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偏了偏頭，伸手將耳邊的頭髮撩了起來。

他的頭髮長長了一些，盛嘉沉定睛看去，在他耳朵上看到一個透明的東西。

他眼裏閃過一絲不解。

沈聽望了他一眼，放下了手，「是助聽器，我是個聾子。」

他的話一落，盛嘉沉就震驚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沈聽看著他的反應，哈哈大笑，像是極為開懷，他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盛嘉沉的目光更加複雜?暗：「為什麼不回家？盛嘉擇，你根本就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麼不回家？如果是沈恆限制了你的自由，你可以報警，但是為什麼，直到你成年，直到現在，除了見我，你從來不暴露半點身份？」

「你問我為什麼？！」沈聽的笑聲戛然而止，他的臉色變得陰沉，目光譏諷的盯著他。

「在你們根本放棄了去救我，直接就判定我死了，甚至連墓碑都建好了，你問我為什麼不回家！我就在你們面前，你們隻當我是個臟汙的乞丐，連施捨的眼神都不曾多停留一秒，你問我為什麼不回家！盛家還是老樣子，連老宅也沒有變，變得只是我，我被趕出盛家大門的時候，你問我為什麼不回家！

盛嘉沉，為什麼當年不是我被救，繼續過著盛大少爺的生活，而你被留在那裏，長眠在地下？」

沈聽的質問一聲比一聲高，直到他的聲音趨於平靜，輕飄飄的反問他。

盛嘉沉說不出話來，他說的一切，他都不知道。

原來，他不是沒有回去過，只是，家人都不認識他了？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

「你能指望一個乞丐還能和你長得一樣嗎？」沈聽諷笑了一聲，他最恨的是，為什麼要放棄找他，輕易就判定他死了？

甚至，這些年的遭遇，在那個痛恨之下，早已變本加厲，變了質。

他恨盛家每一個人，尤其是，明明是雙生子，命運卻截然不同的盛嘉沉。

當年若不是為了保護他，他不會經歷那些痛苦，那些他根本不想去回憶的遭遇，也就不會變成現在的沈聽。

他做沈聽，太累了。

總要有一個人為這一切買單。

「大哥……」盛嘉沉看著他的臉，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沈聽偏頭笑了一下，像是沒有聽到似的，他低喃道：「真的太累了。」說完，又重新拿起了酒杯，「繼續喝酒吧。」

讓他醉一次，以沈聽的身份，以盛嘉擇的身份。

在這之後，這兩個身份，他都不要。

「好。」盛嘉沉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他心裏已經知曉他恨盛家的原因，他甚至愧疚和心疼，可這種複雜的感情他也無法說出口。

或許只有酒，能讓他們短暫的放下過去那21年的宿怨。

盛嘉沉心裏裝著事，他想勸沈聽回盛家，想讓他知道，家人並沒有忘記過他，他們一直都記著他，而他更是從小活在他的影子裏，母親有一段時間，拿他當兩個兒子養。

可是這些，即便他說了，他也不會馬上就信。

沈聽剛剛，就實在太激動了，他清楚的表達著自己的憤怒和恨意，包括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