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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然心動》情深159米 白微兒的隕落
她踏進屋子的一霎時,眼眸被男人清冷如練的視線給鎖住。四目相對——

「長離。」她頓了頓,還是輕輕喚了他。

看見她的瞬間,男人眉眼之間濃重的戾氣和陰鷙好似幻化如煙,輕輕的,就消散了許多。蘇南淺明顯地看見他的眸光幾乎是在瞬間就溫和下來,「淺淺,你怎麼來了。」

「誰聯繫了淺淺。」池慕辰漫不經心地將眸光散在不遠處沙發邊兒上的池錦楠和白微兒身上,「叫淺淺來,又能改變什麼,能改變我將你們挫骨揚灰的事實?」

蘇南淺心裏面幾乎是咯噔一下,果然,長離不是來這裡喝茶的。於是眼神便有些複雜地掃向了池錦楠,他也剛好在凝視她,眸光複雜得可不是一二般。他的眼神之中飽含深意,可到底是什麼,她有些讀不懂。

置於白微兒,此刻的眼神更是**得毫無阻攔,和她注視的間隙,蘇南淺彷彿看見了飛沙走石般的火光。畢竟白微兒眼神之中的恨意是那麼的明顯,甚至讓她生出了一種錯覺來。如果說長離現在不在身旁,那麼是不是她會馬上衝上來撕了她。

想到這裡,她選擇移開了視線。

「衣服都不穿好就出門了,你這樣子被拍到肯定鬧笑話了。」男人低低沉沉的嗓音染著笑意,惑人無比地傳入她的耳中。與其同時,還順便傾瀉了個滿室的曖昧。

蘇南淺微微一怔,「怎麼了?」

但見男人抬起了指骨分明的手,微涼的指輕輕觸碰在她腰際的拉鏈上。這一舉動惹得她垂眸一看——

拉鏈沒拉好。

出門得太急,隻拉了一半,於是有一小部分雪白的肌膚裸露在了空氣之中。屋子裡面還有其他人,這樣一想,便覺得有些尷尬了。

池慕辰卻覺得毫不在意一般,只是眯著眼睛輕輕笑。在另外兩人**裸的注視下,他只是垂著長睫半斂,然後替她緩緩將拉鏈給拉了上去。

她盯住男人長長垂著的睫毛,「謝謝。」

男人望向她,低低笑了笑,並不說話。只是在眸光轉向白微兒的時候瞬間凝結成了冰霜,「說說看,你想給我一個怎樣的交代。」

白微兒的眼眸中光暈陡然流逝,以極快的速度迅速湮滅掉。她沒有開口說什麼,身邊站著的池錦楠卻開了口,「南淺,薇兒她好歹是你的妹妹。」

「妹妹?」聽見這兩個字的時候,心中殘存的那一星星點點的平靜也灰飛煙滅了,只是譏誚毫無保留地浮現在唇角,「她算是哪門子的妹妹?」

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也能稱之為妹妹。當真是不要辱沒了妹妹著兩個字。

白微兒也跟著笑了,眼角涼薄淒慘,「對啊,或許你從來就沒有將我當成過妹妹!」

果真是個白眼狼,蘇南淺的唇角拉扯開了嘲諷的弧度,一雙杏眸之中涼意十分,「不要搞得你多高尚一樣。那母親葬禮的時候你怎麼沒來,你不是那麼喜歡母親嗎,不是那個將你從黑暗之中拽出來的母親嗎。既然那麼喜歡那麼尊敬,為什麼到母親去世的時候,都沒有來送她最後一程?」

說到最後之時,她的嗓音也像是從冰窖之中直接拿出來的一般,陰沉到了一種地步。然後,這一串的質問換來的,卻只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白微兒只是抿緊唇,不再說一個字。

「我就說你是一隻白眼狼還非得不承認。」蘇南淺嫣紅的唇十分妖治,「母親也不在了,所以我也沒必要再顧念什麼舊情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你,然而你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得寸進尺。」

「南淺。」池錦楠的嗓音聽起來很平靜,只是有些無力,「現在不是翻舊帳的時候。」

她知道錦楠是什麼意思,意思無非在說,她收了那百分之十的股票,卻沒有能遵守自己許下的承諾。現在會不會已經將她當成一個陰險狡詐之人了。

可是她蘇南淺從來都不是一個食言的人,這也是在她醉酒之下才暴露出來的。但是諾言就是諾言,自己打破的,也一定要儘力去挽回。

「長離。」蘇南淺伸手拽住了男人的袖口,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眸之中蕩漾著波光,「再有一個小時就該去公司了,我們走了,好不好?」

「急什麼。」池慕辰狹長的眸子散出慵懶眸光,只是沉沉如冰,「事情都還沒有解決。」

「我說走了。」她將聲線降了些,「不能夠趕盡殺絕,長離。」她素來就不是一個背信棄義的人。

「淺淺。」他低低喚了一句,然後將清俊矜貴的容顏轉過來,定定望著她,「他們瞞著我情有可原,可是你,淺淺,你是為了什麼才選擇和他們一起瞞住我。」

「長離——」

「你不說?」男人惑人的眼角微不可微地眯起來,散出了涼意,「現在你現在還有護住他們的意思?這很好。」

她有些怔住。

正當蘇南淺還在揣度他口中這很好三個字究竟是什麼含義的時候,男人已經摸出了手機撥通了電話——

「元智。」他的聲線清冷得如凝輝般,「我想併購小叔的公司了,你說可行不可行?」

蘇南淺盯住男人青山綠水般的極致容顏,眸光隱隱有些動蕩,餘光已經掃到了池錦楠的臉色已經是乍然生變。然後她清楚地聽見元智的聲音從聽筒之中傳來,「沒問題的,總裁。」

接下來,男人清冷如月的目光緩緩散漫在她的臉上,眼神很明顯,他在問,現在呢,你說還是不說。

猶豫了兩秒之後,她的唇輕輕動了動,「我說。」

旋即,男人涼薄的眼角輕輕眯起來,夾雜著笑意開口,「元智,先擱著,我突然又不想了。」

池慕辰收了線,將手機放回口袋中,可以很清楚地看見池錦楠的胸口微微起伏著。想必剛才,定然是緊張到了失去了呼吸。

「很好。」男人的嗓音微沉如鐘鼓晨露,容顏極致美好,「淺淺告訴我,你為什麼和他們二人一起隱瞞我。還有,又為什麼如此匆忙地趕過來為了護住他們?」

「首先。」蘇南淺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嗓音柔柔如三月桃花,「不是因為好心,我並沒有那麼善良。更不是聖母瑪利亞,不會普度眾生。」

「那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問出口的同時才覺得自己好似對面前這個第一名媛知之甚少,雖然,她現在還是他名正言順的太太。

池錦楠的薄唇輕輕抿起來,他在賭,在賭南淺會不會說出真相。也在賭池慕辰如果在知道真相之後會有什麼樣子的反應。假若南淺說出了真相,那池慕辰會不會為此寒心,甚至是發怒?那南淺又會不會成為池慕辰眼中市儈無比的女人。

「股票。」蘇南淺不深不淺地呼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姿態看起來平和一些。在男人眼瞳緩緩收縮的時候,她再一次開口,「我為的是,池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票。」

男人涼薄的眼角泛濫出了寒意,如水墨丹青般的深刻容顏上罩上了霜雪,「你說清楚。」

蘇南淺隻覺得腳下有著料峭的寒意生起,這種寒意,隻來自男人墨眸眼底的寒意。她還是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盯住他的眼瞳,「錦楠轉給我池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票,我隱瞞真相,就是這麼簡單。」

男人的眼瞳微不可微地縮了縮,她竟然能夠說得如此的雲淡風輕。涼薄的唇抿成了一道線,「你倒是說得輕鬆愉快,為了百分之十的股票。說實話,這個理由,真的是太過於寒酸。」

「在你眼裡,錢自然是不足以一提。但是對於我這個落魄名媛來說,還是相當具有吸引力的。」她盈盈笑了,宛若盛開的洛陽花,「好了,有什麼事情我們回去再說好不好?」

「淺淺。」他伸出微涼的指勾著她的下頜,只是涼薄地微笑,「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放過他們的,為什麼還要來求情呢。」

「你會的。」她輕輕地笑了。

「嗯?」男人的喉間輕輕滾出一個音節,唇角的弧度看起來甚是惑人,「這般篤定的模樣,為何認為我會放過他們呢?」

「不是說為了我什麼都願意做麽?」蘇南淺眯眸淺笑,下巴微微上抬著,煙視媚行地盯著他,「不管是拆破天際,還是失去生命,都願意不是麽。更何況,我只是區區地求個情。」

說出來的時候,眸光閃耀出來的是柔情。安城第一貴公子的情話幾世輪迴才修得來,未曾想到,那麼多那麼多的情話,全部落在她的手上了。現在,這些情話,也難免成為了她的資本。

「池太太。」他依舊盯著她,容顏清冷之時眉眼之間卻隱含笑意,「你偷聽別人說話,這樣不大好。你這樣戲弄你的先生,更是不大好。你說對不對?」

聽見池太太三個字,白微兒的身子不知為何竟然僵了僵。本來就蒼白無力的臉色看起來更是有些茫然了,只是吶吶地開口,「為什麼會叫她池太太?」

凝立在她旁邊的池錦楠抬手扶了扶高挺鼻樑上的眼鏡,表情陰寒到了極致,只是冷冷開口,「他們領證了。」

簡簡單單的五個字,卻像是五道驚雷,誓要將她打入十八層地獄。默然了半晌,才微微有些發顫地開口,「什麼時候的事。」

「我不知道,薇兒。」池錦楠無奈地抬手摁住眉心,滿眼悲愴,「我只是親眼看見了結婚證而已,其他的,我通通都不知道。你能不能不要問了。」他現在真的不想談這些。

蘇南淺的嗓音夾雜媚意傳過來,「長離,那你到底要不要依我的?」

抬眼望過去,兩個人的姿態融合在一起,就像是一副極致的美畫一般。而那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只是眯眸淺笑,「依你。」

旋即男人的眸光如同刀霜雪劍一般直直射了過來,夾雜著十足十的陰寒之意,「白微兒,自己遞交辭呈,簡直是髒了我的公司。除此之外,給我離開安城,我不想再見到你。」四年的時光,已經足夠他感覺到齷齪噁心了。

「還有——」他頓了頓,聲線更加清冷,「你帳戶上所有的資金,都給我吐出來。不管是不動產,還是股票債券,只要是你名下的,希望你識趣地吐出來。老子要你身無分文地滾蛋!」

白微兒的雙手狠狠收緊,握成了拳頭,那指甲毫不留情地沒入皮肉之中。可是掌心之中傳來的疼痛感卻絲毫比不上心痛的感覺,像是一記又一記的重鎚落在了心臟上面。又恰恰好,她柔軟的心臟承受不起這般的重擊,所以,她的心臟在一瞬間變得千瘡百孔,面無全非。

「置於你,小叔。」男人清冷如冰的眸光緩緩輾轉到了池錦楠的臉上,毫無遮掩地盯住他的眼睛,「這是我再一次忍讓了,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畢竟事不過三這個道理,小叔還是懂的。」

話音落下之時,他伸手攬過身旁女人纖瘦的腰身,緩緩收緊,「淺淺,傻姑娘,我們走。」說真的,她怎麼能在這麼倔強的天性下,還這麼傻。

蘇南淺被男人裹在懷中,轉過身,將將要踏出門檻的時候,身後傳來白微兒有些顫抖的聲音,「蘇南淺,你贏了。」

她的腳步豁然頓住,身旁男人也跟著停下。黑白分明的眸子閉了閉,說不清楚的清冷,只是靚妞之後緩緩而道,「白微兒,你這樣子下去,始終會害了自己。不要始終羨慕別人的人生,過好自己就行。這不是忠告,只是一個建議,僅此而已。」

說完之後便徑直邁開腳步來。

*

天邊已經泛濫起了魚肚白,星星點點的白光從地平線上乍現出來,有些朦朧,有些明亮。出了公寓樓,男人涼薄的手便從她纖瘦的腰間滑落下來,她知道,他這是生氣的意思。

「長離——」她凝視著男人清俊至極的背影,嗓音之中透著些無可奈何的意味,「你還是氣了。是不是心裏面仍舊怨我沒有告訴你實情。」

男人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只是如踏著連天芳草一般寸寸離去。他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停頓,只是哢擦一聲,他拉開車門,坐進了黑色賓利慕尚之中。

車子引擎啟動,他就要離去。

蘇南淺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光暈淡淡流轉,只是不假思索地徑直上前,幾步便跨在了黑色賓利慕辰的面前,凝立著。剛剛好有著一陣清晨的風拂過來,將她嫣紅色的裙擺吹得飄揚起來,在空氣之中劃開一道柔美的弧度來。

男人的墨眸輕輕眯起來,指骨分明的手輕輕握著方向盤,視線只是投在站在車身前面紅裙搖曳容顏傾城的女人。

蘇南淺透過車子的擋風玻璃,望著車內容顏如玉般英俊的男人。男人也望著她,輕輕動了動薄唇,吐出了一句話。那是唇語,她知道他在說什麼——

「你自己開了車來,那便自己開車去公司。讓開。」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他若是說出這句話,那嗓音該是有多麼的涼薄低沉。

一張明媚傾城的容顏上卻挽起了清麗芙蓉般的微笑,只是勾勾唇,「我只是想問問你是不是還在生氣。」

池慕辰隻覺得額頭有著青筋突突突地跳,半晌之後吐出兩個字,「讓開。」

蘇南淺任憑清風將她嫣紅的裙擺揚起,烏絲翻飛之間突顯出了凌亂之美,容顏美好得如同白雪一般。

引擎在轟轟作響,她此刻就站在他的車身面前。男人涼薄的唇輕輕抿在一起,下一秒,他踩下了油門——

她的眼眸狠狠一縮,眼看車身迅速逼近自己!

心跳像是被野獸用嘴給揪出來了一般,就快要被吞噬掉。然後什麼都沒有發生,只是耳邊被颳起了一陣風,惹得她緩緩睜開眼——

突然意識到什麼,陡然回過身子,墨發翻飛之際,她看見黑色的賓利慕尚飛快地變小,最後變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了視線所能及的範圍。原來他是直接從她的身邊越了過去,想到這裡,她突然有點想笑,又覺得有點哭笑不得。

她怎麼就忘記了,他開車技術是何等的好。惹出27輛車連環追尾的事件時,都是精確計算好了的。因為他是朝著左邊撞的,確保了要她毫髮無傷。現在也是這樣,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到她一分一毫。

可是方才心底湧起來的極度害怕是怎麼回事,難道說,從心底裡來講,她是沒有信任他?分明又不是,至少她篤定地認為自己是依賴信任他的。那又為什麼會害怕,那一瞬間,她以為他真的會撞上來。

畢竟,她素來也有耳聞,安城第一貴公子涼薄有餘卻是極其討厭被欺騙。置於原因,無人知曉。現在,她算是和白微兒一同踩到了這顆地雷。並且,好像她踩到的地雷還要厲害一些。

救命之恩。

她是他的當事人,但是她卻選擇在知道實情之後將他蒙在鼓中。所以說,現在他生氣也好,發怒也罷,都怨不得他。說到底,怪她。好像這件事從一開始,該怪的,就是她。

一開始,怪她不應該將實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白微兒,一時興起還蠢笨到了直接將項鏈都給了她。可是當時誰都不知道她蘇南淺會有嫁給安城第一貴公子的那天。

接下來,怪她不應該因為那百分之十的股票而答應錦楠一起騙住長離。但是,不光光是為了股票。或許當時,白微兒下跪的那一刻,竟然還是隱隱約約將她當成了小時候那個可愛的妹妹了。那是憐憫,是的。

到最後,怪她不應該在許下承諾之後又將實情抖落出來。可是誰又知道她會鬧出酒後吐真言這一幕來。

所以,全都怪她。

蘇南淺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拉開了紅色法拉利的車門坐了進去。將車鑰匙插入鎖孔,轉動,再然後發動油門。

開車的時候,思緒更是渺茫了。天空的魚肚白好似順便轉化成了白晝一般,只是將濃濃的黑夜完全驅散。且隱隱有著暖紅散出來,她知道那是朝陽,黎明來臨。

*

光線從窗外投射進來,還夾雜著新鮮的空氣以及晨露的氣息。可就算是這樣,屋子裡面還是一片死寂。

「完了。」白微兒跌坐在沙發上,素凈的容顏上呈現是灰敗來,「我現在可算是真的完了,對不對,錦楠。」

然後她將目光投在了對面沙發上的男人臉上,看見他蹙著眉頭,略顯煩躁地打開了煙盒,抽出一根棕色的煙來叼在唇上。他淡淡地開口,「我沒想到南淺會敗露。」

「我也沒想到。」她總以為,蘇南淺那樣秉性的人會保守秘密到底。畢竟她很了解蘇南淺,那個從來都不會食言的女人。可是這一次她偏偏是錯了,但也殊不知蘇南淺也只是酒後吐真言而已。

「錦楠,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她努力讓自己的眸光看上去澄瑩透徹一些,但是卻仍然掩不住眼底濃重的晦暗。

池錦楠的容顏英俊斯文,只是眉頭緊緊蹙著,在吞雲吐霧之際看了過來,「有什麼直接說。」他現在看著她,也隱隱覺得有些煩。事情走到這一步,也是足夠讓人始料不及了。更何況是這麼突然,他出門的時候急的衣服都穿不好。

「我想問你——」白微兒問到一半的時候頓了頓,好似喉間被哽住了一般,卻在半晌之後方才緩緩開口,「你如果不是因為愧疚的話,是不是完全就不會管我的死活?」

這問題讓他的眼瞳狠狠一縮——

只是直直地望向她,眸光之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為什麼突然這樣子問?」

「我還想問。」她完全忽略到了他的問題,只是眸中縈繞上悲涼,聲音也越來越輕,「如果不是因為當年你讓我到池慕辰身邊的話,是不是現在也根本不會管我的死活。」

池錦楠的容顏在徐徐青煙中變得十分模糊,輪廓也看不真切了。只是一雙黑瞳如沉寂黑夜般的濃重,「你到底想說什麼?」

「錦楠,我隻想問問你。」她有些通紅的眼狠狠閉了閉,然後再一次緩緩睜開,可謂是滿目的瘡痍,「這麼多年來,除了對蘇南淺的深愛,有沒有對我一星半點的感情?」

她是多麼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問完這個問題之後,她開始靜靜地盯著他的眼眸,然後等待他的回答。

從13歲開始,她就喜歡他,喜歡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直到後來變成了深愛的地步。整整十年的時光了,她的心裏面仍舊是他。

置於池慕辰,畢竟是那樣風華絕代的男人,不管是換做任何一個女人都會沉淪其中的。所以,她並不是一個例外,也深深折服在池慕辰風度翩翩的氣質以及英俊如斯的容顏之下。更吸引人的,便是他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勢。

在安城,再無第二個人可與其匹敵了。

可是,她的心裏面很明白,這種巨大的誘惑力和愛情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她或許喜歡上了池慕辰,或許被他迷得神魂顛倒,或許沉淪在他的恩寵之中。可是她心底裡,裝的那個人,說到底,還是面前這個男人。她深深眷戀了十年的男人——

池錦楠。

十年,到底是怎樣的一個概念。足夠使一個陽光乾淨的少年轉換成成熟英俊的男人。也足夠讓時光徹徹底底洗滌一遍了。畢竟人的一生是那麼的短,能夠有幾個十年?

然而此刻,對面的男人眸底只是深深湧起了波瀾,她真的很想知道他會怎樣回答。豈料,他眼底滾動的波瀾又像是從來沒有捲起過一般,悠悠幾下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了。

他繼續吸煙,煙霧迷濛著他的輪廓然後平靜地說,「就沖著這麼多年認識的份上,我也不能坐視不理,對不對。」老交情,自然是不能夠坐視不理的。

「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白微兒的胸口起伏得有些厲害,看得出來已經變得激動,「你既然要給我裝傻,那我便將話說得清楚明白些。我問問你,如果除開了你對我的愧疚以及你的計劃,你還會不會來關心我的死活?再直白一點,你對我有沒有過一丁點兒的感情?」

畢竟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在這個男人的心上,也都只有蘇南淺那個女人而已。是不是池家的男人都是這般薄情寡義,只要不是自己鍾愛之人,哪怕挫骨揚灰也不會在乎片刻。池家兩叔侄都是這樣!

「薇兒。」他的嗓音莫名涼薄了幾分下去,透著些絲絲無可奈何,「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該想想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絲絲縷縷的淒涼自唇角處蔓延開來,「我說過了,只要是被發現的話,定然是會被挫骨揚灰的。說一句實話,他看在蘇南淺的份上,已經留情許多了。」不然的話,她真的有些不敢想象後果了。雖然現在這個結果,她也是無法接受的。

四年的時光,什麼都沒有換來。

四年的時光,隻換來一場絕情。

「怪我。」男人低低說了一句,嗓音沉得十分厲害。然後她抬手來扶了扶高挺鼻樑之上的眼鏡,「我是不該讓你來到他的身邊的——」說著說著池錦楠頓了頓,眸光輕閃之際他開了口,「對不起,薇兒,我利用了你。」

是的,他利用了她,利用了她對他的一片真心。

白微兒的眼瞳微微一縮,旋即很快便瘋狂地泛濫出淒涼來,「都是我心甘情願,和你無關。當時的我,也有部分原因是受了利益的熏陶。所以錦楠,怨不得你。」

要說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的話,倒也是不困難——

她拿著那條黑金梵文項鏈去找錦楠求證,問他這究竟是不是池氏家族的信物。在錦楠細細打量一番之後,得出了結論,是的,這便是池氏家族嫡系子孫才有的信物。像錦楠這種外來的庶子,便是沒有資格擁有的。

當時,她也毫無保留地將這條項鏈地來龍去脈全部告訴了錦楠。後來,錦楠便心生一計,讓她拿著項鏈去找池慕辰,憑此來勾住他。最終的目的,是拴住池慕辰的心,然後想辦法獲得一些他手上所擁有的股票。

是的,一部分池氏集團的股票。那便是金錢和權利的象徵。這便是錦楠的計劃。

她一直都知道,錦楠和他母親對池氏集團的虎視眈眈,畢竟宋夫人的胃口不是一二般的大。畢竟宋夫人是那種說豁出去就能豁得出去的人,也不想想,當年僅僅十七歲的時候就敢大著肚子往池家門口那麼一站。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

後來,很多姑娘都模仿宋夫人。可是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渾身是膽子和心機的宋夫人。僅此一個,所以自宋夫人以後,這麼乾的人,沒有誰成功了。不是被迫打掉孩子,就是不知去向,誰知道被逼到哪裡去了呢?

所以說,她自身的原因和錦楠的原因,差不多要對半分。當初,她也打了攀入豪門的算盤,同時也是為了錦楠的宏圖計劃。可是到頭來,竟然是什麼都沒有了。

她沒能嫁入安城第一豪門,也沒能幫錦楠得到池氏股票,甚至錦楠為了護住自己,還將自己手中的股票轉讓了百分之十給蘇南淺。一瞬間,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對不起。」她輕輕開了口,眼底有著濃鬱的悲傷卷上來,「我什麼也沒有做到,錦楠。我一定是很讓你失望了。」

說完的同時她將臉深深埋在眼底,走到今天這一步,是誰都始料不及的。然後嗚咽的聲音,從她的唇中溢出來,很明顯是在哭。這樣突如其來的哭泣讓坐在沙發對面的男人怔住了。

池錦楠的眉頭微不可微地蹙了蹙,然後又舒展開來。最後他將指間還剩半截的煙摁滅在了煙灰缸之中。視線投在對面不停抽泣的瘦削肩膀上,想必現在她一定是極度的害怕,還有不知所措。因為,真的太突然了。除此之外,池慕辰那個男人也委實太可怕了。

空氣被小聲抽泣嗚咽的聲音震蕩著,但是卻顯得整個空間十分死寂。池錦楠遲疑了半晌之後,還是站起了身,十分頎長挺拔的身姿。然後他緩緩邁開步子,朝著她走去。

在她旁邊坐了下來,他的手抬起來,準備落在她的肩膀上。卻不知道什麼原因,又促使他將手緩緩給收了回來。只是清了清嗓子,「薇兒,別哭了。」

心底不知道為什麼有著愧疚蔓延上來,她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確實是因為他。他很清楚地記得當時,要求她去池慕辰身邊的時候,她眼底濃烈的錯愕和不可置信。明知她深深喜歡著自己,他卻還是將這種卑鄙的要求說出了口。

當時薇兒的眼底瀰漫著一層又一層的悲傷,像是河流一般緩緩四散沖開,最後竟然彙集成了一片汪洋的大海。是的,那是悲傷的大海。除了悲傷之外,她的眼中還有糾結遲疑,和不願意。可是他池錦楠偏偏是那麼的涼薄殘酷,將一個對他芳心暗許的姑娘,送到了另外一個男人身旁。

到後來,那個男人還是極其的不屑。即使薇兒對那個男人有著欺騙,但是他知道,薇兒也是真心待那個男人的。要不然此刻,怎麼會這般的悲傷難過。即使他知道,薇兒真心愛的,終歸還是他池錦楠。

猶豫了再三還是將手放在了她不停顫抖的肩膀上,「像你對我這般好的姑娘,我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薇兒,所以,如果除去計劃和愧疚的話,我也還是會趕過來的。」

畢竟用一顆真心喜歡他這麼多年的人,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人,要懂得感恩,不然就和畜生沒有什麼差別了。

白微兒突然將臉抬了起來,掛滿的淚痕上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真的?」然後她原本灰白的眼底突然湧現出了光芒來。

他一雙黑眸也極其認真地盯著她,語氣沉穩,「是真的。」

白微兒好似一瞬的崩潰,又好似一瞬的軟弱下來。只是哭得更加厲害,聲線變成了十分的顫抖,「你對我還有情分,只是可惜,你中意的和愛上的,從來都不是我白微兒。」

「這個我真的沒辦法。」池錦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眸光也不由自主地有些黯然下去,「我真的沒辦法,我就是愛她,不論怎樣,好像都只能是她了。或許這已經變成了心底的一抹執念,既然無法根除,我也只有讓它生根下去了。」

白微兒隱隱覺得胸腔之處傳來了無與倫比的劇痛,她知道,那是心臟的位置。就算一直都知道他是怎樣的深愛蘇南淺,可每每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這麼的痛心和難過。

他說他就是愛她,並且怎樣都只能是她。他說愛她的根,會任由它生長。蘇南淺啊蘇南淺,你到底何德何能,深得這兩個男人厚愛至如斯地步。

「那我豈不是也一樣——」白微兒的嗓子因為哭泣而啞了一些,只是顫著聲線開口,「你對她是這樣,我對你是這樣。然而我們兩個在苦苦煎熬的同時,她卻依舊得到了幸福。這樣到底是算什麼?」

「別亂說。」他的大手陡然從她的肩頭滑落下去,眼角悲涼之際還有寒意泛濫出來,聲線低沉,「能給南淺幸福的人,是我,從來都是我。那個男人怎麼能給她幸福,如果不是當年那件事,說不定現在南淺早已經嫁我為妻!」

字字如刀一般,直直刺入她心窩。火熱的鮮血順著溝壑縱橫的心臟表面流下,最後滴落在滿是塵埃的冰涼地面上。毒辣的太陽火辣辣地拷下來,將她火熱的鮮血給蒸發掉。到了最後,什麼也沒有剩下,剩下的只是滿地的塵埃而已。

白微兒淒涼抬眸,望向男人英俊的容顏上全是懊喪。她自然知道是為了什麼——

思緒飛快地跳轉到了七年前。

那時候她剛剛滿了十八歲,而錦楠,早已經是完成了少年時期的轉變,成為了一個英俊且風度翩翩的男人。當時的錦楠可是A大的風雲人物,少女們見了都會臉紅心跳地直直尖叫。

有一天晚上,她正準備睡了,卻接到了他的電話,他醉意朦朧地說找她。其實,找的並不是她,而是蘇南淺。但是可能由於醉得十分厲害,所以撥通電話的時候點錯了。當時蘇南淺去找容詩涵了,並不在家。

後來她還是去了,去了酒吧找他。

當時,是在酒吧的一個包廂中找到了他,偌大的包廂之中,沒有開燈,十分的陰暗。就只有他一個人。當她到的時候,他已經是醉得如一團泥一般了。她一進去,在那陰暗的包廂之中,他竟然是將她認成了南淺。

是啊,誰叫她活該,眉眼竟然同蘇南淺那個女人有著三分相似。於是還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便一把被錦楠抱住。

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味道,以及醇厚的酒香味,全部參雜在了一起灌入她的鼻息。讓她一霎時竟然無法思考。他滿嘴酒話,「南淺……別生氣……我不應該向你提出這樣的要求……」

當時錦楠死死抱著她,那麼的用力,那麼的情深,然後卻向另外一個姑娘誠懇地道歉。

從他滿口的碎語之中,她算是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向蘇南淺提出了上床的要求,一個成年男人的要求,不算過分。但是答案很明顯,蘇南淺不僅拒絕了。並且,兩個人還發生了全所未有的激烈爭吵。以至於,逼得一向斯文理智的錦楠竟然來酒吧買醉澆愁。

她深深吸氣,隱隱忍下了眼中的憤怒,「錦楠,你看清楚,我不是——」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口,他的唇便肆無忌憚地落下來,暴烈地吻著她。

灼燙的溫度,火熱的唇舌,燃燒的靈魂。

那是她的初吻,當時的腦中幾乎是一片空白了,完全沒有辦法思考。就像是,大腦在一瞬間被人刷新成了一張白紙。說實話,當時簡直是被他吻得天昏地暗還大腦缺氧。

就是因為那個吻,她徹底沉淪了。

也正是因為那個吻,讓她生出了本來不該有的念頭。

後來,錦楠嚷著還要喝酒,讓她出去拿酒。她很聽話,出去拿酒,與此同時,酒裡面放了——

媚葯。

她承認,那的確是臨時起意,被他吻得頭腦發熱的她當真沒有想那麼多。酒吧裡面賣這種東西的人不少,她找到一個,花了一百塊買了一小包。甚至是當時和藥販子的對話都能夠記得清清楚楚——

「這葯能不能行?」她盯住手中一小包白色的葯。

藥販子眼睛很小,倒是閃著猥瑣的精光,壓低了聲音開口,「能行!肯定沒問題!只要是個男人!等等妹子……他喝醉了沒?醉得厲不厲害?」

她有些疑惑,「就是喝醉了,還醉得十分厲害,怎麼了?」

那人有些跳腳了,「喝醉了硬不起來啊,醉成泥了都!」

然後她遲疑,但是還是攥緊了藥包匆匆離去。在回包廂的途中,她將那小包媚葯,放在了他最愛的紅酒之中——

82年的拉菲。

晚莊樓下是酒吧,樓上便是酒店,是那麼的方便。後來,她扶著他回了房間。藥販子說的沒錯,這葯果然是極其厲害的。不需要任何勾引,一切都很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當然,那喝醉了硬不起來的話,是假的。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她永遠無法忘記當時的場面——

錦楠的眼中滿是悔恨和痛苦,還有十足十的絕望。他將臉深深埋下去,懊喪的樣子,就像是墮入了煉獄一般。當時的她,還抓著潔白的被單嚶嚶嚶哭泣,哭得很厲害。

是的,她裝出了一副極其楚楚可憐的模樣。扮成了一個被人強迫奪去初夜的可憐人模樣。

最初,她以為這樣子就能夠得到他。以為不僅能得到他的人還能得到他的心。可是,她徹頭徹尾的錯了。錯得那叫一個兵敗如山倒。

事實是,除了愧疚和悔恨,他再也沒有什麼能給她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她的心機。可是錦楠卻一直以為是自己醉酒後發瘋傷害了她,奪走了她的第一次。所以,錦楠才是被她狠狠算計利用的人。從某種角度上,她是同情錦楠的。

錦楠本來就是一個極其有責任心的男人,所以這麼多年,他一直都對她有著深深的愧疚。與此同時,也一直後悔那麼做,所以這麼多年來,錦楠一直都在悔恨和愧疚的痛苦中苦苦掙扎。

但是她又何嘗不是呢,愛而不得,這算不算是一種折磨,這算不算是一種煎熬。

當年的事情,是她一時的鬼迷心竅。卻在兩個人的心臟上都種下了一條無法癒合的傷疤。

他因為那件事,徹底失去了蘇南淺。

而她,也沒能如願以償,最終還是孤身一人。

錦楠對她的愧疚,便是由此而來了。

眼下,她的心臟劇痛,但也只是雲淡風輕地開口,「是,如果不是因為當年的事情,她可能就成為你的妻子了。」

「對不起。」他陡然打住,也收住了滿目瘡痍,「我不該提起來,又讓你想起不好的回憶了。」

此後,便是陷入了沉默了。

*

蘇南淺覺得可能是因為事情曝光得太過於突然,也可能是由於他的生氣冷漠,惹得她很心煩。於是她神經在一時短路,想也沒有想便將車子停在了公司門口。

當周遭傳送過來了各色眼神時,她才反應過來——

她現在手中握著的方向盤,是世界級限量版法拉利,醒目的紅色,要多惹人眼球就有多惹人眼球。全怪剛才思緒散漫得太遙遠,讓她竟然一時忘了,忘了這輛車有多惹眼。現在可真謂是騎虎難下了。

甚至有人走著走著就停下來了,為的只是看一眼這款全世界不超過五輛的火紅法拉利之中會走出怎樣的人來。她抬手摁住眉心,頓時覺得頭疼,又或許是殘留的酒精在作祟。

猶豫了再三,開始伸出手去開了門。不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而是她要遲到了,打卡趕不上的話,全勤就沒了。還有獎金什麼的,也通通沒了。要是有時間的話,她鐵定將車開到一個犄角旮旯裡去停著,管他這是幾千萬的豪車。

下車的時候,雙腳落地,再探出身子。於是乎,周遭許多人便看見一雙黑色的細跟高跟鞋夾雜著十足地誘惑落在地面上,腳踝處輕輕飄蕩著嫣紅色的裙擺,那叫一個醒目。

蘇南淺探出身子,容顏在晨光之中如桃花帶露般泛濫出嬌媚,傾城也不過如此。引得周遭一片嘩然——

如墨青絲,如雪容顏,如輝氣質。

紅裙在清風之中輕輕動蕩,勾得周遭許多男人看的那叫一個目光獃滯。有人甚至為了看她,一頭便撞在了旋轉門上,哎喲一聲喊疼才回過神來。

她好像是生來就是為了詮釋一句話的——

自古百萬名車旁邊無醜女。

好似這些形形色色的目光也見得慣了,眼底波光流轉之際剩下的只是清冷,轉身關上車門,泊車小弟迎上來,「蘇小姐,我幫您泊車。」

「謝謝。」蘇南淺將手中的鑰匙遞過去。這些泊車的小夥兒們可是勢力得很,先不說你美不美,他就看你的車子,百來萬的車子他才會殷切無比地迎上來。

要是你顏值也不高,車子也不名貴,那還是自己停到停車場去吧。

蘇南淺腳尖一轉,朝著大廈走去。心裏面無比惆悵,今天是要上天嗎,穿一襲紅裙,還要開一輛火紅的限量版法拉利。肯定是在無形之中又拉了許多仇恨了,果然,亂語嗡嗡嗡地從各個方向傳入耳中——

「那麼貴的車子啊,限量版啊,不知道狐媚到哪個大款了!」

「哪個還能要她一個落魄名媛啊,你看她穿的那樣子,勾引誰呢!」

「你們等等,我好像覺得那車子怎麼有些眼熟?」

……

她剛剛進了辦公室,路萱萱便大叫著從座位上沖了過阿裡,「南淺姐,怪不得你穿得這麼喜慶,你肯定是知道結果了!」

「就是啊,南淺姐!」謝曉媛也捧著兩個熱騰騰的肉包子湊了過來,「是不是準備提前慶祝?來,南淺姐,你吃不吃包子!」

說著說著謝曉媛肉嘟嘟的雙手便將包子遞了過來,她擺了擺手笑了,「我不吃,謝謝你。不過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半天沒聽懂,什麼結果?」

坐在最邊兒上的花達才戳著電腦屏幕,「南淺姐,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我們還估摸著你已經知道了呢!」

她一怔,旋即繞著桌子朝花達的座位走過去。素凈的手輕輕撐在了桌子邊沿,視線落在電腦屏幕上的網頁上,那是千裡明珠設計大賽的網頁——

網頁的最上方,赫赫有著她的名字。

蘇南淺,決賽第一名。

她贏了。

她真的贏了。

眸光微微有些凝結住,眼底瘋狂地蔓延出光暈來。弧度優美的唇角散出笑影,「真的贏了。」

「原來不知道啊。」路萱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我們都以為你已經知道了。誰知道我們比你關注呢,南淺姐你也太不上心了吧。」

為了項鏈都快煩死了,哪裡有時間關注這個。不過好歹,結果還是很美好的。又聽見謝曉媛吃著包子嘟嚷不清地開口,「白總監怎麼還不來,白總監也很厲害了,第二誒!」

聽見白總監三個字,蘇南淺的視線微微有些凍結住了。望向網頁上的排名,果然,第二是她。從初賽以來,她就一直壓著她。直到最後,她也沒能翻身。

很好。

既然要鬥,那便鬥得你永無翻身之日,這便是最好了。以前承讓得太多,才導致她現在的步步緊逼。置於長離對白微兒的處理方法,她甚是滿意。剝奪了所有,還要一窮二白地滾出安城。眼不見心不煩,如此便是甚好。

*

奪冠了。

接下來的流程應當就會是參加頒獎典禮,這可不遜色與電影節,設計界的大咖基本上都會到場。最重要的環節,那便是要在頒獎典禮上解說自己的決賽最終獲勝作品。

如果被哪位大人物看上了,那便會被當場買下,然後當做專門設計的戒指。設計大賽拔得頭籌者,身價也會呈直線上升。到時候還會有各路大咖設計師來談合作。

所以,她有些憂心了。不知道為何,自從落魄之後,她竟然有些不習慣上流的社會了。再比如說這個頒獎典禮,那麼多的人,那麼多的閃光燈,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應付得了。

姑且不想了。

她覺得現在比較重要的,是該怎麼和長離談談。好似他一旦生起氣來,便不容易好了。

手機鈴聲切斷了她的思緒——

屏幕上閃爍著兩個字,易凡。她手指頓了頓,還是接聽起來,「喂,易凡。」語氣不鹹不淡卻又不失禮貌,只是溫度剛剛好的地步。

「謝謝你。」他的嗓音聽起來依舊熟悉,只是說的話讓她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眸光在眼底輕輕滯住,她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然後走向床邊,望著外面的車水馬龍,「謝我什麼?」

「南淺,我都知道的。」他的語氣之中莫名染上了篤定,信心十足的樣子,「一定是你給池公子求情了,讓他不要對我的公司下手。所以我的公司到現在都安然無恙,我也打聽到了池公子不準備對我動手了。」

原來是這個事。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來,求情了是沒錯,卻沒有念著半分舊情。因為他們二人之間也沒有什麼舊情可言了。替他求情,也只不過是因為在酒吧裡面他為了保護她而被人打破了頭。

說白了,還一份人情債,僅此而已。

「沒有的事。」她的語氣依舊維持著一種平和狀態,眸光之中流淌著滿滿的波瀾不驚,「你知道的,他是何許人也。想做的事情只不過是在他的彈指之間罷了,所以跟我毫無關係。」

說完,掛斷。

她不願和前任來一場感激涕零的戲碼,她心裏面知道自己的人情債還乾淨了,這就夠了。

心裏面卻忍不住微微有些動蕩,還記得當時要求他不要動易凡公司時,他眼底泛濫出的濃烈涼薄。畢竟,是那般刻骨的涼薄。所以她認為自己是根本回天乏力的,沒想到,他最終還是依了她。

無論如何,他都是選擇周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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