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事情，只是顛倒了一下順序，就變成了另一個面貌了。

一名聖境存在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

「當然，這些都是在下毫無根據的猜測，當不得真。」

水鏡先生呵呵一笑，繼續道，「不過，我很奇怪一件事情，那就是仙道宗門避世不出這件事情，仙道時代的歷史有幾千年之久，起碼有六七千年了吧！這期間魔界無數次的入侵，都是仙道在出力抵擋將魔界擊退，當然有的時候仙道佔據絕對優勢，有的時候只是佔據上風而已，仙道從來都是沒有敗過的，因此仙道和魔界的血海深仇應該比人界和魔界要深吧！他們有什麼理由避世不出呢？」

眾人更加沉默了，他們根本無法反駁水鏡先生的話。

人界攻打和覆滅仙道是因為仙道的避世不出，坐視人界被魔界存在肆虐，但是水鏡先生從仇恨的角度出發來分析，發現這太不合情理了。

魔界入侵人界是本能，入侵失敗也沒有關係，這就像是一隻狼捕獵一隻兔子，結果失敗了而已。

但是，魔界和仙道是有著延續了幾千年的血仇啊！這根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根本看不到和解的可能性。

如果在肆虐人界和覆滅仙道之間選擇一樣，他們相信魔界的選擇一定是覆滅仙道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那麼，水鏡先生有什麼高見呢？」八荒侯將問題拋回給了水鏡先生。

水鏡先生笑道：「這個老夫倒是想問薑公子了，薑公子獲得過仙道時代的傳承，應該對仙道有一些了解吧！」

他知道什麼？薑明心中升起了對水鏡先生的忌憚，不過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道：「仙道素來出世，不理人間疾苦，是因為仙道的一舉一動都會給俗世帶來巨大的影響，而這個影響是不可預測的，但是就算是修仙，也並不是要泯滅人性的，所以仙道曾經立下了一個規定。」

「這個規定是關於俗世的？」水鏡先生問道。

薑明點點頭，道：「人看到別人需要幫助就會本能地想要去幫，看到有惡人作惡，就會有阻止他的想法，當然這個想法不一定能付諸行動。人有著這種念頭，修仙者當然也有，但是他們又不能干涉俗世，於是就有了一條規定：修仙者干涉俗世的時候，不能使用修仙者的力量，只能使用凡人的力量。」

眾人一齊點頭，這個規定很有修仙者的風格。

水鏡先生笑道：「既然這樣，那麼修仙者避世不出的原因也就可以解釋了，不是他們不想出手

，而是用凡人的力量根本無能為力啊！」

一名聖境存在笑道：「修仙者這個規定的是針對凡人......」

說到這裏，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背後冒出了絲絲的冷汗。

水鏡先生笑道：「看來你已經明白了。」

修仙者避世不出的真正原因就是，這次大劫根本就是人界自己搞出來的。

修仙者不能干涉世俗，就算干涉也是不能使用修仙者的力量的，雖然他們不使用修仙者的力量也是比尋常凡人要強，但畢竟人數太少，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有限，阻止少數人還可以，要阻止世界的潮流就有些勉強了。

人心的**一旦被喚醒，就很難再被壓製下去了。

凌汐月有些擔心的看了薑明一眼，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他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和波瀾。

不過沒有表情才是最大的問題，就算是普通人，聽到這些東西都是無法做到面無表情的，薑明這樣只能說明他是在用面無表情來遮掩自己心中的波瀾。

「啪！」

一名聖境存在一拍桌子，大吼道：「你的意思是說，武道之神都是欺世盜名之輩嗎？」

眾人紛紛色變，這樣直接攻擊武道之神的名譽，實在是太大膽了。

可是，他好像說出了他們的心聲啊！

水鏡先生不慌不忙道：「武道之神並不是毫無功績的，如果沒有武道之神建立的秩序，諸位為了提升自己的實力，將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呢？」

眾人又紛紛低下了頭，如果沒有秩序的存在，他們在進無可進之前絕對是不會停止殺戮的，他們這樣想，別人也會這樣想，這樣的人多了，人界就會化作煉獄。

八荒侯顫抖著說：「那麼，武道之神到底在做些什麼呢？他們想要做什麼呢？」

武道之神不可揣測，這是整個人間界是共識，現在他們對武道之神的了解更加深入了，但還是不可揣測的。

他們想要什麼？想做什麼？目的和想法到底是什麼？這都是空白。

凌汐月不在意道：「想知道的話，你們可以去問啊！」

一名聖境存在冷笑道：「就算是聖境存在，也不是可以輕易面見武道之神的，而且武道之神又何必回答我們的問題？」

凌汐月道：「現在天下大亂，武道之神已經不能不出世了，否則的話，民心一定會大量流失，而且，你們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怕什麼呢？」

聖境存在沉默了，他的體內已經被黑暗生物的氣血汙染了，如

果再次面對黑暗生物，下一個墮落的人可能就有可能是自己。

要讓他像南疆的聖境一樣，為了力量和犧牲自己的自由意志，他寧願去死。

現在他的身體已經被侵蝕了，其他聖境也好不到那裏去，這一戰隕落了六名聖境存在，但是失去的聖境戰鬥力卻不止六個，他們剩下的十二人加起來也隻相當於不到五個聖境存在，如果南疆的人能佈置出足夠多的祭壇，再多的聖境也是不夠消耗的。

拿聖境存在當消耗品的戰爭，就算是最強盛的中土神朝也沒有這麼奢侈。

水鏡先生笑道：「看來，南疆的人忌憚武道功法也是有道理的，如果是修鍊魔道功法的人，再多的人也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但是如果是修鍊武道功法的人，就有可能對他們造成致命的威脅了。」

眾人更加沉默了，其實他們還有一句話想說：這場戰爭很可能就是因為武道功法的傳播引起的。

但是考慮到他們現在可能打不過薑明、凌汐月和夏風離三人的聯手，也就強行將這句話被憋回的肚子裏。

水鏡先生接著道：「南疆的人能夠召喚那種奇怪的生物，而且他們的極限至今不能探測出來，如果中土沒有能夠抗衡他們的力量，那麼只能向聖武候求救了。」

聖武候凌汐月就在他們身邊，但是他們身邊的只能是凌汐月，不能是聖武候，如果他們向聖武候求救，就等於是承認中土的無能了。

這時，一名聖境存在大吼道：「不可能，我們中土的人不怕死，不怕犧牲......」

「可是，如果犧牲所有的聖境都不能獲勝，還要搭上大量中土百姓的生命，這個代價也能承受嗎？」水鏡先生質問道。

說話的聖境存在啞口無言。

水鏡先生的聲音稍稍緩和了一些，道：「其實你們應該也預料到了，就算是中土的所有聖境和虛境都犧牲掉，獲勝的希望也是不大的，我們要為百姓考慮。」

眾聖境們陷入了沉思。

水鏡先生說的為百姓考慮只是一個借口，事實上，即使是有意義的犧牲他們也是會斟酌一下的，冒生命危險的事情他們可能會去做，但是必死無疑的事情有幾個願意的？

水鏡先生這是在給他們台階下而已。

用生命維護尊嚴，和為了尊嚴而犧牲生命，聽起來似乎差不多，但是其中的區別才是他們戰鬥的意義。

「這一切，還是交給皇帝陛下決斷吧！」八荒侯最終下達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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