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沈輕舟的話說完後，床榻上的王員外半眯著眼睛坐了起來。

顯然，沈輕舟剛剛那句大人，把他捧得心裡美滋滋的。開口說的話，也就和顏悅色了幾分。

「你們是大夫是吧？那就過來幫我瞧看瞧看吧，若是能把我這頑疾醫好，本員外重重有賞！」

「是。」

沈輕舟微微頷首，緊接著往床榻邊走去。

薑漁往那邊瞟了一眼，見那王員外雖然沒長骨頭般靠在床榻上，衣衫倒是整整齊齊，她便抬腿跟在沈輕舟身後，一同過去瞧瞧。

見到有個女大夫，王員外起先還有幾分詫異，但轉眼一瞧，又將目光投在了沈輕舟身上，問道：「我這病，你有把握嗎？」

沈輕舟沒有回答，只是從隨身帶來的藥箱裡拿出了脈枕，放平之後示意王員外將手放上去，淡淡開口：「瞧過之後，才能知曉病症，大人，請。」

王員外本身就沒抱多大希望，之前宮中禦醫他都請來過，照樣搖頭說治不了，何況是這麼兩個年輕大夫，他根本就沒當成一回事兒。

手放上去的時候，沈輕舟開始給他診脈。

脈象平穩，若單單只是從脈象上看病症，醫術高明的大夫確實可以做到。

沈輕舟的醫術，雖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但以他現階段的能力，卻也無法查探這疾病的源頭。

尤其這病症不像是發燒感冒，也不是肝心脾肺腎的問題，想要探尋，只會更難。

就連現代都需要藉助儀器做個胃鏡才能看到的問題，放到醫療水平極為落後的古代，只怕......誰都沒有這個把握。

診脈了好一會兒，沈輕舟這才皺皺眉，他沉吟著並沒有說話，倒是把一邊的王員外給急壞了，連連問道：「有結果嗎？」

沈輕舟正要說沒有，卻被一邊的薑漁搶過了話頭，她淡淡一笑，說道，「師兄，要不我來看看吧？」

沈輕舟還沒有答話，倒是王員外皺著眉，肥胖的臉上寫滿了不信任：「你？你行嗎？」

真要說起來，女大夫也有，只是寥寥無幾。而醫術高明的女大夫，更是鳳毛麟角，整個世間，只怕也找不出幾個來。

尤其薑漁長得偏稚嫩，裝扮雖是婦人，但看起來年紀並不大。

王員外的質疑也在情理之中，薑漁淡淡一笑，回道：「反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試一試，也就多了一分希望，您說是嗎？」

「行，那你號脈吧！」

王員外點點頭，自覺的將手伸了出來。

哪知薑漁卻搖搖頭，說道：「我不號脈，您躺平，我看看您的肚子。」

薑漁淡淡的說完後，卻發現氣氛不太對，她抬頭一看，只見有幾分呆愣的沈輕舟，和瞪大了眼睛的王員外，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傻傻的望著她。

「有什麼問題嗎？」

薑漁頓有幾分莫名其妙，剛想要問問，哪知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原因。

這是古代，可不是現代。

在這裡，她一個女子隨隨便便和另外一個男人說看肚子一類的話，實在有些驚世駭俗。

薑漁窘，臉上閃過一絲絲尷尬，隨後恢復平靜，她淡淡解釋：「我是大夫，這也是診斷的方式之一，請大人不要多想。」

「那你看吧。」

王員外糾結了兩秒，最終還是依言躺平在床榻上。

因為不知道薑漁是打算怎麼個瞧肚子看病法，他原本想要撩衣服的，想了想，又覺得不妥，便沒有動作。

薑漁走上前，伸出手，隔著衣服在王員外的胃部按壓了一下，「疼麽？」

「沒什麼感覺。」

薑漁便又加重了力道，每次按壓的地方都有所移動，但卻是圍繞著王員外的整個胃部。

又是一次按壓，王員外疼得差點兒沒跳起來：「嗷！疼！」

那殺豬般的聲音，嚇了邊上的沈輕舟一跳。

「師妹......」

他怕王員外暴怒怪罪，想要提醒薑漁輕點兒，但看薑漁一臉沉重的表情，想了想，他又把這句話咽下去了。

薑漁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她既然有所舉動，必然是有所發現，這個節骨眼下，還是不要打擾她的好。

前後仔細，來來回回的檢查了一番，最終薑漁收回手，吐出了一口濁氣。

王員外疼得滿頭都是汗，發福圓潤又略顯肥胖的臉，也皺成了一團。

即便疼的要命，王員外還是問了句：「大夫，我這是什麼病？」

這是他第一次喊薑漁大夫。

就連那態度，也從一開始的不信任，變得有幾分信服，眼神中，也帶著幾分希翼的光芒。

薑漁並沒有隱瞞，開了口：「如果不出所料，員外大人是胃部腫瘤，這種腫瘤大多都是良性的，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胃口不佳，吃不下東西，又經常腹脹，就是因為腫瘤所引起。」

「腫瘤？這是什麼東西？」

這下別說王員外一臉詫異，就連沈輕舟也同樣一頭問號。

薑漁解釋：「就是生長於胃部的一種慢性肉瘤，可以考慮手術切除，也可以選擇保守治療。」

她說的有點兒籠統，但即便解釋的清清楚楚，王員外可能一個字兒也聽不懂，擺擺手，他道：「大夫，你直接說，這該怎麼治吧！」

「手術治療，就是開腹切除，保守治療，就是常年吃藥，員外大人，您選哪一個？」

薑漁笑眯眯的。

像手術這樣的治療方法，可不是誰人都能接受的。只怕一聽到開腹兩個字兒，一般人都得嚇得腳軟了吧......

果不其然，聽到薑漁的說法後，王員外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倒吸一口涼氣，隨後問道：「那常年喝葯，你能確保我頑疾不再複發？」

薑漁沉吟了一下，說道：「可以保證一半，另外一半，還得員外大人自己控制飲食，注意身體。」

說完之後，王員外想了半天，忍不住又有幾分懷疑：「就這麼簡單？你沒有騙我？」

像宮中禦醫都查不出個所以然來的病情，這小姑娘三言兩語，按按肚子就知道了？

玄乎。

太玄乎！

王員外皺著眉，打從心底的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