和星闌身上。

要是她還是執意和韓旌羽離婚，那麼他最終真的會一無所有。

韓旌羽似乎從來都沒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倒是頗為自信地看著祁慕顏，說道：「我不會一無所有，我會得到你。」

聽著韓旌羽的話，祁慕顏輕笑一聲，倒不是笑韓旌羽的盲目自信，就是覺得這樣的他，才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韓旌羽。

她似乎並不太喜歡那個低三下四求著原諒求著複合的韓旌羽，總覺得那樣的他，太假了。

祁慕顏從椅子上站起來，用略帶鼓勵的眼神看著韓旌羽，「那你加油吧。」

韓旌羽跟上祁慕顏的步伐，問：「加油是什麼意思？是我再努力一點你就給我機會？」

「你自己去想吧。」其實是這個答案，祁慕顏自己也不清楚。

先前的所有仇所有怨，好像都在聽到韓旌羽和他母親的那通電話之後，煙消雲散。

心裡頭沒有不甘，沒有任何其它的對韓旌羽的情緒。

韓旌羽倒是真的有些看不懂祁慕顏現在在想什麼，到底又會不會給他機會？

他做的這些，又到底是不是無用功？

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隔座山。

韓旌羽覺得他們兩之間隔著的，不是山而是整個銀河系！

所有辦法都用了，祁慕顏似乎還是無動於衷。

倒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她似乎有給他機會，比如說允許他在醫院陪床，允許他用她用過的杯子，甚至會回應他的吻……

也許蔣川說得對，打動一個女孩子，要的是真心。

……

四九城內，黎月再次被韓旌羽掛斷電話，她現在整個人情緒都不太好了。

彼時，韓楚楚端著燕窩進來，她並不知道黎月又被韓旌羽拒絕，笑著對黎月說：「乾媽，這是剛剛給你熬的燕窩，你吃點補補身體。」

黎月一開始的確是毫無怨言地幫韓楚楚承擔了罪名，但當她發現這個後果是她沒辦法承受之後，她對韓楚楚也沒辦法像先前那樣事無巨細地關心。

「行了就放在這邊，你出去吧。」黎月稍顯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韓楚楚被黎月的不耐煩給嚇到，不知道自己是哪兒做錯了，「乾媽……您心情不好啊……是不是楚楚哪兒做的讓你不高興了？」

「你不給我惹事兒，那就謝天謝地了。」黎月沒好氣地說道，韓楚楚固然重要，但是兒子也重要啊！

如果非要選一個更重要的，黎月當然還是選兒子啊。

但是現在她發現自己和兒子之間的問題好像有些深，而這些問題的來源可能是韓楚楚，黎月覺得得好好審視一下他們家的關係。

韓楚楚這下知道黎月是哪兒不爽了，她當然不敢逆著黎月的意思，畢竟現在也就只有黎月願意幫她。

她將燕窩碗端在手中，坐在床沿上，輕聲對黎月說道：「乾媽，我知道錯了，我會改正的。但是……您也不能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啊，你先將身體養好了，再來教訓我好不好？您這樣，我很擔心的。」

韓楚楚避重就輕地說道，而且營造出一副很關心黎月的樣子。

黎月轉頭，就看到韓楚楚微微泛紅的眼眶，她心裡也不是什麼滋味，覺得好像虧待了韓楚楚一樣。

「哎……你也別哭，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黎月到底還是過不去心裡那一關，她還是想替自己死去的妹妹妹夫照顧好他們領養來的孩子。

「乾媽，我真的知道錯了。」

黎月嘆了一口氣，「這也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祁慕顏！現在旌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的，還利用孩子來留住旌羽，這麼不要臉也是沒睡了。」

這回，鬆一口氣的是韓楚楚。

還好，黎月將怒火轉移到祁慕顏身上，她又可以獨善其身了。

「乾媽，我覺得可能旌羽哥哥並不喜歡祁慕顏，只是想要孩子的撫養權。星闌始終是旌羽哥哥的孩子，他必然是想要拿到星闌的撫養權的。」

黎月沉思之後點點頭，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兒就是讓韓旌羽拿到撫養權。

她忽然問了一句：「祁慕顏那邊是不是在起訴離婚？而且還要星闌的撫養權？」

「是的，」韓楚楚道，「而且聽說祁慕顏還申請了禁止令，不讓旌羽哥哥去看孩子。」

一聽這個，黎月就炸了。

「這是我們韓家的孩子，哪能被祁慕顏拿走撫養權？」黎月氣沖沖地說道，「我會幫旌羽拿到撫養權的，還會讓祁慕顏在這件事當中，顏面盡失！」

黎月對祁慕顏可以說是越來越討厭，那種討厭都已經深入骨髓裡面。

她甚至都不知道是因為討厭祁慕顏的母親黎月，還是單單因為她當初不要臉不要皮地追求韓旌羽，讓她覺得這個女孩子一點都不矜持。

總之，黎月不喜歡祁慕顏。

但既然韓旌羽想要星闌的撫養權，那麼，黎月覺得能修補他們母子兩關係的手段之一，就是幫韓旌羽拿到星闌的撫養權。

想到這裡，黎月便從床上起來。

「乾媽，你不再躺會兒嗎？」韓楚楚見黎月起床，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黎月現在精神抖擻，跟韓楚楚說：「我要偷偷去一趟海城，不被旌羽發現的那種。」

「您去海城是……」韓楚楚更加不懂黎月要做什麼。

「這事兒就不跟你說了，免得你穿幫。要是有人來看我，就說我不舒服不見客人。」因為進來，就會發現黎月已經不在四九城。

韓楚楚其實還想繼續問下去的，但就怕黎月做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讓她最後沒辦法和韓旌羽交代。

但黎月是下定主意了，不跟韓楚楚說太多。

所以韓楚楚什麼都沒問出來，只能在接下來的幾天裡面找人跟著黎月，好時刻主意著她去做什麼，又給誰打電話之類。

為了得到韓旌羽，韓楚楚也是不惜連身邊最親最愛她的人，都會去利用。

這種會去利用別人的人，最後也會被人給利用。

……

寧城，晚上，星闌來了醫院。

據說是放學之後，她非要讓保鏢帶她來醫院，說是要看媽媽，不然就不回家。

小姑娘的確好幾天都沒見到媽媽，擔心壞了，而且就覺得是爸爸故意不讓她見媽媽，連帶著將韓旌羽給討厭了。

放學之後見到祁慕顏，星闌差點就喜極而泣了。

平日裡不怎麼跟祁慕顏說想念，說喜歡這類詞的星闌，現在見到祁慕顏，脫口而出：「媽媽我好想你！」

要不是祁慕顏在床上，小姑娘就直接撲到她身上了。

「媽媽你好點了嗎？做手術的那個地方還疼不疼？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嗯……」星闌一上來就問了很多問題，畢竟小姑娘這幾天都在想這些事情。

祁慕顏也是一件一件地跟星闌回復：「好很多了，手術傷口的位置也不怎麼疼了，就是得好好注意休息。出院的話，明天就可以。」

「太好了，媽媽可以出院了。」星闌覺得祁慕顏出院，身體就算是徹底地好了。

而同在病房裡的韓旌羽，就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好像是多餘的一樣。

女兒從進來開始，就沒有看過他。

有當父親當得這麼失敗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