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遷居的日子就到了。

許延怡一早就忙活開了，吩咐著下人打包著各種物品。

在眾多物件中，鄭芷發現有許多物品她都不曾見過，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凌霄的。

許延怡趁著空隙，瞧著鄭芷疑惑的眼神，笑著解惑道：「那些都是二弟給你準備的東西，之前在這兒不方便安置，如今有了新的府邸，自然是一起帶過去。」

鄭芷聽後，心中一暖。

當初她到凌府，原本就沒有什麼嫁妝的她，經過幾番周折，幾乎已經什麼都不剩了。這些，是凌霄想給她的聘禮吧。他對她，一直想的很周到。

今日是凌霄的喬遷之喜，又是新官上任，自然有很多官場同僚前去道賀。凌霄已經早早地先去府邸做準備。

到時，柏子逸也會去吧？

鄭芷想到此就蹙起了眉頭，她還是晚些再過去吧，她真的不想再遇見他了。

磨磨蹭蹭了快兩個時辰，在許延怡的催促下，鄭芷這才帶著燕兒和畫眉一起坐上了車。

燕兒和畫眉一路上嘰嘰喳喳，看起來異常興奮。對她們來說，能獨立遷出去住，是主子的福氣，也是她們的福氣。她們不用再瞧那些凌府資格比他們老的丫鬟婆婆的臉色了。

馬車停下，眼前的朱門大院上蒼勁有力地書寫著「校尉府」幾個字，一旁站著的暗金已經等候多時。

「夫人，請隨我來。」暗金迎了上來。

鄭芷心中一動，夫人？

此時燕兒也走了過來，笑嘻嘻道：「對，夫人，我們進去吧。」

暗金和燕兒的改口，是凌霄想告訴鄭芷，在校尉府，她就是府中的夫人了。

鄭芷走了幾步，想起一事回身問道：「暗金，府中可還有客人？」

暗金低頭想了想，「回夫人的話，諸位大人都已經回去了。」

鄭芷這才放心地跟隨著暗金穿過府中的假山和流水，直到到了一處宅子前，她愣住了。

傾芷齋。

怔愣間，凌霄已經從屋中走了出來。

「可喜歡？」他勾起了嘴角，琥珀色的眼睛在陽光下流光溢彩。

鄭芷傻傻地張著嘴，臉不自覺有些紅。

燕兒和畫眉在一旁偷笑。

進屋後，桌椅、床褥、櫃子都已經安置妥當，就連衣物和首飾都已經命人細細擺放好。

「這個是我送給你的。」鄭芷拿出了一方絲帕。

凌霄接過，只見純白的絲帕上，粉色的荷花與碧色的荷葉中，有一隻灰黑色的小鴨子。

這個場景，是那時在鍾靈宅的池塘邊，她和凌霄一起看著池塘中的小鴨子上竄下潛活潑非常。這是自母親去後，除了悲慟的情緒之外，她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的活力與溫暖，是凌霄在她最難受的時候一直陪伴著她。

凌霄眼神一陣激動，看到帕子上的圖案時，彷彿眼中漫天的星星都一起亮了。

「雖然我繡的不是很好，可是你不能不要。」鄭芷說這話時，表情有些不自然。

凌霄聞言，看著鄭芷的眼神更亮了。只見他眼在笑，眉在笑，嘴也在笑，整個人是從未有過的快樂。

......

入夜，偌大的校尉府十分的安靜。

廳堂的圓桌上，隻坐著凌霄和鄭芷。

「這一桌菜也實在是太多了吧。」

滿滿一桌子的菜，哪是兩個人吃的完的？

凌霄笑著夾起一筷子醬牛肉，放到鄭芷的碗碟中，「你多吃一些，正是長個子的時候。」

無意間的一句話，卻把鄭芷說得很是窘迫。

什麼長個子的時候，他也只不過比自己大不了幾歲，怎麼老感覺把她當孩子似的。

凌霄似乎猜到了鄭芷的腹誹，他好笑地說：「難道我說錯了嗎？」

還未想到辯駁的話，抬眼看到站在凌霄身邊的暗金低頭憋笑的臉，鄭芷更囧。

「索性，讓暗金，燕兒，畫眉一起來吃吧，這些菜我們兩個也吃不完。」她轉移了話題，看著一桌菜問凌霄。

「夫人，小的不敢，這樣會壞了規矩。」鄭芷話音剛落，暗金就收了笑意嚴肅道。

凌霄勾起了唇，寵溺地看了鄭芷一眼，「既然夫人都說了，那還不坐下。」後面一句是對暗金他們說的。

一旁的燕兒和畫眉先扭扭捏捏地坐了下來。

暗金僵持了會，最後在凌霄的眼神中才僵硬地坐到了位子上。他抬頭挺胸目不斜視，看上去不像是吃飯，倒像是坐在學堂裡聽老夫子講課的學生。

燕兒和畫眉瞧著暗金滑稽的模樣，偷偷捂嘴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鄭芷這一餐吃的比平時多許多，也許是凌霄的校尉府讓她覺得安心，也許是有畫眉、暗金他們一起陪著吃飯，這是她嫁人那麼久以來，飯吃的最放鬆的一次。

「夫人真聽話，沒想到夫人胃口還挺不錯。」用完飯後，凌霄坐在鄭芷身旁喝著茶戲謔道。

「凌霄，你也長個子呢，剛才看你吃的也不多，你以後可也要多多吃飯。」鄭芷也照著凌霄的口吻慢悠悠說道。

凌霄一愣，劍眉一挑，「夫人叮囑的是，不過我個子可比你高一個頭呢。」

雖然現在的凌霄坐著，但是仍不難看出他的身材修長偉岸。他的個子，好像要比柏子逸還高一些呢。

鄭芷想到此，心中一驚，她怎麼會把凌霄和柏子逸拿來相比。

柏子逸，他之前雖然算幫過她一次，但是，這個名字她不應再想起。

看到鄭芷又是蹙眉，又是緊抿嘴唇，一旁的凌霄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鄭芷回神，掩去心中的情緒，「沒什麼，只是有些吃撐了。」

凌霄眼中重新盈滿了笑意，「那我們散步消消食去。」

偌大的庭院中，一高一矮兩個人影漫步在月色中，清風裹挾著草木香氣瀰漫在人的鼻間和心間。

校尉府栽種的花草很多，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植物。

現在正值初秋，楓葉或紅或黃，點綴在枝頭，在月色下煞是好看。

「凌霄，原來你也這麼愛花草。」鄭芷一邊說一邊手扶一株楓葉端詳。

「愛屋及烏罷了。」他並不精通擅長擺弄花草，只不過他發現鄭芷愛這些，這才在校尉府裡命人栽種了各種植物，好讓她每年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的景色。

鄭芷聞言輕輕放下了手，凌霄為她做的這些，她覺得自己一輩子都還不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