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恆一邊聽電話，一邊還努努嘴，示意那個流氓不要停，那個流氓得到了他的命令。

又重新向於麗芬壓了過來，剛才的興奮已經逼出了他一身臭汗，此刻全部鑽入於麗芬的鼻子，於麗芬都要被熏暈過去了。

「什麼，崔老六，你想搶我的地盤，你也配啊？」

李恆突然怒吼一聲，感覺是被人惹毛了一樣，他暴跳如雷，握電話的那隻手都在抖，不是害怕，而是情緒激動所致。

他這一聲吼，又讓那個流氓不知所措了，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保持原樣，壓在於麗芬身上，但是所有的動作已經停下來了，他需要等他主人的進一步指示才辦事兒。

「憑什麼？」

李恆已經從剛才的怒吼轉為質問了，顯然對方是在給他施壓，估摸著對方來頭巨大，李恆不敢輕易就這麼拒絕了，只能跟他掰扯掰扯，好有迴轉餘地。

凌雲不顧身上的疼痛，開始想，李恆說有人跟他搶地盤，又會是誰跟他搶地盤呢，這個地盤又是什麼呢？又讓李恆如此忌憚，不敢隨便敷衍的人凌雲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到是誰，凌雲只能暗自慶幸，他們停止了禽獸般的舉動，這對於麗芬來說，就是莫大的好事了。

「崔老六，你可別太過分，我李恆不是吃素的，你給我來這一套算什麼意思，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家穿開襠褲撒尿呢。」

李恆氣急敗壞，一把把手機砸在地上，那手機馬上被他摔個稀巴爛，完了，他還不解氣，嘴上還罵罵咧咧的不停。

凌雲豎起耳朵，聽得不是很真切，但大概聽到了幾句。「姓崔的你憑什麼這麼囂張啊」，「別人怕你，我李恆不怕你」，「敢騎在老子頭上拉屎撒尿了」，「我去你娘=的祖宗十八代，凈給老子找不痛快……」

凌雲大致猜出了他為什麼惱那個叫崔老六的人，大概平時就一直被他壓一頭，而且李恆資歷又是比他老。

眼看自己混的都不如小輩了，那種窩囊氣，他這種人怎麼忍得下去呢？倒也奇怪了，還能有人壓李恆一頭，當真是少見了。

李恆現在就像一頭髮怒的老虎，但是他的虎爪已經不再鋒利，嘴裏的虎牙已經掉了一半，這是一頭垂垂老矣的病虎，紙老虎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不過再不濟的老虎，對凌雲和於麗芬來說也是災難，那通電話打的蹊蹺，徹底把李恆給惹毛了，他現在就是拔了芯的手榴彈，一碰就響，凌雲看其他人都唯唯諾諾的樣子，似乎很怕這股無名之火燒到他們身上去。

李恆平時偽裝的多好，凌雲只知道他可能是喜歡貪一點錢，但是凌雲沒想到他居然脾氣如此暴=虐成狂，而且他行為乖張，好像精神上也有一些問題，這些凌雲平時都沒有發現的。

凌雲注意到那個瘦高個了，唯獨那個瘦高個，這裏面光線很暗，凌雲看不清他的模樣，但是他從始至終都紋絲不動，跟其他兩個猥瑣漢子完全不一樣，而且他似乎不太怕李恆，進來的時候是怎麼樣的，現在還是怎麼樣。

凌雲記得他是李恆的跟班，一直跟在李恆屁股後面，說是同事吧，其實更像是保鏢一類的人物，應該大差不差就是那一類人吧。

「小崽子，你不是要跟我爭地盤嘛，好我給你，統統給你。」李恆開始四周亂砸一氣，整個像是癲狂一般。他亂砸幾下之後，目光落在了於麗芬的身上，凌雲知道不好，這傢夥又有壞水了。

李恆向於麗芬走過來，臉上沒有之前的猥瑣下流神情，他現在是有滿腔的怒火，他現在就是一座隨時都將噴發的火山，誰惹到他，就倒霉

。那個提著褲子的流氓漢子就倒霉了，被李恆嫌礙眼，一腳踹開了，他力氣還真大，踹得那傢夥連滾帶爬出去好幾米。

三個流氓又湊到一起，不過現在他們都是縮頭縮腳的，沒有了之前的輕浮神情，如果現在李恆喊他們滾出去，他們大概是最高興的吧。

不然在這裏，碰上發火的老闆，說不定就挨了他的無名之火，自己也是血肉之軀啊，疼啊，但還不能吭聲。

李恆現在像是一條深海章魚，手腳都不閑著，腳使勁地蹭於麗芬的小腿及後臀，一隻手掐住於麗芬的脖子，但是沒使勁，於麗芬有些喘不過氣來，另一隻手則在於麗芬身上掐，從背脊到前胸，於麗芬被他掐了個遍，沒掐一下，他還發出一陣可怖的呻吟聲。

這混球兒，當真可怕如惡鬼，這等糟-踐於麗芬、噁心於麗芬、欺辱於麗芬，真不如讓於麗芬死了痛快。

混球兒的力氣也是很大，於麗芬根本動彈不得，只能任由這畜生欺凌，於麗芬被他掐的疼得留下了眼淚，但此刻於麗芬心裏卻在滴血，讓於麗芬生不如死。

「怎麼樣，爽不爽，這比直接弄你這個爛貨強多了，哈哈哈，小崽子，你不是要我放人嘛，我現在就給你放，哈哈哈……」

瘋了，這傢夥一定是瘋了，他已經超出凌雲對凌虐的認識了，他完全是極度變態扭曲的人格，他通過這種暴力的侵犯，來獲得那種快感。

於麗芬越是淒慘，他就越是興奮，剛剛那一通電話，就想是催化劑一般，徹底把這個傢夥的邪惡本性給激出來了。

李恆詭異的狂笑聲在這個密閉的房間裡回蕩，他雙眼通紅，佈滿血絲，手上青筋凸起，他不再滿足於掐於麗芬，捏於麗芬所帶來的那種快感了。

這個惡魔雙手掐住於麗芬的脖子，要把那心中的怨氣全部發泄出來，他的手像是一把巨鉗死死地卡住，越收越緊，於麗芬臉被憋得青紫，根本喘不上氣來，本能地發出微弱的叫喊聲：「救……命，救命……啊……」

於麗芬越是這樣，李恆就越興奮，他越掐越緊，開始拿於麗芬的腦袋往牆上砸去，他奸笑不止，口中還念念有詞：「搶地盤啊……我讓你出賣我啊……哈哈哈……」

瘋了，這老混蛋真是的瘋了，凌雲感覺於麗芬快要窒息了，凌雲第一次感覺離死亡那麼近，他再這樣掐下去，於麗芬就真的要被他給掐死了。

於麗芬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眼神飄忽，四肢輕浮，長時間的缺氧導致了於麗芬出現幻覺，於麗芬這是要死了嘛，凌雲和於麗芬真的在劫難逃了嘛。

就在於麗芬快不行的時候，身後傳來幾聲異響，李恆大驚，轉頭過去看發生了什麼事情，一把把於麗芬推在了地上。

於麗芬重獲新生一般，不停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李恆這畜生，已經給於麗芬掐出血痕來了，凌雲終於鬆了口氣，於麗芬終於不用死了。

「趙橫才，你幹什麼？」

凌雲尋聲望去，原來剛剛那個遞給李恆電話的瘦高個男子在那三個彪形大漢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將他們擊暈了過去。

那三個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大漢此刻就像是三頭死豬一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凌雲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這傢夥不是李恆的同夥嘛，怎麼現在他們倒是窩裏反起來了，不過凌雲仔細一想，這對凌雲和於麗芬來說說不定是一件好事，他們最好全死了，不然他們不可能從這裏走出去。

「李大哥，剛剛的電話您聽了嗎？」

聽聲音很年輕，沒有李恆那般的囂張樣，跟他一身黑裝似乎不太符，他沒出聲之前。

凌雲一直以為他已經是個中年人了，不過現在聽起來，這肯定不是一個中年人的聲音。

「怎麼，這關你屁事，趙橫才，你今天是吃錯藥了？」

李恆很奇怪，平時這個貼身保鏢做事很靠譜，而且少言寡語，今日怎麼會這麼反常。不經話多了起來，而且，他不知什麼原因還打暈了自己的三個手下，這讓他怎麼也想不通。

他腦子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這臭小子應該是被某個仇家買通了，哼哼，如果是這樣，那你這個吃裏扒外的傢夥今天可是死定了。

「李大哥，崔六爺的話您沒聽見？」

那個身影依舊紋絲不動，絲毫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險境了，他根本沒有把李恆這隻老狐狸放在心上。

崔六爺？

凌雲心中一動，難道剛剛打電話給李恆的人是崔六爺？凌雲大喜過望，這個崔六爺估計是李恆的死對頭，先是明目張膽要搶地盤，這次又出了這檔子事情。

凌雲估摸著這個事情肯定沒有那麼簡單，崔六爺肯定使了什麼手段，不然不會把李恆激成這樣的，這其中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

這個瘦高個提到了崔六爺，凌雲腦海中冒出一個驚人的念想，這傢夥——是崔六爺的人，而且看情形他今天是要反水了，這正好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哦，你認識崔六爺那個老東西？」李恆撇撇嘴，立馬明白了什麼，繼續說道：「原來你是他的人，難怪我一直讓人摸你的底，卻怎麼也查不到了。想不好，竟把人插到我李恆的身邊來了，哈哈哈，崔老六啊崔老六，你本事可真大。」

李恆搖搖頭，神情低落，似乎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重重地嘆了口氣，這一口氣，一下子泄去了他剛才跋扈乖戾的神氣，目前的形勢，似乎對他很不利。

瘦高個沒有反駁，語氣不疾不徐：「李大哥，崔六爺說的事情你點個頭就行了，今兒這事兒凌雲當是沒看見，這原本與凌雲也沒有什麼關係，您這些日子以來的情誼，凌雲趙橫才也記在心上了。」

「什麼！」

這一句話不知哪裏又說錯了，又把李恆給惹毛了，他冷笑道：「崔老六要搶我的地盤，你趙橫才又要反水威脅我，把我李恆當什麼人了，怎麼，你毛還沒長齊，也敢這麼跟我說話了，沒有我帶你出山，你還是個小混混呢，哼哼！」

趙橫才回道：「不敢。」

「不敢就給我閉嘴。」李恆像是一頭咆哮的獅子一般，沖著趙橫才大喊，聲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響。

「李大哥，崔六爺說的話，我必須替他辦到，這樁買賣您還是別插手的號，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您還是抬抬手。」

趙橫才不卑不亢，但是他的話意思很明白，這買賣李恆必須讓出來了，崔六爺交代的事情他也必須完成，如果李恆還攔著他的話，他不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想來李恆也知道。

「哦，抬抬手？」

李恆伸出右手，做了一個向上抬的手勢，然後問趙橫才：「是這樣嗎？」

趙橫才這次沒有回答他，他在等，等一個機會。

李恆顯然等不及了，他已經忍耐了這麼久了，心中的怒火已經到了一個頂點，先是崔老六給他一個下馬威，現在又是自己曾經的親信，變了二五仔，成了崔老六的狗。

現在，反過來逼自己，哼哼，你們既然這麼想要這個地盤和那門生意，凌雲就讓你們誰也奪不到。

說時遲那時快，李恆左手迅速往上衣兜裡掏去，一把明晃晃的東西露了出來，正對著於麗芬，於麗芬看清楚的時候，驚叫了起來，原來那是一把手槍，槍口現在正對著於麗芬的腦袋，扳機一扣動，於麗芬的腦袋就會開花。

凌雲驚呆了，凌雲沒想到李恆會拿自己情人的性命開玩笑，這事兒壓根就跟於麗芬沒啥關係，純粹是他們之間的火拚和鬥爭罷了。

李恆露出了一絲詭笑，他的手指扣動扳機，準備一槍結束於麗芬的生命，然後，一根鐵棍終結了他的想法。就在他想扣動扳機的時候，迎面飛來一根鐵棍，「呯」一聲，正中他面目。

李恆吃痛彎下=身子，手中的槍也拿不穩，掉了下來，趙橫才身子往前一滾，穩穩地接住了那柄掉落的手槍，往腰裏一揣，走過來，扶於麗芬起來。

凌雲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了，凌雲漸漸明白過來了，原來這於麗芬也是崔六爺的一顆棋子呀，凌雲說她那麼心甘情願地給凌雲證據，原來這裏面還有這樣一層關係，於麗芬跟他們根本就是一夥兒的。

凌雲沒想到那個崔六爺身邊居然還有這樣的人物，這真是讓凌雲又驚又怕，他於麗芬，於麗芬才勉強站立起來。剛剛被他們折磨了這麼長的時間，於麗芬已經筋疲力盡了，此刻，若不是他扶著，於麗芬恐怕站都站不起來。

「崔六爺還讓凌雲帶你回去，於小姐，你放心，你不會有事的。」

於麗芬點點頭，抑製不住那種劫後餘生的複雜心情，伏在他的背上，就放聲大哭起來，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只是拍了拍於麗芬的肩膀，盡量讓於麗芬好過一些。

「哈哈哈，好一幕英雄救美啊，趙橫才，於麗芬，原來你們是一夥兒的，哈哈哈我現在才明白。趙橫才怎麼知道我衣兜有槍，你知道我素來出門不帶槍的。」

趙橫才一把推開於麗芬，然後走到李恆跟前，神色還是沒有任何變化，口氣波瀾不驚：「李大哥，您這個習慣我是知道，但您漏了一點，剛剛您做那個抬起的動作，本意是想擾我視線。但您明明是左撇子，卻拿右手做了一個這樣怪異的舉動，我猜想，您肯定留了後手，於是我就踩住一根鐵棍，您只要一動，我腳也就跟著動了。」

李恆摸著被鐵棍拍中，腫脹的左臉頰，終於笑不出來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苦想，沒想到他李恆一輩子算計別人，臨了，卻栽在了小輩身上，這不能不說是天大的諷刺吧。

李恆似乎認命了，他一昂頭，倒有一副江湖梟雄的姿態，淡然道：「趙橫才，栽在你手上不算冤，想不到我李恆自詡狠辣無雙，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給個痛快吧。」

凌雲看趙橫才當然不打算殺他，現在結果他易如反掌，凌雲估摸著崔六爺隻讓他救人，而沒有讓他殺人，少了他，崔六爺雖然不懼，但是會有很多麻煩。

一鐵棍打爆他的臉，也算是給他一份教訓了，李恆縱橫江湖這麼多年，怕也是沒有吃過這個虧的。

正當趙橫才轉身想攙起於麗芬的時候，李恆右手又往衣兜裏面伸，掏出一把槍來，凌雲見情勢危急想發聲提示趙橫才，卻發現怎麼都說不出口了，原來凌雲因為太過緊張而失聲了。

「砰砰」兩聲，趙橫才倒在了血泊裡，於麗芬見橫死的趙橫才，嚇得魂都沒有了，大喊幾聲就暈了過去。

李恆連著踢了趙橫才幾腳，確定他已經死亡後，才鬆了口氣，對著趙橫才的屍體說：「可惜你不知道，我今天帶了兩把槍」。然後他轉身踢醒了幾個下屬，然後吩咐他們把趙橫才的屍體和於麗芬給拖出去，三人醒來後，也嚇壞了，哆哆嗦嗦把人給搬了出去。

「好了，別裝死了，我知道你早就醒了，你當我是傻子啊！」

壞了，凌雲被李恆發現了，凌雲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