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月，也怪我不好，沒有把事情全部告訴你，才會引起你的不安。」薑明輕撫凌汐月的秀髮。

凌汐月其實也是很不安的，她在一年前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因為有了一個可以為之奮鬥的目標才會變化這麼快，但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顯露出自己柔弱的一面。

無論她的內心多麼堅定，這種柔弱都是與生俱來的，這是人渴望被保護的本能。

而武侯府的急速擴張，也帶給了凌汐月巨大的壓力，凌汐月為了轉移壓力才會經常對薑明耍小性子，她知道無論自己怎樣耍小性子薑明都會包容她的。

現在，兩人都已經將話說開了，任何壓力在有另一半來分擔之後都會變得輕鬆很多。神奇的是，就算雙方都將壓力分擔給對方一半，雙方自己的壓力都會變得輕鬆很多，而且有更多的動力去面對將來。

武道歷一千零一年三月末，薑明和凌汐月舉行大婚。

婚禮並不是多麼盛大，這個時代的人都不喜歡太過盛大的婚禮，因為生存的壓力壓迫在每個人的心頭，就算是虛境世家，也沒有理由為了一場婚禮而投入太多，除非已經做好了將婚禮變成血宴的準備。

婚禮邀請的人都是凌汐月這邊的親戚，畢竟薑明在這個時代是孤身一人的，唯一自己結交的朋友就是雲虛盡了。

凌文津所在的家族也派來了一些人，他們和凌文津的關係並非是同系的，所以平時的往來也不多，凌汐月發達之後他們也沒有故意攀親戚，只是因為同樣是修鍊真正武道功法才比較熟悉而已，而和這些人打交道的時候，薑明一直是很尷尬的樣子，他真的不擅長這個。

不過凌家的人雖然都比較弱小，沒有一個比得上凌文津的，但是薑明對他們還是充滿了敬意，他們在武道處於最黑暗的時代也沒有放棄希望，這才有了凌汐月的奇跡，凌汐月曾經想要幫助他們，也被他們拒絕了。他們只是將凌汐月送給他們的功法拓印一份帶走，說是居安思危，不能讓武道斷絕了希望。

他們不只是說說，而是真的這麼做的，如果不是這場婚禮，他們真正的行蹤都很難被掌握，他們不接受物質饋贈，圖的也只有一個：萬一凌汐月失敗了，他們拿著凌汐月送給他們的典籍，將來也會重新復甦武道。如果凌汐月成功了，他們也不過會斷絕自己一家的遠大前程而已，這點代價他們還是付得起的。

從他們的身上，薑明也明白了一點：偉大是和實力沒有關係的，只和境界有關係。

無論凌汐月成敗，這些榮辱和他們都沒有關係，他們自己將其放棄了，只為了給武道多一條路。

薑明對他們的選擇沒有勸解，只有敬重。

也許，正是因為人族一直有這樣的人存在，武道才能在最黑暗的歲月裡一直保留著火種，直到黎明的到來。

凌汐月的閨房中，一個韻味十足的婦人正為凌汐月梳妝打扮，她已經不再年輕，但是臉上的韻味卻將眾多年輕女孩子都比了下去。凌汐月妝容這種事情一向非常排斥，畢竟她本來就天生麗質，還要打扮幹什麼？都是多餘的東西，但是今天不一樣，哪怕不能為她的容貌增加光彩，也能讓心上人看出自己的用心。

整理妝容，本就是對心上人的尊重。

「汐月，如果你是我的女兒該多好。」中年婦女仔細打量著鏡中的凌汐月，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之情。

「水霧夫人，如果你想當我娘的話，直接嫁給我爹就好了，我對這種事情不排斥的，再說了，我爹現在整天沒有事情做，只知道教小孩子練劍，如果有人能陪陪他也好。」凌汐月道。

水霧夫人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是你爹的心裏就只有你娘一個人，已經佔滿了，再也容不下其她人了。不過，像你娘那樣的奇女子，佔滿一個男人全部的內心也是正常的吧！」

心裏已經被佔滿了......凌汐月倒是能體會這種感覺，畢竟她的心裏也是被一個人佔滿了的，不過已經亡故十多年了，還能佔據一個人的全部內心，這就只能說她的父親是一個癡情種子了。

不過，看著父親每天孤獨的樣子，她還是覺得他還是找一個新的人比較好。

「水霧夫人，你剛才說，我娘是一個奇女子，你對我娘很了解嗎？」凌汐月有些好奇，母親在很早的時候就去世了，她連母親的樣子都快記不清了，只有一個小箱子裏裝著一些母親的遺物，還因為她的貪玩弄丟了一些。

因為母親離世的太早，她該哭的早就哭過了，所以提起這個也沒有太多的傷感，只是對母親的過去有些好奇。

「她是個很漂亮的女人，誰也不知道她的來歷，不過應該是哪個大家族培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吧！身上清雅素潔的氣息很明顯，像是聖境世家培養出來用來聯姻的棋子。」水霧夫人回憶道。

「用來聯姻的棋子？」凌汐月對這個評價有些疑惑。

水霧夫人笑道：「男人最喜歡的女人就是那種大家閨秀，最好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因為容貌精緻的人很多，但是氣質出眾的人就少了，你娘那種氣質是只有幾百年的大家族才能培養出來的，這樣的人最容易受到男人的喜愛，作為政治聯姻的籌碼是最好不過的。」

「那麼，我娘是出逃出來的？」凌汐月在腦中已經腦補出一出千金小姐不甘心受到命運擺佈，出逃家族，然後愛上鄉下窮小子的戲碼。

「這個我也說不清楚，不過你爹和你娘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雖然沒有宣揚，但是也沒有隱瞞什麼，那些聖境世家手段深不可測，想要抓回一個出逃的子弟還是很簡單的吧！」水霧夫人道，「不過，考慮到你娘的死因是病死，而且凌文津也早有預料，也許是你娘身體有隱疾，被家族放棄了也說不定。」

凌汐月的心裏有些小失望，這和她心中的故事相差甚遠。不過她也明白聖境世家的能量，只要花一些錢向情報組織「天視地聽」購買一些情報，那麼一個人的信息是很容易找到的，更何況自己的母親容貌氣質都很出眾，還沒有隱藏。

那麼，或許真的如水霧夫人所言，她可能出身高貴，但是被家族放棄了吧！凌汐月認為水霧夫人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對了，單是氣質，應該談不上是奇女子吧！」凌汐月追問道。

水霧夫人笑道：「當然不算，真正算是奇女子的是她的智慧，成為恆陽城的城主，開發血漠的方案可都是你娘在世的時候就安排好的，其中我建立碧水閣也是她一手安排的，否則你爹雖然有著武道一脈的人支持，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將血漠改造完畢，普通的城主一年時間連城主府都還不能完全掌控呢！」

「原來我爹之所以號召力那麼強，還有你的功勞啊！」凌汐月驚嘆了一句，然後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是啊！我在你爹上任之前就提前散播了血漠改造的好處，只是盜匪叢生，才沒有人動手，你爹清剿盜匪之後，當然一切都順理成章了。」水霧夫人自顧自說道。

一切都是我娘安排的，迷霧峽谷認我為主，我爹沒有懷疑......幾件事情突然同時出現在凌汐月的腦海中，令凌汐月臉色忽然變得蒼白以來。

「汐月，汐月。」水霧夫人見汐月臉色有些不好看，焦急地叫道。

「我沒事。」凌汐月迅速恢復了鎮定，無論如何，今天是她的大婚之日，其它事情都要往後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