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一覺差點睡到晌午，也錯過了晨昏定省。

松香園的晚蘇卻來通報說，老太太很生氣，顧九現在必須過去負荊請罪去！

顧九在青杏的伺候下，總算收拾合適。

顧九拿著暖爐去請罪。

顧老太太臉色鐵青，「你捨得過來了？覺得自己要成定王妃了，便連請安都不來了」！

顧九又不能說是昨夜喝多了，便道：「祖母，是孫女睡過頭了，都是孫女的錯」！

這時顧九沒忍住打了一個嗝，頓時酒味蔓延起來。

顧老太太聞了出來，「你還昨晚上喝酒了，怪不得沒起來，你這是成何體統？」

顧九捂住嘴，「是呀，祖母，喝了幾口，沒想到就喝醉了！」

老太太火氣越發旺盛，「簡直恬不知恥，你可是要嫁到定王府的，你這是要去丟顧家的人嗎？」

顧九知道，老太太這番找事，肯定是有事要求，便道：「祖母，有什麼事情，直說好了！」

老太太頓時氣憤尷尬，「混不吝的東西，就你這樣，你能籠絡住定王爺嗎？你去的時候最好帶上巧玉，她比你穩重，比你賢惠，她去還能幫襯你一番！」

又說到這兒來了，顧九氣得牙根癢癢，「聖上說一年以後再過去，我現在帶著她去，豈不是把聖旨當狗屁？」

老太太起的直拍桌子，「放肆，你胡說什麼，聖上怎麼會安排一個側妃入門的時間」！

「祖母，不是側妃，是侍妾！」

老太太對顧九無可奈何，氣的道：「滾出去，我再也不想看見你，顧九，你最好別求我！」

顧九心中冷笑，這毒她可是早解了的！她倒要看看老太太還要使用什麼招數。

顧九俯身行禮，還真地就滾了出去。

晚蘇勸慰老太太道：「老太太，這顧九小姐油鹽不進，那是她還沒有毒發，到毒發的時候她自然就會想起您的好來！」

老太太點頭，覺得晚蘇說的對，「算算日子，該是她到定王府的第二日便會發作，到時候解藥和巧玉就可以以一同進府了！」

晚蘇點頭。老太太總算不鬧了。

顧九出去，這會是真的有點生氣，都這麼一大把年紀，鬧騰什麼呢，她實在想不通，顧老太太為什麼會這麼愛權勢，為什麼就不能好好頤養天年呢。

趙心月如今要下手，她本是想下手阻攔的，如今這番倒是先不能阻止了。至少得等到順利嫁到定王府才行。

還有三日大婚，顧九心情莫名緊張起來。

緊張什麼？不過是合作關係而已，又不真的圓房，又不真的成親。

顧九回到琉璃園，曲歡道：「小姐，秦素剛才過來說，成親的事宜都準備好了，讓您別擔心，只要人過去就行！」

顧九本來還不緊張，這麼一說就又開始緊張起來。

「我知道了！」

曲歡奇怪：「小姐，您不去看看新房嗎？」

「不去！」

「小姐，定王爺興許回來了，您不去瞧瞧？」

「他回來不回來關我什麼事情，曲歡，你沒事可做是嗎？下去練劍去！」

曲歡一頓，瞧了一眼嚴肅的顧九，便下去了。

這都晌午了，凌英怎麼還沒回來，顧九嘟囔著。

說曹操曹操就到，凌英出現，「主子，念叨我作何？」

顧九尷尬：「昨晚上我喝醉，是你把我弄到床上的？」

凌英想了想才道：「是陸世子來抱著您過去的！」

顧九一頓，「他昨晚來了？」

「說是有事，見您喝醉，又走了！」

「那我過去再瞧瞧？還有顧含玉最近在搞什麼，怎麼沒動靜了？」

「太子妃最近在想辦法接近寧王，寧王也似乎著道了！」

顧九嘖嘖，「還真是難過美人關哪，這成親之後的少婦到是頗受歡迎！」

凌英尷尬，少婦受歡迎？那是因為顧含玉到底是京城四美，頗具美貌，寧王看上也不奇怪。

顧九見凌英尷尬，更是來勁了；「凌英，你是是不是瞧上青杏了？但是青杏如今又和秦素較好？」

凌英趕緊解釋：「我都一把年紀了，看上人家小姑娘，能行？」

顧九一記白眼：「原來就是看上了！」

凌英害羞極了：「主子，我還有事要去處理，您要是無事便睡會吧！」說完就逃之夭夭了！

顧九可笑，「哈哈，哈哈哈」

青杏拿著喜服進來，「小姐，定王府上送來的喜服，您要不要試穿？」

顧九收住笑容，「喜服都送來了？」

青杏點頭，顧九道：「拿來我試試吧，至少大小得合適才行！」

青杏打開大紅的喜服，顧九伸開胳膊，配合穿戴。

穿好以後，青杏大讚：「小姐，您天生麗質，穿上這大紅喜服，更是艷麗高貴，並且大小也合身！」

英蓮端著醒酒湯進來，見顧九這般美麗，道：「小姐真是太好看了，一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顧九笑笑，「大小也合適！」

英蓮覺得十分欣慰，「到時候我們幾個人都是要過去的吧？」

「自然是如此，我要把你們帶走，一個不留！」

青杏也跟著笑了起來。

顧九從未穿過大紅喜服，這是第一次。她穿了許久，在銅鏡面前一直站著，想著自己的真實面容，她忽然道；「你們先下去，待會我叫你們，你們再進來！」

英蓮和青杏互相看了一眼便下去了。

顧九一個人，也知道這會沒人打擾她。

她輕輕揭下人皮面具，露出越發真實貌美的臉來，她輕輕撫摸幾許道：「蘇紫風，別來無恙！」

自然是無人應答，顧九想著自己，看著自己，這美貌真是絕色，怪不得上一世蕭徹都不敢納她為妃，女人們更是嫉妒的要死，是皇親貴胄搶奪的對象。

那年月的蘇紫風不僅在南秦有名氣，就是到了北齊也是貌美的名聲在外。

蕭懷謹納她為侍妾，她心中裝著蘇玉，所以就算到謹王府心裏也是惦記著南秦，惦記著蘇玉。

她為何委身於蕭懷謹，就是因為在亂世之中，在強權之下，她一個弱女子能如何？

為了活命，她以色侍人，為了活命，她苟延殘喘，好不容易熬到機會可以回去南秦，卻不料還是被心愛之人殺之。

想到此顧九頓時心情困頓，她以為自己再也不難受了，再也不會因為蘇玉痛苦了，沒想到每每回憶起來，就心如刀絞。

顧九眼裏猝著毒，瞧著火紅的嫁衣，終究流不下眼淚來，恨得太深，眼淚都不會來了。

顧九一個人待了許久，近黃昏的時候，才脫下嫁衣，喚青杏進來。

青杏一直在外徘徊，沒有顧九的召喚不敢進來，如今顧九召喚，她如臨大赦，見顧九神色平靜，她心中放心幾許，笑著問顧九：「小姐，您是餓了吧？要不要吃飯？」

顧九點頭，「上飯菜吧，有肉沒？」

青杏想著只要問肉就好，小姐還是原來的小姐，「有，英蓮姑姑做了紅燒肉！」

顧九勉強笑笑：「好，挺好，做好了，就端進來吧！」

青杏興沖沖得去端紅燒肉，顧九斜倚在美人榻上。

凌英沒有被召喚，主動現身，顧九一兩個時辰未說話，他也不敢打擾，她現在主動要吃的，凌英才敢出現。

顧九沒有驚愕，只是問道：「有事？」

凌英道：「沒事！」

顧九撇了一眼凌英道：「一臉擔憂是為哪般？」

「您一下午沒說一句話，屬下自然擔憂！」

顧九笑笑：「袁英表哥，我只是想起過往，心情不快罷了！」

凌英心中有些發疼，嘴裏發乾，他硬著頭皮問道：「在北齊的幾年過的很不好嗎？」

顧九點頭，「不好！」

凌英坐在顧九對面的椅子上道：「能講給我聽嗎？」

「自然可以，只是難以啟齒，蕭徹當年並未納我為妃，只是把我扔到了萬惡的浣衣院。後來幾個王爺爭我，我委身於蕭懷謹，我心中沒有他，他經常鞭笞我，我為了活命不得不陽奉陰違，可是我年少氣甚，總是與他對著乾，他自然很不悅。當然我也盼到可以回南秦的日子，十年前蕭徹忽然大赦天下，當年被俘虜的南秦人都可以回南秦，所以我便回了南秦！後來的事情你也知道，蘇玉終究背叛了我！」

顧九說著沒滴下一滴眼淚。

凌英知道真正的痛苦是無法開口的。真正的委屈都在心裏。

外面青杏說飯到了，顧九收斂情緒。

凌英卻是滿臉都是憤怒，「我會助你滅了南秦，殺了蘇玉！」

顧九起身，「青杏進來！」

青杏端著飯菜進來，卻看到凌英也在，「我再去拿一副碗筷，不知道凌大哥也在！」

凌英拒絕，「不了，我還有事要做，你們吃吧！」

顧九沒有挽留，「注意安全，按時吃飯！」

這時顧九對凌英甚少說的溫暖話之一。

凌英出了內室，從側門便走了。

青杏為顧九擺飯，飯菜香氣四溢，顧九道：「真香！」

「姑姑為小姐做了兩葷兩素，可否滿意？」

顧九點頭，「去取碗筷來，我們一起吃，太多了，我也吃不完！」

青杏十分高興，她也是個饞貓子，愛吃好吃的東西。

青杏一溜煙就沒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