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山傳奇》第20章 人小鬼大的陳玲
張秀梅臉色當時就變了,拽過二狗子就要揍他。老太太連忙出聲攔住,並且給出了一個理由:「別,這娃剛到這裏肯定認生,等過一陣子就好了,別嚇住娃啊!」
張秀梅這才作罷。
正當口的,屋子外響起了一道十分洪亮的男聲:「娘,我餓了,有啥吃的沒?」
老太太心頭一喜:「娃子回來了,梅,趕緊瞅瞅去。」
「哎,娘。」
張秀梅離開屋子之後隻餘二狗子與老太太在大眼瞪小眼……
「婆娘你回來了,出去這麼長時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一個身材1米78左右,瘦瘦弱弱,滿臉風霜與塵土的漢子開了一句玩笑,其實在他心裏盼望這個時刻,已經很久了。
「怎的,你還希望俺不回來了啊?」張秀梅笑著不答反問了回去。
「沒。」漢子放下了肩頭的扁擔,隻說了一個字,然後抓了抓腦袋,露出了一副憨憨的樣子。
「哼。」張秀梅輕聲罵道:「你個粑耳朵!」
嗔罵過之後,她補充道:「趕緊進來吧,今兒娘做好吃的了,剩下的都在鍋裡給你熱著呢。」
漢子憨憨的一樂:「還是你和娘疼俺。」
「瞧你那德行!」張秀梅得意的翻了一個白眼。
都說小別勝新婚,但是在山裏,講究這個就有些多餘了,不過,一切的甜言蜜語,都不及樸實的山裏人一句輕聲的問好,和一個心照不宣的重逢眼神……
這個漢子毫無疑問的就是陳私塾了,光從二人的對話中,也能知道他現在有多麼的寵著張秀梅了,也無怪後者那麼老遠的也要趕回來跟他一起過日子。
陳私塾沒有進屋,就在堂屋地上,那張缺了一條腿的桌子上吃的飯,砂鍋大小的搪瓷碗,滿滿的一下子,被他一劃拉就差點進去一半。
吃了幾口後,陳私塾口齒不清的問道:「給麽妹留了沒?」
「哎呦,等你想起這茬來,玲兒該餓肚子了,一會你吃完了,俺就去給玲兒送飯去,你也好好歇歇腳啥的。」
玲兒今年十一歲,全名叫陳玲,長得嬌小玲瓏的,留著短髮,圓圓的肉乎乎的小臉,十分的惹人喜愛,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所以,她從來都沒惹過陳私塾兩口子生氣過。
這只是表面上的而已,要是有小孩敢當著她的面喊她野孩子,那她二話不說,上去就是倆大嘴巴子。
這小孩被打了還不敢說話,都是一般大的孩子,誰願意哭著回家或者告訴女先生,回頭大夥兒還不得笑死他呀。
陳玲是張秀梅來到這裏不足一年時,陳私塾去趕山時撿到的一個小女孩,當初遇到這個奄奄一息的小女孩時,陳私塾惻隱之心泛濫了,便把她帶回了家。
張秀梅能留下來,也不無陳玲的原因,像這麼富有愛心的漢子,那對自己還能難得了麽?恐怕是個女人都會被感動吧。
提起了孩子這茬,陳私塾放下了飯碗低聲問道:「麽仔接回來了沒?」
「在呢,跟娘一屋裏獃著呢。」張秀梅問道:「要不要先見見面啥的?」
「……呃」陳私塾遲疑了,他不是不想先見見孩子,而是怕嚇到孩子。
「還是晚上再說吧。」陳私塾回答了一句後,繼續道:「屋子拾掇沒?」
「放心吧,跟玲兒一屋?」
「跟……跟玲兒一屋?」陳私塾瞪大了眼睛看著張秀梅。
「怎地了,倆小屁孩知道啥呀。」張秀梅無所謂的回了一句。
「那……那行吧。」陳私塾此時也沒話說了。
張秀梅提議道:「要不今兒,俺帶著孩子先去見見先生?」
「不太好吧,你倆剛回來就出去,再把孩子累著怎辦呀?」陳私塾一看張秀梅皺起的眉頭,趕緊的解釋道:「明兒吧,等麽妹晚兒回來了,讓她給孩子說說學堂啥的,都是一般大的,也能說上話不是。」
「也是啊,你看俺這個記性,還是你有腦瓜兒啊,那就這麼說定了。」陳私塾頓時大鬆了一口氣。
「那是,你也不看看你漢子是誰?」
陳私塾得意的一呲牙。
「德行!」
吃完了飯,陳私塾說道:「我先上山弄點山貨,明兒好去殼子山集市換點東西回來。」
「嗯,那行,你小心點啊!」張秀梅一邊囑咐著,一邊收拾著碗筷。
……
二狗子坐在炕角上可謂是渾身難受,尤其是那個坐在炕頭的老太太,還偶爾的拿眼睛看自己,這讓他不由得有了一種在別人家做賊的感覺。
老太太小心翼翼的也不敢多說話,只能小心的偷看幾眼。
太陽將將落山之時,陳私塾背著山貨回家後不久,陳玲挎著書兜子也回家了,剛一進門就得到了張秀梅與陳私塾的囑託。
今天晚飯是陳私塾特意弄得,所以十分豐盛,有魚有肉,油水足足的,可比陳家溝那吃的棒子碴粥野草餑餑好太多了。
一來呢,陳私塾打算給二狗子一點溫馨的感覺,可以儘快的融入這個大家庭。
二來這也是淳樸的大山人家裏的待客之道。
但點著油燈下吃著飯的二狗子卻味同嚼蠟,腦袋瓜都恨不得扎進了碗裏,連看都不敢看陳私塾一眼,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導致他發怒。
吃完了飯,張秀梅收拾著碗筷,老太太靠在被垛上抽著旱煙,陳私塾給老太太點著煙。
老太太偷摸的踹了他一腳,示意他說話。
「啊……那個,玲、玲兒呀。」
「老漢兒,(爸爸的意思)怎麼了?」
正在油燈下做作業的玲問了一句。
「沒的事,你先帶著弟弟回屋做作業中不,老漢兒有些話想和婆婆說下。」
淳樸的糙漢子,被這個借口憋紅了臉。
「嗯。」
陳玲應了一聲之後,她便拉著二狗子走出了屋子,向著房子西邊的小屋走去……
倆小屁孩走後,陳私塾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瞧你那出息。」老太太用手裏的煙袋鍋,不滿地輕輕敲了一下陳私塾的頭。
到了小屋之後,陳玲摸黑點著了油燈,她坐在了木板與石頭搭建的簡陋床鋪上,直接宣佈道:「我不管你是誰從哪來,反正你以後得管我叫姐,有人敢欺負你,你就提我名字,聽見沒?對了,我叫陳玲。」
二狗子就是典型的耗子扛槍窩裏橫,別看他在老家能的跟什麼似得,到了這裏他比草雞還要老實好幾倍。
陳玲的一番霸氣宣言,他根本連一句話都不敢回。
「我問你話呢,你聽沒聽見,還是說,你是個啞巴。」陳玲得理不饒人,脆生生的擠兌了一句。
「你才是啞巴呢。」
二狗子悶了一天了,終於蹦出了一句話。
「吆喝,不是啞巴呀,那為啥飯桌上連頭都不敢抬呢?」
「你管俺,俺想怎地怎地。」
二狗子孩子氣發作,直接躺倒了另一張床鋪上。
「你個小屁孩,還跟我得瑟上是哈?」
陳玲飆出了一句張秀梅時常埋汰陳私塾的老家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