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的手一頓，這件事她也是想過的。

「嫁到闞家都不行……」秦氏話說半句，接下來的話便不便再說了。

「夫人，皇命難違！」錢嬤嬤在秦氏耳邊低聲道。

秦氏眼裡掠過一抹精光，這話是沒錯，但卻正因為皇命難違，誰又能去影響皇帝呢？

「夫人，奴婢這裡有宮中的人遞話過來，您要聽嗎？」錢嬤嬤湊近秦氏耳邊輕聲道。

秦氏扭頭看向錢嬤嬤，才發現她居然離自己這麼近，想斥罵，最終卻還是忍下去了。

要不要聽？秦氏有些遲疑。

初嫁過來的時候，江侯爺便交待，榮陽侯府有家訓，不得結交后宮！

秦氏自然也是明白的，后宮結交朝臣，無非是為了奪嫡。

奪嫡不是輕易能伸手的，搞不好便祝及九族。

但秦氏卻不得不多想幾步，榮陽侯府看著風光，但卻後續無人。

皇上怕江家功高蓋主，輕易不會讓江侯爺上佔場，江起雲是個不靠譜的，秦氏也不希望他靠譜。

唯獨一個江起行目前瞧著不錯，但那可是二房的人，還是個庶子。

秦氏不能不為自己的兒子著想，等到江起弘入朝為官的時候，榮陽侯府恐怕連現在都不如。

只是若聽了這位宮裡娘娘帶出來的話，往後只怕是脫不了乾係。

咬咬牙，秦氏還是說：「講！」

錢嬤嬤立即湊近道：「娘娘說，榮陽侯府世代忠良，女子也應當為國出力。」

秦氏沉思良久，又問：「哪個娘娘？」

錢嬤嬤輕輕地托起秦氏的手，在她的掌心寫下了一個字。

「居然是她？」秦氏不可置信地看著錢嬤嬤。

「是，奴婢也是不信，但……」錢嬤嬤又把聲音壓低了些，「夫人，奴婢倒瞧著和這位來往，百利而無一害。」

秦氏目光閃了閃，倒也是，她連個兒子都沒有，自然是扯不上什麼奪嫡之說的。

「嗯！」秦氏點了點頭，對錢嬤嬤道，「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地嬌養著，咱們四姑娘的容貌在京都可是一等一的，把庫裡那燕窩給四姑娘每日燉了送過去。」

「是，奴婢這就去辦。」錢嬤嬤帶著笑躬身退下了，正好闞夫人進門。

秦氏不知道闞夫人為什麼過來，但蘇予安卻是猜到個七七八八，於是讓人緊盯著那邊，打聽到那邊果然是為著江天芙來的，便讓綠晴去園子裡閑逛。

江天芙並不知道闞夫人進門了，她在屋子裡悶得慌，又無心刺繡和練字，便帶著丫環到園子裡散散心。

只是沒走幾步，便聽到了一個「闞」字，於是閃到一旁偷聽了起來。

「闞夫人又過來替闞公子求親？那闞公子怎麼就像牛皮糖似的，纏著我們家四姑娘不放呢。」

江天芙聽到這一句，心裡又酸又惱，正要出去斥責幾句，卻聽到另外一個聲音。

「聽說闞家這次求娶的不是四姑娘，說是六姑娘呢。」

「又看中六姑娘啦？這闞公子當我們侯府的姑娘是白菜麽，由著她挑？」

「可不，侯夫人肯定是不同意的。」

江天芙隻覺得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什麼？闞家居然要來求娶自己，這是真的嗎？

但聽到那邊說秦氏肯定不同意的時候，江天芙隻覺得心裡有把刀子在攪似的。

如果說之前江天芙只是覺得闞家定是個不錯的選擇，但那天和闞高義見了一面之後，隻覺得他俊雅飄逸，溫文有禮，於是一顆心便全都系在他身上了。

一想到秦氏會拒絕闞夫人，江天芙隻覺得一顆心都空了，想著無論如何，也得去爭取一下。

但這時，那邊傳來輕飄飄的一句話：「侯夫人再不同意，不還有侯爺嗎？如果六姑娘去求侯爺的話，定是能成的。」

江天芙頓時眼睛一亮，對啊，母親那裡定是行不通的，但自己可以去找父親啊。

看了一眼潤澤院的方向，江天芙一咬牙，便豪不遲疑地朝前院去了。

江侯爺聽到江天芙來意，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闞家是使了什麼邪術麽，自己一個女兒討厭得不行，另一個女兒卻上趕著要嫁。

「芙兒，你真的想嫁到闞家？」江侯爺看著江天芙那張還頗為稚嫩的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

「爹，女兒願意！」江天芙一臉羞澀地點了點頭。

原本江侯爺聽到江天芙說，闞夫人是替闞高義過來求娶江天芙的，還挺生氣，隻覺得闞家太無理了。

可萬沒想到，江天芙居然願意嫁給闞高義。

而且看她這模樣，只怕不僅僅只是願意。

「芙兒，那闞家……」江侯爺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江侯爺見過闞高義一次，沒有什麼特彆強烈的感觀，但對於闞夫人的作風卻很是不喜。

而且原本江侯爺是想坑一下遠在福建的闞知府的，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兒居然來這麼一手。

「爹，闞家不好麽？」江天芙淚光盈盈地看著江侯爺，「如果不好的話，母親怎麼會讓四姐姐嫁過去。」

「你母親……」江侯爺想說那是你母親沒腦子，但當著女兒的面說她親娘，似乎又有些不妥，想了想，說，「你母親出身一般，眼光也一般，她覺得好的未必是真的好。」

這話，其實也沒好到哪兒去，江天芙更是怔住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江侯爺是這樣看母親的。

在江天芙的心裡，她一直認為秦氏是能幹的，而且以為侯府所有的人都是這樣認為的。

「爹，您不會是為了不想讓我嫁到闞家，您才這樣說的吧？」江天芙顫顫地開口道。

「芙兒，我是你爹，自然是真心為你著想，若闞家是個好的，爹當然願意你嫁，可那家實在是……爹可是查過了的，那闞知府在福建官聲可不大好，未來不可知。」江侯爺還是第一次這麼溫柔地跟江天芙說話。

「可是……當初闞家來求娶四姐姐，您和母親不都是說，只要四姐姐願意就好？是她不同意，您才不讓她嫁的。」江天芙說到這裡，以為自己探到了真相，淚眼蒙蒙地說，「爹，女兒和四姐姐一樣，也是您親生的女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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