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芷似笑非笑地看著凌霄。

凌霄無奈一笑，揉了揉她的頭髮，「你真不是個好糊弄的。」

凌鋒雖是他的大哥，但是他做錯的事情已經太多。最錯的事是他竟打主意到他最在乎最想呵護的人身上，他已經無法再容他。

他把凌鋒和張茂然私下來往頻繁的一些書信，以及上次在城郊埋伏他們的黑衣殺手信息一併呈給了凌望族。

凌望族當下氣的差點暈過去。凌望族雖然也知道凌鋒是個扶不上牆的，但好歹是自己的大兒子，又一直有陳氏的庇護，所以他常常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連鄭江德女兒那檔子事，他也是想盡辦法才壓了下來。

可是，這次這個孽畜盡然敢和他的勢力對頭張茂然勾結，而且還曾想派人殺了他最得意的兒子凌霄，他怎能再姑息。

待凌霄回過神，看著眼前巧笑嫣然的鄭芷，他也勾起了唇，他並不想讓她知道這些繁複陰暗的事。

「我任職後，校尉府的宅子也要下來了，到時我們就搬出去住。」他轉開了話題。

鄭芷一愣，搬出去住？

「那凌大人那邊......」

「我已經按照爹的指示入朝為官了，其他事情我自然自己做主，你不用擔心。」凌霄眉眼又染上了笑意。

......

這幾日過的很平靜，凌望族雖然沒讓陳氏跟著凌鋒到鄉下去，但是陳氏已經心灰意冷，她整日待在凌鋒之前思過的佛堂念誦佛經，幾乎不再過問府中事。

許延怡從參將府回來後，聽說自己的相公做了混帳事後被拘禁在鄉野，眼圈還是紅了兩日。

據說，當時凌望族曾問過她，是去鄉下陪著凌鋒，還是在凌府繼續做當家主母。

紅著眼的許延怡最終選擇留了下來。

鄭芷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為許延怡欣慰了良久，她理應有更好的生活。

這一日，凌望族趁著凌霄出門辦事，單獨叫了鄭芷過來。

「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麼事嗎？」凌望族坐在黃檀木椅上，隨意地翻著一本書問道。

「恕鄭芷愚笨，不管胡亂猜測。」她答得恭敬。

凌望族放下了書，目光犀利地盯著鄭芷的臉，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什麼。

「凌霄可和你說了？他有了自己的府宅，馬上準備搬出去？」

「說了。」她頷首。

凌望族換了個坐姿緩緩開口，「凌霄是我最得意的兒子，他將來會繼承我的一切，不，他將比我擁有的更多。可是，當初他和你的事在吳江縣鬧得沸沸揚揚，差一點耽誤了他的前程。我本想讓他娶東閣大學士的女兒為妻，讓這謠言不攻自破，可是他卻忤逆了我。我把他關了整整兩個月，他卻寧願和你這個商賈之人的妾攪在一起，也不願意應下這門親事。」凌望族慢慢加重了語氣。

鄭芷靜靜地聽著，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

「最終，他以入朝為官作為條件，讓我放了他，好讓他可以接近你！呵，這是他第一次和我談條件！」凌望族的笑容透著森冷。

「他願意為官自然是好的。納一個女人也是小事一樁，只是......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你只能是妾。凌霄以後的路，不只是他自己說了算！」凌望族終於沉下了臉，露出他原本森嚴的面目。

鄭芷慢慢抬起了臉，看著坐在前方的凌望族。

「還有，你和柏子逸的那些小動作我都知道。若是以後你敢傷了凌霄的心，我定不會放過你。」凌望族的聲音並不大，但每個字卻擲地有聲。

鄭芷眼皮一跳，她和柏子逸的小動作？是那日他送的耳墜？

「大人，想必你是誤會了。我與柏公子已無關係，也不想再有瓜葛，有些事，我事前並不知情。」

凌望族不再看她，「你心裏有數自然是好，下去吧。」

凌望族自從鄭芷來到府上，就一直觀察著她。他原本以為她是一個懦弱膽怯的女子，只是凌霄一時覺得新鮮，才會去呵護可憐她，她自然是無法和許延怡這種大家閨秀的女子相比，就連鄭蕊都比不上。

但是後來他漸漸發現，她看似溫婉柔和，卻是個內心堅韌的女子。

試問，如若一夕之間，一個身份低微的女子被夫家棄如敝履，而唯一的親人又突然故去，一般人早就整日以淚洗面鬱鬱不得終日，想必連他的大兒媳，都做不到如她一般的冷靜自持，慢慢接受現實。

如若她是性格暴躁受不得氣的女子，凌望族還覺得好控制些。可是，偏偏她溫溫柔柔不易衝動，著實讓人難捏把柄。

怪不得，凌霄會鍾情於她。

只是，凌霄對她太過看重。無論如何，她只是一個家道中落的棄妾，凌望族雖然能容她待在凌霄身邊，但至多只能以妾的身份而已。

......

鄭芷回去後並沒有告訴凌霄關於凌望族對她說的話。

她讓他幫忙打聽一些事。

「你想知道有關鄭蕊所有的消息？」凌霄訝異。

鄭芷鄭重其事地點頭。

雖然她和鄭蕊是所謂的親戚關係，實則對她卻知之甚少。除了在出嫁前待在知縣府那半年和柏府中的那段時日，她們幾乎全無交集。

凌鋒和鄭蕊的事，已經塵埃落地，鄭蕊終究逃過了一劫。

凌霄看著鄭芷堅定的眼神，心中一酸，他走過去擁緊了她，「不要再讓自己身處險境了。」

鄭芷也伸出手回抱住了凌霄，似安慰地說道：「不會有事的。」

凌霄撫上了鄭芷的臉，上次她在柏府的事，他沒有攔她，可是回府後卻遭到了凌鋒的報復，差一點......

一想到此，凌霄心中一陣鈍痛。

「只要你想做什麼，我就是你的劍，讓我來幫你披荊斬棘。」凌霄的眼眸閃著溫柔與深情，還有濃濃的擔憂。

「你是男子，怎可對女子出手？」鄭芷看著凌霄擔憂的神色，難得的打趣道。

其實她說的一半是實話。鄭蕊是深閨婦人，凌霄作為男子實在不方便去做什麼。

而且，鄭蕊和她的恩怨，她想要親自了斷，為了母親，也為了自己。

凌霄靜默了一會，深深地又看了眼鄭芷，最後無奈地嘆氣一聲，他現在是拿她越來越沒辦法了。

他自己不知道，他此時看著鄭芷又擔憂又無奈又寵溺的樣子，哪還有曾經灑脫非常的凌二少身影。

「答應我，如果真要做什麼，一定要告訴我，萬一你一計不成，我這興許還有二計能幫你彌補。」凌霄一挑眉頭。

鄭芷被逗笑了，「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