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日如年，那度年呢？

顧九已經漸漸了解當年她跳崖之後，蕭南宸尋她尋不到的心情，該是有多痛苦！

本來是歡新鼓舞的日子，顧九卻從人群中遁出來尋華盞。

華盞雖然入了冷宮，除了過得冷清寂寞些之外，再也沒什麼可難受的。住的不錯，吃的不錯，還有顧九時不時的光顧，還有凌意衷心的陪伴。當時姐妹二人的翻臉也是為了保全華盞的性命罷了，就為這事顧九難過生氣，陸離再哪敢動華盞一指頭。但是華盞這番，可是真真觸碰了陸離的底線，陸離從此再也沒見過華盞，乃至終生都不肯再見。

顧九今日來，華盞不解：「九姐姐，今日不是阿如的周日宴嗎？你跑到這冷宮來作何？」

顧九坐到華盞身邊，低眸，交叉手指，「阿如叫陸離爹爹，我沒有阻攔！」

「人多，你也不能不給他面子不是？」

「是，你倒是會尋由頭！」顧九沒好氣。

華盞閑來無聊，便說起凌意講給她的趣事，「九姐姐，這紫陽王很是著名，把西域打的節節敗退，北齊都開始慌了，此人還真是恨透了西域啊！」

顧九心中隱隱猜測是不是故人，可是故人都在東嶺，再或者是在北齊，那就只剩一個蕭南宸了。

秦素都在東嶺，那麼蕭南宸孤身一人在秦州駐紮嗎？

「不知道，說不準就是江湖人士而已！」顧九在嘴上是否定的。

二人後來閑聊幾句，顧九不想華盞一個人落單，便和華盞又下了兩盤棋。

再後來就是蘇婉兒忽然降臨。顧九去年念在她們是姑侄的關係，所以便放過蘇婉兒，就想著不來往就是。

可是顧九剛離開，蘇婉兒便去尋事，欺負華盞。

太監不經意的聊天，顧九才聽到。

趕顧九去，華盞已經被整治，跪在地上，手裏端著茶水不說，頭上還頂著一碗茶水。

凌意呢？凌意被五花大綁地綁在一旁，毫無還手之力。

顧九的慍怒可想而知。

顧九去了茶碗，摟住華盞在懷裏：「盞兒，你的功夫呢？師叔教你的東西至少能防身的。」

華盞臉上掛著淚痕，哽咽道：「她言笑晏晏而來，說與我喝茶，想來過往也沒有什麼矛盾，可是她忽然給了我一巴掌，我才發現我已經動彈不得，她下了葯在茶裡？」

蘇婉兒一點兒後悔也沒有，「華盞，你害我幾年沒有身孕，你卻在冷宮吃香的喝辣的，聖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代表我們其他后宮的女人不能對你動手！蘇家再衰敗，再被滅門，也做不出這番陰毒之事！華盞，你乃名門華家的嫡女，你這樣做，簡直就是惡毒至極！」

顧九聽得明白，「你還想怎樣？你打罵她，罰跪他都適可而止吧！蘇婉兒，你也高尚不到哪兒去，快滾！」

蘇婉兒冷笑：「顧九，你護她一時，也護不了一世，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時時刻刻都要護著！」

顧九一陣掌風送出，包括蘇婉兒一乾人等皆被颳倒，沒有內力的人皆是吐血。『顧九轉瞬飛身而出，捏住蘇婉兒咽喉，逼她到牆上，瞪著大眼道：「別人都懷孕，而你沒有，一是說明，你時運不濟，二是說明聖上不寵你，跑到冷宮來欺負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算什麼本事！今日饒你一命，若是再敢來，我和你父親的那一點點的情誼我都會全然不顧！」

蘇婉兒不知道見好就收，更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低頭，還翻著白眼，爭著渾身的力氣說道：「顧九，你不要得意，咱們走著瞧！你今日若是放了我，你會後悔一世！」

顧九怒氣上來，「好，那我就此時此刻便了解你的這條賤命！」

華盞這個時候卻著急，「九姐姐，不要，不要殺她，你若是殺了她，怎麼在這后宮立足，聖上也不能保你，太多的眼睛瞧著你，盯著這后宮，你又不是不知道！」

凌意這時掙脫繩索，扶起華盞，一起勸顧九。

顧九漸漸鬆了手，蘇婉兒拚命咳嗽，而後大叫救命，帶著那十來個人撤退。

顧九看向狼狽的華盞凌意二人，心中內疚：「芳芳，帶人過來幫著收拾一下，我乏了，回去躺一陣！」

華盞含淚和顧九說再見。

這算什麼？到底算什麼？

蘇婉兒在陸離面前使勁兒哭著，「聖上，你為何不殺了華盞，為何？她做了如此陰毒之事。」

陸離任憑蘇婉兒哭泣，半個時辰過去，陸離聽著哭聲漸漸停止，才蹲在哭軟在地的蘇婉兒面前，輕聲說道：「哭也不能改變事實！你死了這條心吧，你這一生都不會有孩子的，朕也不想給你一個孩子！蘇家人早都死絕了，你又算什麼？」

「這麼說來聖上這是為了利用臣妾？利用臣妾，唆使蘇家反叛，到最後卻讓蘇家滿門被斬，卻留婉兒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在這世上！」

蘇婉兒的眼睛裏都是絕望和不可置信！

「臣妾伴駕幾年，聖上連一點憐憫都沒有給我嗎？」

陸離稍微揚起的嘴角裡，帶著無盡的嘲諷：「你還算聰明，一點兒都不笨！憐憫？憐憫都被你慘絕人寰的哭鬧聲沖走了，你可知曉？朕舉個例子來說，你知道為何白秀一直都是朕的心頭好嗎？」

蘇婉兒就想白秀就是婢女出身嗎，沒有出眾的外貌，沒有顯赫的家庭，她憑什麼和她相提並論，「為什麼？」

「想來你也是皇家出生，蘇玉卻一點兒也沒把你教育好，身在皇家學會最多的應該是隱忍和等待吧，你的母親連這些都沒教會你嗎？白秀哪裏都不如你，但是她卻安靜，睿智，不爭不搶，一心隻為朕著想，而不像你，不懂付出，任性妄為？？？？」說到這陸離嘆氣，他不想再廢話。

蘇婉兒卻還是不明白，她覺得自己就是運氣差，「那顧九呢？她都別的男人的女人，你為何心裏也放不下她？」

陸離頓時怒了，他的最後一點兒耐心都消失不見，宮裏這麼多女人，誰都不會問，他們深知這是一個禁區，不能問，而這蘇婉兒真是不知好歹，不知死活！「來人，帶蘇妃回去，禁足半年！」

蘇婉兒這才知道害怕：「聖上，不聖上，臣妾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哭鬧了，求您放過婉兒！」

陸離就那麼瞧著，眼神裡都是冷漠，看著蘇婉兒被拖走，十日後蘇婉兒死在自己的寢宮。

蘇家一脈，至此斷絕。東嶺的后宮因為蘇婉兒的死，平靜了幾個月。

蘇婉兒死後翌日，陸離來尋顧九。

顧九正在愜意的做畫，「快四月了，蕭南征該動手了吧？」

「他遲遲不動手，朕也沒辦法！」

「就說我殺了蘇婉兒，你要殺我，也許就該動手了！」顧九就說的這麼輕描淡寫。

「阿九，你為何要殺她？我把她都禁足了，她還罪不致死！阿九，你變了！」

顧九呵呵一笑，吹吹茶葉，「一個無用的棋子活著也是拖累，還擾的后宮不清凈，你看著接下來幾個月，這些女人們會安靜地很！」

陸離沉默，半晌：「阿九，就算殺她，也不該是你親自動手啊，髒了你的手？」

「我本來就是惡毒的女人，你難道才知道嗎？」

陸離起身，「算了，按照你說的辦吧，若是這消息放出去，蕭南征就該動手了！」

一年了，蕭南宸該早就安奈不住了。

顧九點頭，淡淡嗯了一聲。

陸離忽然出聲道；「你若是要和朕一起去上戰場的話，把阿如交給華盞，你是否也放心些，你總不能帶著阿如上戰場吧！你和芳芳都要去戰場的，是不是？」

顧九想了想，道：「好，我再考慮一下！」

陸離很快出去，卻去了冷宮的方向。

顧九不知道此事。

芳芳也沒發現。

然而凌意卻半夜來尋顧九，顧九頗感意外，但是秋蟬在，凌意卻說要杯子，接被子的時候塞給芳芳一個紙條。

芳芳沒看，直接給了顧九，顧九看完，卻臉色慘白地讓芳芳燒掉。

芳芳問：「主子，是華妃出事了嗎？」

顧九說沒事，芳芳什麼也沒問出來，便只能回去躺下！

紙條上說華盞其實是陸離的人，陸離想要把孩子留下就是為了以後威脅顧九，陸離怕顧九一去不復返，不回來！蘇婉兒才是讓后宮女人不懷孕的罪魁禍首，讓顧九殺掉蘇婉兒才上演一場苦肉戲。

凌意還表達了歉意，是他不察，差點誤入圈套！

顧九回想這些話，心痛到無以復加，當年歐陽若芸報復她，還算是明著來，也無傷大雅，可是一向天真善良的華盞和陸離合夥欺騙她，這樣的打擊不亞於蕭南宸的離開。

顧九一夜未睡，秋蟬守夜也一夜未睡。進來，詢問：「娘娘，這是怎麼了？」

「秋蟬，我睡不著，端杯茶給我吧！」

「是，娘娘！阿如公主好像醒了，我聽著奶娘哄呢！」

顧九起身，披上披風，「好，我去看看！」

秋蟬心裏卻覺得顧九委實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