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不是說過要和離的……」

蘇予安看了一眼江起雲的臉色，然後才又道：「和離之後，你如果再娶的話，有幾個女人能容忍江慎這樣一個嫡長子。」

如果生母真的是正室也就罷了，可偏偏生母不詳，且過繼到名下的嫡母又和離了。

這樣的嫡子，大多女人心裡都不會太喜歡的吧。

不喜歡的結果，自然還是江慎吃虧。

這孩子雖然聰明，但是在成年人的算計面前，又能怎樣？就像之前他跟著周奶娘，不也是吃苦受罪。

與其這樣，還不如讓江慎默默地做個不受重視的庶子，至少能全全乎乎地長大。

在這個時代，男孩子只要長大成人了，還是有更多的發展空間，庶子比庶女也要更有優勢一些，比如江起行，他也是庶子，一樣可以建功立業。

「那你為何不介意江慎？」江起雲問。

「因為我不是一般的女子呀。」蘇予安感慨道，「我人美心善，遇到我，是你八輩子在佛前求來的福氣。」

把自己狠狠地誇了一頓，蘇予安頓時覺得心裡舒暢了許多。

「下輩子還要在一起。」江起雲突然握住蘇予安的手。

「下輩子……」蘇予安想抽回手，但被江起雲緊緊地握住，只能說，「下輩子能不能在一起，得看你這輩子怎麼做。」

「你要我怎麼做都行，我會對你好的。」江起雲定定地看著蘇予安，「但你不能走。」

看到江起雲這個眼神，蘇予安的心裡便「嘩」地一下就軟了。

「好，我不走！」蘇予安感覺自己被套住了，這感覺既有些甜蜜，又有些茫然。

不過，這一夜有江起雲在榻上陪著，蘇予安睡得倒是安穩，不再像前些時候那樣會突然驚醒。

第二天蘇予安醒來的時候，江起雲已經起身了。

聽到動靜，丹朱便端著洗臉水進來了。

蘇予安剛換好衣裳，董嬤嬤也進來了。

看到董嬤嬤一副心事重重，卻又欲言又止的模樣，蘇予安不禁問道：「嬤嬤，您這是有事？」

董嬤嬤接過丹朱手裡的帕子，遞給蘇予安，然後道：「我聽小公子說，您要把他記到您的名下？」

丹朱聽了也有些意外，卻見蘇予安點了點頭，回：「是，我一會兒就去跟老夫人說一聲，嬤嬤是覺得這樣不妥？」

董嬤嬤沉默了一下，說：「倒不是不妥，奴婢瞧著小公子也是一心為著您，只是……您是不是和二公子圓房啦？」

說到最後這句話，董嬤嬤臉上的急切和喜悅已經都控制不住了。

「嬤嬤，您……您問的……」蘇予安便是個現代人的芯子，也受不住董嬤嬤這般直接。

而丹朱則是臉都已經赤紅了，端起盆就往外走。

「嬤嬤年紀大了，不要這麵皮。」董嬤嬤拿起梳子，一邊給蘇予安梳頭，一邊道，「二少夫人，這姑娘家的日子不經過，再等這好時光就沒了，再說二公子這一走一個來月，奴婢瞧著心裡都急。」

「這有什麼可急的。」蘇予安小聲道，自己還不到十八呢。

「怎麼不急？您瞧瞧那邊的姨娘都懷上的。」董嬤嬤給蘇予安綰了個墮馬髻，又在旁邊簪了一枝杏花玉釵，看著鏡中那張如嬌花臨水般的容顏，不禁嘆了口氣，「二少夫人，二公子眼看著越來越出息了，小心遭人惦記。」

「能惦記走的東西，也不屬於自己。」蘇予安回。

「二少夫人，您自己不把著點兒，那也不能怪被別人惦記走了。」董嬤嬤指了指陳姨娘那邊的方向道，「那幾個，禦賜的，回頭二公子也來這麼一遭，您有什麼法子？」

蘇予安不禁心頭一凜，董嬤嬤說得倒也是有些道理的。

皇帝在國家大事上不算糊塗，但這種君臣以及宮闈之間的事，卻真的是不大好說的樣子。

不過，再怎麼著江起雲應該也入不了皇帝的眼吧，他連個世子都不是。

「嬤嬤，我明白你的意思。」蘇予安沖著董嬤嬤點了點頭，然後便走出了內室。

董嬤嬤看著蘇予安的背影，不由得一聲長嘆，明白有什麼用，你得去做呀！

雖說也有成親不圓房的，但那都是年紀太小，這……只是董嬤嬤知道，自己乾著急也是沒用的，蘇予安是個有主意的人。

蘇予安剛走到院子裡，便見江慎有氣無力地被江起雲拎了回來。

看到蘇予安，江起雲隻覺得眼前一亮，於是手一松，江慎整個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爹，您拎都拎了，不能拎緊點兒嗎？」江慎有氣無力地說，然後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不起來了。

「丹朱，去打水讓小公子洗個澡。」蘇予安叮囑道。

「娘，我今天可不可以不去上課？」江慎可憐巴巴地看著蘇予安，道，「腳都走不動了。」

江慎以為蘇予安會說，那就抬著去，結果他娘卻道：「那就不去吧？」

啊？居然會有這麼好的事？

江慎興奮得從地上爬了起來，剛站好，便聽到蘇予安又道：「寫一百張大字！」

一……百張？江慎張大了嘴。

「娘，我很累……」江慎哼哼嘰嘰地說。

「累的是腿，不是手。」蘇予安回。

「娘，一百張手會斷的。」江慎嚷嚷道。

「如果斷了那娘肯定不會讓你再寫的。」蘇予安依舊笑著。

「娘，我不會再偷偷跑出去了，能不能不要罰我？」江慎跑到蘇予安身邊，抱著她的腰撒嬌。

「下次不跑了，那就不罰了嘛。」蘇予安牽起江慎的手道，「快去洗洗，鈴蘭姨肯定給你做了好吃的。」

江慎沒辦法，只能回自己屋裡去洗澡。

只是走到半道兒上，江慎回過頭來看著蘇予安，道：「娘，您可以對我凶一點。」

這父子倆，這會兒倒挺像的。

「昨天是太子送慎兒過來的。」江起雲也在看著江慎的背影，心裡掠過一抹頗為怪異的感覺。

「太子？」蘇予安不明白江起雲突然說這一句是什麼意思。

江起雲心裡撓了撓頭，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一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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