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晴還是第一次見到沒說話，便讓人覺得很厲害的人。

不過縱然如此，綠晴還是非常贊成蘇予安說的話，垃圾就是垃圾，再厲害也是垃圾。

「那也怪不得世子夫人，就憑林嬌兒的那些話，咱們世子夫人不說得難聽點兒，外面得傳成什麼樣子。」丹朱回道。

「可不，園子裏那麼多丫環婆子呢，她們嘴可碎了。」綠晴點了點頭。

「如果我是大爺的話，這會兒就去侯爺那裏提出來出府，好意思再住下去麽。」丹朱小聲說。

都分家了，也鬧成這樣了，還賴在這裏幹什麼。

侯爺？綠晴聽到這裏，眉頭皺了皺。

「我到世子夫人那裏去一趟。」綠晴說著便轉身去了書房。

「這丫頭想起一出是一出。」董嬤嬤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熟悉的咳嗽聲。

「嬤嬤，您怎麼過來了？」丹朱立即迎了上去。

眼看著這天氣越來越冷，董嬤嬤的身體越來越差了，玉佩都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董嬤嬤想開了，壽數到了，誰能救得了。

只是董嬤嬤還是不放心蘇予安，這位子坐得越高，風險便越大。

因此想**兒什麼，董嬤嬤就找到丹朱和綠晴說說，希望她們能夠幫著蘇予安規避著些。

縱然如此，董嬤嬤還是不放心，時不時地掙扎著過來瞧瞧。

而綠晴這會兒正站在蘇予安面前道：「世子夫人，侯爺已經好幾日不在侯府了，您說會不會有什麼事啊？」

不在侯府？江侯爺居然好幾日不在侯府？

難怪秦月嬋那事兒，江侯爺也只是讓書房的小廝過來傳話，讓她自行處置。

蘇予安閉上眼睛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放下手中的筆，起身道：「走，去看看侯夫人。」

看侯夫人？綠晴沒明白蘇予安這是什麼腦迴路，但還是趕緊拿著披風跟上了。

蘇予安裹得厚厚的，秦氏卻只有一件夾襖。

「瞧瞧，侯夫人身子骨還是好的，我若穿這麼少，只怕是這會兒早就躺下來，侯夫人還能站在窗邊看風景。」蘇予安感嘆道。

一根草都沒有，看風景？秦氏瞟了蘇予安一眼，沒說話。

「綠晴，搬把椅子過來。」蘇予安道。

綠晴立即應聲去了，看這架勢，秦氏卻再沒辦法沉默下去。

「你又有什麼好消息要告訴我？」秦氏聲音略帶沙啞，一臉嘲諷地說。

「聽說秦月嬋瘋了，這個算是好消息嗎？」蘇予安說道。

「瘋了？她？您信嗎？」秦氏冷笑一聲，一連三問。

「當然不信，所以有大夫過去跟江福他娘說，秦月嬋的身子挺好的，精神也挺好的，就是脾氣倔了點兒，沒辦法，嬌小姐嘛，別慣著就行。」蘇予安嘆了一聲，「好歹也在一個府裡住過，怎麼著也不能看著她好好的日子不過，真的瘋了，您說是吧。」

蘇予安說得雲淡風輕，秦氏卻不由得裹緊了身上的夾襖。

「你對秦月嬋這麼狠，可為何對天芙會網開一面？」秦氏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秦氏原以為蘇予安對江天芙有後手，可現在看來，並沒有。

「天芙？她從來沒想過要我的命，我犯得著去費精神？」蘇予安朝秦氏一笑，「我之前有沒有跟人留意過，我其實是個挺好的人？」

挺好的人？秦氏想笑，但又覺得又似乎真是如此。

自己和秦月嬋落到這步田地，確實都對蘇予安動過殺心，天芙是沒有的，她想不到這兒來，也不敢。

還有誰對蘇予安動過殺心？秦氏眼睛眯了眯。

「侯夫人，其實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蘇予安突然開口道。

秦氏頗為意外地看著蘇予安，她還會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秦氏本能地認為蘇予安想套自己的話，同時也打定主意，不管蘇予安怎麼說，她都不會開口的。

可沒想到，蘇予安問的卻是：「我一直想不明白，您兒子女兒都不待見你，侯爺也不再見您，您為何還活著？」

秦氏愣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蘇予安問的居然是這個問題。

自己為什麼活著？秦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但心裏總好像有一團火苗在燒著，不讓她去死。

「您還有期待？您期待什麼，期待江起弘能坐上世子之位？」蘇予安笑了笑，「您知不知道，江起行也這個位子也虎視眈眈？」

「他，一個二房的庶子，也配！」秦氏一聲冷笑。

「配不配的，也不由你來說。」蘇予安死死地盯著秦氏。

不由我來說？秦氏剛剛滿是嘲諷的臉，漸漸凝固了，是啊，這件事，確實不由我來說。

「你是如何知道江起行有這個念頭的？」秦氏看向蘇予安。

「我如何知道的您不用問，但我和您現在又有同樣一個目標了，您說是不是？」蘇予安又朝秦氏走近了一步，「就是不讓江起行得逞！」

「我，我又能為你做什麼？」秦氏的目光中露出一抹慌亂。

「您怕什麼，您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個死，還能怎樣？總得努把力吧。」蘇予安看著秦氏輕聲道，「您已經是個棄子了，在這裏您跟我說的話，沒有人會知道。」

秦氏看著蘇予安，握在窗欞上的手指緊了又松，鬆了又緊。

「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看出江起行有這個心思的。」秦氏說道。

「他對我有了非份之想，如果不是有人許了他什麼，他敢麽？」蘇予安冷笑道，「許他的這個人，想也知道是誰。」

「那你，也敢？」秦氏顫聲道。

「您敢，我為何不敢？窩窩囊囊地活著，不如痛痛快快地死。」蘇予安瞟了秦氏一眼，「被利用了這麼多年，您真的暢快嗎？」

暢快？秦氏目光一黯，成為侯夫人的那一刻，許是暢快的。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回想起來，她只有疲憊不堪，似乎是被什麼在推著走一般。

只是秦氏沒想到，這一切蘇予安居然靠一雙眼睛看，就知道了。

「好，那我就再暢快一回，就算我這個娘為弘兒做的最後一件事。」秦氏看向蘇予安，笑了。

世子之位，早晚還是弘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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