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我家坐坐吧。」

黑暗的樓道，沒有感應燈。

薑唐下意識伸出手，不由分說的抓住了顧朝的胳膊。

「慢點，跟著我走。」

黑暗中，顧朝什麼都看不到，但他一直盯著前方，被薑唐牽起的胳膊，一動不動。

回到家，薑唐打開客廳的燈，脫了鞋子之後赤腳走進了房間。

顧朝跟在後面看著，眼底的光，越來越亮。

「坐下吧，我給你倒水。」

不是茶不是果汁，就是一杯普通的涼白開，顧朝養身，平時家裏最多的飲用水，就是涼白開。

兩個人面對面坐下，顧朝捏著手裏的杯子，低聲道。

「你現在是人，還是鬼？」

薑唐：「……」

半晌，她忍不住勾唇，從果盤裏拿了一個橘子，慢悠悠的剝。

「你是傻子嗎？你見過鬼？」

「沒有。」

「那不就得了，我當然是人。」

顧朝一直盯著薑唐的臉看，掩蓋不住疲憊的眉眼，帶著些許不安。

「你……你見過孩子們了麽？」

不等薑唐回答，顧朝又自言自語。

「哦見過了……那天在小區門口，你就是在看他們……」

「他們長大了，和你很像。」

「像麽……我沒注意，那你，那你回來，能呆多久？會離開麽？」

薑唐皺眉。

她發現了，顧朝說話的語氣小心翼翼的，帶著拘謹和不安，狹長漂亮的淺眸也在不停的躲避她的對視。

心裏沒由來的煩躁，薑唐狠狠的吃了一片橘子。

「不走了。」

說完，客廳陷入了一片死寂。

顧朝不再說話，垂眸看著茶幾上的果盤，突然樓道外面傳來腳步聲，像是提醒了他什麼似的，男人直接站起身。

「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

說完，抬腳便往門口走。

「站著！」

薑唐喊了一聲，顧朝的腳步一頓，站在門前回過頭，看著她。

「怎麼了？」

「顧朝，你在躲我？」

媽的，薑唐想過兩人相認時的場景，什麼乾柴烈火，什麼熱情相擁，她都想過了。

結果呢？

這狗男人竟然就來她家喝了杯白開水，喝完就要走？

這他媽是久別重逢，失而復得應有的反應麽？

顧朝的反應太平靜了，甚至有些消極。

看到死掉的老婆又出現在面前，被嚇到了？還是心裏頭接受不了換了一張皮的薑唐？

不管是什麼原因，他今天都要說清楚。

薑唐氣的心肝疼，她一個人又蹦又跳的滿腔歡喜，結果對方像沒睡醒似的，你說氣不氣？

顧朝抓著門把手，搖了搖頭。

「沒有，我躲你做什麼。」

薑唐走上前。

「那你今晚上留下吧，我們這麼久沒見，你就沒話和我說麽？」

「明天吧，明天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

「就今晚上聊，我們做了十年夫妻，還有什麼好避諱的。」

「薑唐……」

「你閉嘴！顧朝，你是不是不想見我？」

顧朝連連搖頭，黑暗中，鏡片下的雙眼通紅一片。

「算了，你走吧。明天我是唐薑，你是顧老師，等我畢業我就離開這裏，省的讓你連看都不看看我一眼。」

顧朝低著頭，雙手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