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很快便冷靜下來，揣著一肚子的疑惑，領著薑唐往回走。

「把布給蓋上。」

黑布蓋上，薑唐像是在扛一個棺材，現在天色已晚，但這麼走在大街上依然非常顯眼。

老爹只能回歸海盜本色，直接徵用了人家停靠在路邊的手推車，在主人出來之前，在門口扔了一個金幣。

父女倆推著車子一路疾走，一直到海邊。

胡恩的海盜船就停靠在附近的海灣，因為下定決心不再重操舊業，海盜的旗幟都被老爹取下來燒掉了，現在那艘傷痕纍纍的大船正安靜的隨著海浪起伏。

兩個人推著人魚上了船，撤掉運貨板之後，大船隨著海浪慢慢的晃動著。

點燃燭火，薑唐揭開黑布，研究水箱的構造，六面玻璃之間沒有一點縫隙，只有水箱的頂部被鑽了兩個孔，免得人魚窒息而亡。

「你把他偷出來幹嘛？不對，你哪來那麼大的力氣？這個水箱我都扛不動！」

老爹越看越覺得面前這個小姑娘不對勁，不僅僅是性格，各方面都不對！

薑唐抿唇，默默開口。

「老爹，你幫我看看怎麼把它打開，我都看不到縫隙。」

「我來看看。」

話題被引開，薑唐不想說，老爹也不再多問。對自己的閨女，他到底還是了解太少了。

胡恩沿著水箱的邊角仔細的看了看，半晌，他伸出手。

「把工具箱裏的鎚子拿給我。」

薑唐去拿鎚子，遞給他。

胡恩拿起鎚子，對準水箱右下角的位置，用力的錘下去。

「哢嚓——」

下一秒，以那一角為中心，無數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緊跟著「啪」的脆響，水箱整個裂開，人魚順著水流滑出來，渾身濕漉漉的躺在甲板上，一動不動。

老爹反應極快，拉著薑唐躲到櫃子後面，謹慎的看著那條人魚。

擁擠的水箱讓他的魚尾蜷縮在一起，現在水箱裂開，人魚整個身軀完整無遺的暴露在空氣中，長達兩米的魚尾舒展開，魚尾上的鮫紗輕輕的顫抖著，燈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薑唐輕輕拍了拍老爹的手。

「沒事，我去看看他。」

「遠點不能看啊？你把他偷出來，現在怎麼辦？」

老爹雖然不怕惹事，但他怕這條人魚傷害自家寶貝閨女。

「你看他尾巴後面的骨刺，甩你一尾巴，你小命就沒了！」

「沒事，他受了很重的傷。」

薑唐慢慢靠近，老爹緊跟著，然後走在她前面。

他也好奇，在海上闖蕩了大半輩子，什麼奇形怪狀的海底生物沒見過，可人魚，他是第一次見。

而且這條人魚，好像和傳言中的不太一樣，他只是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裏，睜著一雙淺紫色的眼睛，默默的看著薑唐。

突然，他伸出手，沖著薑唐的方向。

「嘶……」

他低低的啞聲呼喚。

薑唐聽不懂人魚的語言，但她能判斷出他們的情緒。

現在這條人魚，很悲傷，很痛苦。

「你怎麼了？」

她走上前，蹲下來，仔細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