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心堂內的蘇予安，莫名地打了個噴嚏。

丹朱笑道：「不知是誰念叨著二少夫人。」

蘇予安卻道：「我爹娘現在有小弟，是沒精力念書叨我的，至於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所以，怕是有人想害我。」

丹朱聽了立即道：「呸呸呸，二少夫人，可別胡說！」

懨懨地躺在榻上的江天芯卻道：「二嫂，母親今日那個樣子，我如今想想便覺得嚇人。」

叫慣了「母親」，江天芯一時之間也改不了口，況且江侯爺說了那番話，她也不敢真的就喊「秦氏」了。

「如果今日她定要你嫁給闞高義，你真的和她斷了母女情？」蘇予安看向江天芯。

「母女情？」江天芯涼涼地一笑，「二嫂，我以前是真拿她當娘的，可是現在卻覺得，她對我又有幾分母女情呢？」

「如何這樣說？」蘇予安知道怕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能知道的。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現在才知道，她和別人家的娘，真的是不一樣的。」

江天芯頓了一下才接著道，「小時候她帶我去別人家做客，別人家的母親介紹自己家的女兒時，總要說一些小小的無傷大雅的不好，但實際上誰都聽得出來，她說的是只是客套話，而她……」

在江天芯的記憶裡，秦氏在外面都是誇她的，把她誇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比誰都好。

夫人們或許能理解秦氏作為一個繼母的難處，但姑娘們也是理解不了，因此江天芯便成為了眾矢之的，沒幾個姑娘願意和她一起玩。

漸漸江天芯也懶得和別人一起玩，隻呆在家裡和江天芙一起。

她不願意出門，秦氏在江侯爺面前念叨了幾句，自然也沒有人逼她了。

後來江天芙長大了，時常會參加一些花宴，硬拉著江天芯一起去。

為了氣江天芯，更多的人當著她的面說江天芙長得好性格好詩也好畫也好……江天芯不服氣，自己明明長得比江天芙好看。

但那又怎樣，姑娘們誰會喜歡比自己更好看的人，於是越發地貶低江天芯，導致她的脾氣也變得越來越不好，隻覺得所有的人都與她作對。

現在想來，哪有母親如此誇自己女兒的，即便是繼女，便是不說也比誇成那樣兒強。

「你現在真的覺得，你了解她了嗎？」蘇予安又問。

「了解？我從來就不了解她，我也不想了解她了。」江天芯想到秦氏的那張臉，便覺得毛骨悚然，然後起身抓著蘇予安的手道，「二嫂，我想要回我娘的嫁妝，你幫我？」

只要人想開了，便手頭有錢，心裡不慌。

「好，你想要我怎麼幫？」蘇予安看著江天芯。

「直接要的話，她定然是不給的，那……」江天芯好看的眉頭緊緊地擰到了一眼，然後看了一眼蘇予安，「二嫂，我好好想想，回頭再來告訴你。」

「好！」蘇予安握緊了一下江天芯的後，然後才放開了，又問，「中午想吃什麼，我讓白芨做。」

江天芯雖然很想吃白芨做的飯菜，但還是起身道：「我得回去清理一下院子了。」

這倒是頗讓蘇予安意外的，只是江天芯已經往門外走了，她也不好再追問。

再晚些時候，綠晴便打聽到了，說是江天芯發落了院裡好幾個丫環和婆子，其中就包括花兒。

「花兒怎麼惹著天芯啦？」蘇予安問道。

「說是之前四姑娘要去潤澤院的時候，那丫頭竟然攔著不讓，最後被四姑娘一腳踹到了心窩裡，才脫了身。」綠晴說到這裡，一聲冷笑，「還真是蠢！」

是蠢，也可見在秦氏的心裡，江天芯也是個蠢的，因此讓那麼不中用的花兒跟在她身邊。

江天芯這一舉動惹怒了秦氏，她趕走多少人，秦氏便又塞了多少人進來。

這也是為什麼許多女兒在繼母手底下難討生活的原因，胳膊擰不過大腿呀。

江天芯性子也倔，不管秦氏那邊安排了多少人過來，她都不用，身邊隻留朵兒一人。

錢嬤嬤倒也找過朵兒，朵兒照蘇予安和江天芯說的，那邊說什麼她都應著，給銀子也拿，然後該幹什麼幹什麼。

只是秦氏卻是好手段，依舊讓蘇予安和江天芯去請安，她卻一如往常般，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對江天芯照樣問東問西的，瞧著極為關心。

江天芯口頭應著，心裡卻跟明鏡兒似的。

江天芙卻因此更加鬱鬱，越發地認為自己的猜想是對的，否則江天芯那麼忤逆，怎地秦氏都不生氣。

園子裡金桂飄香，但江天芙卻無心賞桂，直想著江天芯的婚事。

「薔薇，你覺得闞家怎樣？」江天芙扯了一枝金桂隨意聞了一下，便丟到了一旁。

薔薇聽江天芙這樣問，嚇了一跳，趕緊回：「六姑娘，那是夫人給四姑娘訂的親事。」

江天芙皺眉：「那不是沒成麽。」

薔薇想了想，說：「姑娘，您是侯夫人嫡親的女兒，以後的親事定比闞家要得好多。」

比闞家好？那可未必！

江天芙撇了撇嘴，自己從小到大，什麼時候比江天芯的好過。

那些好東西，都是江天芙從江天芯那裡要來的，秦氏總是以不可驕奢的名義，什麼好的都不給江天芙，可明明她的首飾匣子裡有那麼多好東西。

所以，自己不可能遇到比闞家更好的婆家的。

「那闞公子多大了？」江天芙又問。

「奴婢不知。」薔薇低著頭回，闞家與自家姑娘無關，她真的沒去打聽。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江天芙瞪了一眼薔薇，暗自琢磨開了，估摸著也就十六七歲，比自己略微大了些，但也還好。

不過闞家說了，闞公子要在京都讀書，那至少就要兩年，兩年後自己十五歲。

想到這兒，江天芙的一張小臉便不由自主地紅了。

薔薇瞧著心驚，琢磨了一下，當天還是去跟錢嬤嬤說了這事兒。

錢嬤嬤也嚇了一跳，趕緊去告訴秦氏。

「什麼？她對闞家動了心？」秦氏氣得手都抖了，「她怎地眼皮了那麼淺，人家不要的，她倒是上趕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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