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層的空間裡很安靜，實際上，從盛嘉沉踏入這幢大樓起，便是安靜無聲的，不過也能理解，晚上十一點，早就是下班時間。

電梯門打開，盛嘉沉看到眼前已和辦公間大為不同的格局佈置，有些詫異。

他抬腳邁出電梯，在這個疑似公寓格局的地方，看到了沈聽正倚在一個吧枱邊抽煙，他手邊放了一瓶已經打開的洋酒，兩個杯子，似是等候多時。

盛嘉沉無聲的走到了他面前。

沈聽倚在吧枱上，懶洋洋的抬眸看他，那神色和姿態，就算是有人戴著一張和他長得一樣的人皮面具，也做不出這樣的表情來。

盛嘉沉的目光膠著在他臉上，眸底的震撼依舊不輸在老宅初見他摘下面具那一刻。

「不好奇嗎？這裏不像個辦公室。」沈聽開了口，他撚滅了煙，替兩人都倒了一杯酒。

盛嘉沉對這個不好奇，他的目光劃過了他額角和眉骨處的疤痕。

這些疤痕看不出時間，像是新的，又像是陳年舊傷。

沈聽自顧自的接了口：「很長一段時間，我住在這裏，和一個科研怪物為伍，被逼著叫一個女機械人媽媽，好在，他死後這整個宿月科技，都是我的了。」

「是沈教授？」盛嘉沉開口，他發現自己的聲音莫名的有些沙啞。

多年以後，他面對著這樣一張臉，那種很奇怪的心靈間的感應，讓他不覺放鬆了下來。

顧寒光和唐逸的警告，也被這份奇異的感情所衝散。

他能確定，眼前的人，不是他人所假扮。

「調查的不錯，看來，你真是關注了我好長一段時間。」沈聽挑眉笑了一下，目光深沉的盯著他。

盛嘉沉的聲音有些發澀了：「為什麼，這些年不回家？」

沈聽沒有馬上回答，他晃了晃酒杯裡的冰塊，朝他舉了一下，「喝一杯嗎？」

盛嘉沉的目光轉向另一杯酒，他心裏有太多的疑問，隻想馬上就問清楚，但又有一種很複雜的感情在心裏流淌而過，讓他想和面前的人相認，甚至擁抱，大醉一場。

21年了……

「怎麼，怕我下毒？」沈聽嗤笑了一聲，率先仰頭幹了杯中的酒。

盛嘉沉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端起了那杯酒，喝了下去。

沈聽盯著他看了一眼，重新為兩人倒了酒，「你知道嗎？我這個人從來沒有喝醉過，但是今天，特別想喝醉一次。」

他又舉杯，一口氣喝掉了一杯酒。

盛嘉沉皺了皺眉，不發一語的陪他。

到第三杯的時候，兩人已經能夠一起乾杯了。

沈聽喝酒的頻率沒再那麼急，他看著盛嘉沉的臉，緩緩笑了一下：「你知道嗎？我小時候一度覺得自己會死，活著太難了。」

「你——」盛嘉沉的手一下子就握緊了酒杯，他喉嚨發啞，酒液燙得喉嚨生疼。

「那次你蹲在沈恆跟前，我看到了，怎麼，你很同情他吧？覺得我真是個混帳吧？把養大自己的人趕去乞討，還是個雙腿殘廢的老人，哈哈這可是他用過的招數啊，我被他拖著去乞討時，可比他要慘十倍，你看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