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族長家回來，花眠環顧著家裏，總覺得有什麼事情忘記了。

直到聽到葉依和人說起她的侄子茂茂，她才恍然。

「牙牙呢？」她抓住葉雲問道。

葉雲一愣，其他從女也跟著噤若寒蟬。

花眠皺起眉頭，「怎麼不說話？」

葉雲等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還是葉瑤站出來道：「牙牙被雲陽接過去了，花眠你不在，我們想攔也攔不住。」

她有些委屈，當初那個雲陽的態度可不怎麼好，話裡話外說她們狗仗人勢。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花眠問道。

「我們帶牙牙回來沒幾天雲陽就上門了，為了阻攔他，我們連遙今族長都去叫了，可他是牙牙的親生父親，又用花眠你不在作為理由，說等你回來就把孩子送回來，便是遙今族長也不好多說什麼。」葉雲有些咬牙道。

花眠聽了挑眉，「你們之前怎麼不說？」

葉雲氣虛道：「這都一年了，花眠你又剛回來，我們一時間也沒想起來。」

真心說，她們對牙牙並沒有多看重，平時多番照顧也是因為花眠的吩咐。那孩子剛被帶走的時候，她們還有些許想念擔憂，偶爾還送點東西過去探望一番，但時間長了，也就那樣了。

畢竟，那孩子於花眠而言，並沒有任何利益可言。

「葉歡、葉雲、葉柔、葉依，每個人罰一年月俸。」

花眠如何猜不到她們的心思，淡淡留下一句話，便出門了。

雖說不知道雲陽住在哪兒，但當初在櫻雪的堅持下，花眠是簽下育養契約的，因此在牙牙成年前，她對他的行蹤是有所感應的。

「牙牙，牙牙，你跑哪裏去了？」

聽到屋中的尖叫聲，一米多高的銀翼鳥縮著脖子躲進樹叢中，有些傷心地低頭清理身上的露水。

阿姐什麼時候來接自己啊？

他不喜歡這個家，不喜歡這個阿父，也不喜歡這個妹妹。

越想越傷心，牙牙把腦袋擱在一根樹枝上，繼續無視屋中的叫喊聲。

只是他的清凈並沒有維持多久，一隻手將他從樹叢中拉了下來。

「歡靡叫你你怎麼不理她？」雲陽的聲音有些無奈又有些不悅。

他不知道是不是沒有一起長大的關係，牙牙和歡靡作為雙胞胎，卻一點也不親近，自牙牙來後，歡靡每天都要哭。

牙牙倔強地將翅膀從雲陽手中奪了回來，扇了扇翅膀再次飛到樹上。

「不要管我。」他不高興地瞪了雲陽一眼。

雲陽皺眉，「你再不回去，你妹妹就要哭了。」

牙牙氣咻咻道：「她哭她的，跟我有什麼關係？」這個妹妹總是哭，阿父總是讓他讓著她，但他一點也不喜歡讓她。

他委屈時也想哭，但阿姐說了自己是男子漢，不能掉金豆豆。

可他心裏還是覺得委屈。

聽到牙牙的話，雲陽更不高興了，輕輕一躍就跳到了牙牙身邊，抓住他的翅膀就要拉他下去。牙牙這次卻是鐵了心不肯走，兩爪死死扣住樹枝，用力之大連爪子都鑲進了樹枝裡。

雲陽見狀更是生氣，手下越發用力，將牙牙的翅膀死力往外扯，眼見著翅根處都有了血絲，牙牙覺得吃痛，卻一點也不願意就範。

花眠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她頓時驚怒。

「雲陽你在幹什麼？」這個時候，她可記不住什麼禮貌。

雲陽一愣，手不由自主鬆了開來，牙牙卻是大喜過望，爪子也忘了使力，一時間失了身體平衡，從樹上掉了下來。

花眠嚇了一條，連忙用精神力接住了他。

「你這個孩子，怎麼一點也不當心？」她又氣又急道。

牙牙卻一點也不害怕，化作人形撲到了她身上。小小的孩童用力抱著她的脖子，委屈道：「阿姐你怎麼才來啊？」

一句話說出，眼淚已經控制不住洶湧而出。

到底還是個孩子，平時再怎麼端得住，看到依賴的人，就再也忍不住委屈了。

雲陽一臉尷尬，心中卻忍不住埋怨，這孩子真是的，說的是什麼話，哭成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麼虐待你的呢。

花眠心疼得不行，看向雲陽的目光不由冷了下來。

「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帶牙牙回去了。」

「等等。」雲陽一愣，連忙開口道：「我知道櫻雪把孩子託付給了你，但牙牙是我唯一的兒子，能不能……」

他嘆了口氣，「我總不會虧待他的。」

「我不要！」不等花眠回答，牙牙就尖叫道：「我不要留在這裏，阿父不喜歡我，妹妹也不喜歡我，他們都欺負我。」

花眠頓時挑眉，雲陽頓時一愣，「你這孩子胡說什麼，我和你妹妹怎麼會不喜歡你，欺負就更說不上了，若不然歡靡怎麼會每次一不見了你就哭？」

他是真沒覺得自己對兒子有哪兒不好。

「我才沒有胡說！」牙牙大叫道：「妹妹總是喜歡拔我的羽毛，好疼好疼的，還喜歡坐在我身上讓我背她飛，我飛得慢了她就撓我，她還喜歡把我推進水裏，看我因為羽毛濕了爬不起來她就會咯咯咯笑得非常開心。阿父看了雖然也會指責妹妹，但只要妹妹親親你，你就不生氣了，任由她欺負我。妹妹是把我當玩具，所以才不見了我就哭。你們說喜歡我，但從來不問我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阿姐就從來不這樣！」

說完，他嚎啕大哭。

他還只是個孩子，對於親生父親和妹妹，又如何會沒有期待，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跟著過來，但真正相處後，他卻越來越失望。

牙牙的腦子不太聰明，但正因為不聰明，於感情上才更加敏感，誰對他好，誰喜歡他，他嘴上不說，但心裏卻一門清。

雲陽面露羞愧，他是真沒想到牙牙這麼委屈，歡靡對牙牙做的那些，他不是不知道不對，但他想著歡靡一直都沒有玩伴，牙牙作為幼崽讓著她一些也沒什麼，再說小孩子之間打打鬧鬧不也是應該的嗎？

他心裏還想著便是牙牙捉弄歡靡，他也不會多加阻攔的。只是牙牙這孩子太過安靜乖巧，他心裏不是沒有遺憾，但更多的還是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