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心裏忐忑，她怕華盞傷心過度，走不過這個門檻，不是誰都能像程榮肆和顧敏玉這般情投意合。

畢竟蕭懷運雖然你心裏喜歡顧含玉，可是還是納了溫柔可人的側妃，蕭懷曄喜歡薑宛晴但是也依然不得不娶正妃。

陸離算怎麼回事呢？陸離怕是覺得萬一不成功，就會死，到時候連累了華盞該如何收場？

顧九道：「我沒那麼矜貴，不怕冷！」

陸離取下大氅就為走近的顧九披上，顧九拒絕都來不及，「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怕你冷！」

華盞這回真正知道陸離喜歡的人是誰了。

她打算欲走，「九姐姐，我先走了，有空我們在一起出來遊玩！」

顧九扔下柴火，脫掉大氅丟給陸離，去追走的匆忙的華盞，「盞兒，你生我的氣？」

「我不是生你的氣，也不生離陽師兄的氣，我是生我自己的氣。」

「說白了就是賭氣，對吧？」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我只是太沒面子了，離陽師兄故意做給我看，我知道！」

顧九心裏鬆了口氣，「你能這樣想變好，他是怕連累你！」

「他是不太聰明，我好歹是華府的嫡女，他若娶了我，至少我父親會幫她，甚至他回東嶺，我的兄長都會幫他！」

顧九覺得華盞分外天真，「你還要拉華府下水，萬一事敗，皇帝大怒。你們整個華府都不呢過保住的！」

華盞卻道：「有兄長的幫助，成功的幾率就會大起來，對不對？九姐姐會說服大哥幫助他，然後我再告訴他，他沒有了後顧之憂，總會帶我去的吧？」

顧九頓住，這是一個巨大的泥潭，只會越陷越深，她似乎已經攔不住，她便盼著華府不要答應。

華盞自然就會死心。

顧九便道：「必須要說服你的兄長和父親才行，盞兒這會很久艱難！」

「放心吧，我會努力的，父親和兄長都很疼我，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們自然會答應。」

顧九又想嫁給陸離自然是比入宮牆上百倍千倍的。

很快二人回去，陸離站在遠處瞧著，直到顧九的背影漸漸消失。

顧九先送華盞回府，便又自己回去。

到顧府不遠處竟然發現幾個乞丐在互相扭打，還有女人的哭聲。

這兒怎麼會有乞丐？這可是顧府，臨街的便是親王府。

顧九疑惑著走近，那個女人忽然不哭，顧九奇怪，「你認識我？」

乞丐見是顧九，便轉身要走。

可是臉上的血跡，脊背上的血跡，腳上的單鞋，讓顧九分外同情，顧九上前捉住瘦骨嶙峋的女人，問道：「你到底死是誰？」

女乞丐吱吱呀呀就是不肯說話，驚慌失措的隻想逃開。

顧九分外納悶，擦掉女人臉上的臟汙，驚嚇了一瞬，顧九不可思議道：「趙心靈？」

女乞丐頓時又哭了起來，顧九確定，便問：「顧成玉呢？你不是和顧成玉私奔了？怎麼會在這兒？」

趙心靈淚如泉湧，她如今落魄至此，她因為私奔，連趙家都不肯接納她。

顧成玉花完錢便拋棄了她，她還小產，如今渾身都是疾病和傷痕，竟然還碰到了她曾經最鄙視的顧九。她怎麼還沒死呢？

趙心靈說不出話來，顧九道：「要想活命的話，就跟我來，趙心靈！」

顧九便轉身慢走，後來便聽到了一走一頓的聲音。

顧九想著這樣太慢，便叫了凌意，凌意出來，見一個又醜又髒的乞丐跟著顧九，便道：「給你幾文錢，不許再跟著我家主子。」

顧九道：「凌意，這是故人，去給她牽上一匹馬來，把她送到芳芳那兒，給她吃喝，收拾乾淨，有病治病，有傷治傷，不要問出處，她暫時叫青靈，深夜我會過去！」

凌意一臉疑惑，顧九道：「別問為什麼，晚上我會告訴你！」說完顧九便往顧府回去。

凌意看著又臟又臭的趙心靈道：「你可真是福大命大，這是我家主子第一次對一個乞丐這麼好！」

凌意又道：「我知道你會說話，只是委屈的不想說罷了」！他脫下鬥篷披在趙心靈身上。

溫暖襲來，趙心靈卻滿滿都是驚慌。

凌意吹了口哨，一匹黑馬朝他狂奔而來，他拉住馬道：「黑山，我們一起送這位小姐去沐浴可好？」

黑山慢慢悠悠的吐著舌頭。

凌意猛然抱著趙心靈上馬，忍著惡臭道：「多久沒吃飽飯了？多久沒洗澡了？這位小姐？」

趙心靈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受到了震顫，但她依然說不出話來。

顧九竟然會救她？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她是假的顧九，她難道不嫉恨？還要給她飯吃，給她衣服穿？

凌意道：「不說話沒關係，心裏的話都給主子說吧，她真是心善，不過救你總是有救你的理由！」

趙心靈感覺大腦都是空白的。

很快到了目的地，芳芳正在算帳，見凌意領著乞丐進來，訝異：「誰啊？」

「主子讓救的，你收下便是，她晚上回來！」

芳芳又問：「什麼指示？」

「給她吃喝，洗澡，換衣服，治病！」

芳芳應下，起身過來，打量趙心靈道：「原來是個美人兒，主子真有眼光！」雖然衣衫破爛，又臟又臭，可是也沒有遮掩住趙心靈的美麗面容。

趙心靈在溫暖的屋子裏站著，卻瑟瑟發抖，芳芳剛說完，跟我來吧，她便暈了過去。

還暈在凌意的懷裏。

凌意嘆氣抱起，「去後堂準備安置吧！」

芳芳立即就去安排。

凌意外面等著，芳芳叫來一個小姑娘一起給趙心靈洗澡換衣服，之後放到床上。

又叫凌意進來把脈，凌意驚訝一瞬，還真是個美人，就是太瘦弱了些。

凌意把脈半晌對芳芳道：「她流產過，身體很不好，還沒恢復，先給她吃點稀粥就可以，我給她藥丸，養命。不過，就算好了，以後也是氣血兩虛，也不是練武的料子，還有就是生育能力也許會喪失！」

芳芳十分同情，「看來是被丈夫拋棄的女子！」

凌意點頭，「我回去復命，你照顧她！」

芳芳趕緊讓人去熬粥，把一粒藥丸塞在趙心靈嘴裏。

趙心靈後來發燒，又囈語，叫著：「成玉哥哥，不要拋下我，不要啊，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芳芳聽了半晌，總算是判斷出來是誰，原來是私奔的趙心靈。

見趙心靈如此模樣，芳芳心中嘆氣，「以前多美多幸福的人兒，如今倒是這般可憐！」

芳芳給敷了涼帕子，握住趙心靈無法安放的手。

人睡著也餵了稀粥，倒是餵了一碗，趙心靈也全部喝了。

顧九深夜造訪，趙心靈已經蘇醒。

顧九沒有走進，看著獃滯坐在床上的趙心靈道：「要是不想活，就出去吧，救人一次我的人也是辛苦！」

趙心靈看向顧九，猛然下地跪下道：「求顧小姐救我，我還要報仇，我還不想死！」

顧九道：「別告訴我顧成玉帶你私奔只是為了騙你出城？為她妹妹剷除障礙？」

趙心靈身形一頓，「顧小姐猜的不差，他拋棄了我，還想殺了我，是我命大，活到現在！」

顧九笑笑，「那個人渣呢？」

「隨著太子去雲州了！」

顧九不解：「你是怎麼進的城門？沒有身份牌，又是乞丐？」

趙心靈咬牙道：「是我求城門的守衛放我進來的！」

顧九能想來，是趙心靈被守門的幾個侍衛睡了，才進的門。

「起來吧，地上涼！」

趙心靈這幾個月什麼樣的苦都吃過來了，跪上一陣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是顧九都說了，她就必須得服從！

顧九見她想通，便道：「過去的事情便讓過去吧！振作起來，養好身體才是關鍵，我這兒不養閑人，你身體太瘦弱，以後便跟著芳芳做事，她說的話你要聽，趙小姐！」

「是，主子，心靈自當聽從，絕沒有二心！」

顧九又道：「好，我會為你報仇！」

這時趙心靈卻道：「主子，顧含玉心思歹毒，您可千萬小心！」

顧九頓住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真正的壞人可是顧成玉，要不是他欺騙你，你也不會淪落到此！」

「他剛開始對我很好，可是到了那邊我們花完了錢，他便變了！」

顧九嘆氣，「簡直愚蠢至極，他若真心有你，怎麼會因為幾兩銀子拋棄你，你們的孩子他可是都不要的！」

趙心靈紅了眼眶，顧九道：「等你想明白，等你覺得該報仇的時候，我才會給你報仇，就你如今這樣，能做什麼？」

趙心靈委屈應是，顧九卻揚長而去。

芳芳進來端著一碗湯藥道：「主子要強，見不得軟弱可欺的人，趙小姐一定要振作才行！」

趙心靈大口喝了葯，「謝姑娘提醒！」

「不用謝我，等你傷養好了，便幫著綉些東西吧，主子要出嫁，嫁妝還沒綉好呢！」

趙心靈乖覺：「等我今日歇息一晚，明日便可以動工的！」

芳芳道：「趙小姐，不用硬撐著，上床睡吧，你小產不久，身子很不好，別造下病根才是！」

趙心靈點頭，上床道：「已經造下了，等我大仇得報，死了也便是死了！」

芳芳走近道：「被人拋棄算什麼？我曾經在浣衣院待過，是主子救我出來的，那裏是什麼地方，你難道不知曉？」

趙心靈看著一臉純潔的芳芳滿臉都是驚愕，「謝謝你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