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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然心動》情深109米 真相浮出水面
那是一個冬夜。

呵氣成霜,冰凍三尺。只有月光清清冷冷且孤寂的灑下了光輝,將萬物的表層都罩上了一層淺淺的輪廓。

十四歲的蘇南淺,和同班同學在郊外的半山腰上野營。

十幾個人圍著篝火抱著腿團團而坐,在這深山老林裏面,一個人講一個鬼故事,誰要是尖叫了,誰就要接受懲罰。

蘇南淺在第五個人講山中老妖的時候,尖叫了出來,還是非常大的那種。

於是,懲罰她獨自在前方的墳地裡待一個小時。

蘇南淺氣得跺腳,不想去,就拉不下面子。於是直接悄悄繞到了後面,騎著自己的單車,她下車還不行嗎。她才不想要去待在那個陰森森滿是死人的地方。

她騎著單車一路朝著山下滑去,兩個輪子將地上的積雪碾壓得咯咯作響,還有沙沙的葉子聲音。

蘇南淺當時覺得渾身上下的每一個毛孔都透露出的是恐懼。畢竟她很怕黑,而且在山中,她像一直白衣女鬼一樣飛馳著。

突然一個東西栽在她的車咕嚕面前,她一下子按住了手剎,輪子停在離那個東西很近的距離。

只是覺得當時每一根汗毛都在叫囂著,她死死握住單車的手把,然後抖著唇故作鎮定地開口:「你是人還是鬼……」別怪她這麼問,而是眼下的環境實在是詭異得可怕。

而且,那趴在地上的人或是鬼,他的雙腿上滿是鮮血,他抬起來的臉也是髒兮兮滿是灰塵和泥土,完全看不清楚是什麼樣子。

然後,那隻鬼開口了:「姑娘,你幫幫我,他日必有重謝。」

當時的她委實嚇了一大跳,因為他的嗓音很好聽,清澈凜冽到了極致。不過她還是居高臨下地盯著爬在地上的他:「你真的不是鬼?」

她記得當時他像是被打敗了一樣,認命般說:「我不是鬼,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但是興許馬上就要死了呢。」

她突然有被逗樂的感覺,只是一腳蹬開了腳剎,停好了單車。她蹲下扶他:「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啊,唔……你好沉。」目測他的身高有一米八幾,她一弱弱的姑娘實在是有些穩不住。

他的手臂搭在她的肩膀上,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用自己的身子將他支撐起來。眼角微微下落瞄見了他白色褲子上殷紅的血,她有些害怕:「你該不會是逃犯吧……這種情況下太像了……」

換來的只有他越來越沉鈍的呼吸聲,她心頭一跳,莫不是快不行了吧。問他話也不答,眼睛也死死閉了起來。

「我把你送去醫院吧,就這樣?」

「謝謝……」

蘇南淺終究是太天真了,他很重,她的力氣很小。然後單車的速度就變得十分慢。是真的很慢,隻比走快一點點。

最開始,她想著反正自己也要回城所以沒關係,不就是帶上一個人嗎。可是真的很重,但是她不能夠扔下他,畢竟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

蘇南淺覺得大腿很軟很軟,但是卻不能夠停下,抱著她腰部死死抿唇的人快要死了。她這麼想,所以一刻也不敢停下。

冬夜的寒風比空氣更加泛濫,更加無所不在。她一頭如潑墨一般的烏黑青絲迎著風被卷在空中,興許是不停拂著了他的臉頰,他輕輕呢喃一句:「好癢……」

「你別說話了…我好累…」她當時喘著氣,在柏油馬路上襯著昏黃的路燈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前行。

「可是真的很癢啊…頭髮太長了…難道不覺得很麻煩嗎?」他的聲線柔和,聲音是從她耳邊傳來的,有些魅惑。

「黑長直才是女神好不好,你懂什麼?」她沒好氣地哼唧一聲,瞄見他環在她腰間的手:「我說這位大哥哥,你就安生一點吧。都說了男女授受不親,我都讓你抱著我的腰了。」

果然,他便安靜了下來。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在她氣喘籲籲的時候,又聽見他的嗓音響起——

「姑娘,你的手…好美。」她從鏡子中看向他那張灰撲撲的臉,只看見一雙亮亮的黑眸望著她握住手柄的手。

「我渾身上下哪兒不美?」被人誇獎的感覺總是這麼好,當然,她已經將自己當做這個髒兮兮大哥哥的救命恩人了。

如果是她一個人的話,回安城需要兩個小時,以單車的正常速度。可是現在的速度慢了不止一倍。

抬手看了一眼手錶,馬上快是早晨五點了。空氣快要凝結成冰,每一分氣流都夾雜著十分的寒意。

她在醫院對面的街道停下,伸手拍了拍那放在她腰間的手:「喂,到了,你自己進去啊。我不可能送你進去的,誰知道你什麼來歷,萬一是殺人犯什麼的…」

他的手緩緩從她的腰間滑下來,然後下了單車,扶著牆艱難站立,他的瞳眸望過來:「姑娘,謝謝。」

「你快去醫院吧,再磨蹭一會兒我怕你就嗚呼了。」蘇南淺踩在腳踏上,白色的羽絨服在當日的黑夜中顯得十分醒目。可惜,整個街道都只有他們二人。畢竟,冬日的白晝都來得那麼晚。

她將將準備離去的時候他卻抓住他的手,可以看得出來他的手指很好看,只是一樣很臟。她疑惑:「還要做什麼?」

他的眸子閃了閃,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伸進衣領處,然後用力一扯,一條項鏈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那是一條黑金的項鏈,鏈身上有著細細的藤蔓紋路。吊墜是一個梵文的字,黑金裹著,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字。不過,她真不覺得那條項鏈好看,興許也不值錢。

然後他遞過來:「姑娘,這項鏈你收好。他日你若拿著項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不會食言。」

「咦,你的命就隻值這條項鏈嗎?」她有些鄙夷地盯著那條項鏈沒有接過。

他維持著將項鏈遞過來的姿勢:「你不認識這項鏈?」語氣中微微有些不可置信,雖然她看不清他的臉。

「不認識啊。」

「這是……」

「啊……你真是囉嗦啊!」她一把拽過那條項鏈,然後收回口袋中:「行了行了,這樣可以了吧,你快進去醫院。我也要走了,大哥你快把我累死了知道嗎?」

說完也不等他再說一個字,便將腳踏狠狠一踩,像是風一般遠去。

那個冬夜,隱藏著一個綺麗的秘密。

*

思緒就到了這裏。

蘇南淺凝立在門口渾身僵硬,她萬萬沒有想到,陰差陽錯的,她救的那個人會是他。也更不知道,他是被綁架之後逃脫出來的。

她現在要是進去,她會信嗎,他對她的信任好像沒有達到這種地步。畢竟,池慕辰是一個精明無比的商人不是嗎。

她冷笑一聲,很好啊,乾的不錯啊白薇兒。你他媽的好本事啊,我還以為你憑藉的什麼資本在赫赫有名的池慕辰身邊待了如此久呢。原來,是這樣子啊。

腳尖陡然一轉,直直向著左邊走去。只要經過四個病房,那便是白薇兒的病房了。她現在要讓白薇兒親自去告訴池慕辰,當年救他的人是誰。

砰地一聲,她雙手近乎暴烈地推開了白薇兒的病房門。然後門狠狠撞在牆上又彈回來,又是一聲巨響。

腳步凜冽無比。

白薇兒手中端著一杯白開水,將將送到了唇邊,被突如其來的她攝住,只是僵硬了動作。

蘇南淺如青山綠水般的容顏上覆滿了寒意,走到病床前,將手陡然一揚,啪地一下,將白薇兒手中的玻璃杯打翻。

清脆的,劈裡啪啦的,那是玻璃杯觸碰地面然後碎裂的聲音。

「蘇南淺你幹什麼!瘋了不成嗎!」白薇兒近乎尖叫的聲音,只是抓緊了白色的被單。眼角絲絲露出譏俏:「怎麼,難不成是因為昨晚慕辰在我的身邊而不是在你身邊?」

蘇南淺居高臨下地望下去,涼薄無比:「是嗎,那你知不知道昨晚他為了我惹出了一起27輛車連續追尾的重大交通事故?」

白薇兒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是愈發如紙一般,她突然咬住唇:「你說什麼,後來他去找你是嗎?他受傷沒有?」

「你認為呢?」蘇南淺青煙絕倫的容顏上拉扯出的嘲諷是那麼明顯:「還有,白薇兒。」

她突然伸手拽住白薇兒的病服衣領:「你他媽都幹了什麼,嗯?你倒是給我說說看。」她恨不得揪住的不是她的領子而是她的脖子。

「你放開我蘇南淺!」白薇兒狠狠抓住她的手腕,眸光碎裂:「你在說什麼我根本就聽不懂!」

「聽不懂是嗎?」蘇南淺的手分分收緊夾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捲起了寒意:「白微兒,你告訴我。十年前,到底是你救了他還是我救了他?」

話音將將落下,白微兒的容顏像是被刀片切割成了無數的碎片一般,割裂開來。她本就蒼白的臉色徒增了惶恐,卻瞪大了眼睛望向蘇南淺:「你到底在說什麼。」

蘇南淺揪著她領子的手死死一拽,讓她的整個身子都忍不住向前傾斜。眼中的怒火蹭蹭蹭掃了起來,她死死揪住領子:「白微兒,你他媽把那條項鏈還給我!」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直接撲在床上去,雙手死死扼住了白微兒的脖頸。原諒她這個安城第一名媛的教養其實並沒有那麼好,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白微兒的臉轉瞬便由蒼白變成了漲紅,她掙扎著用雙手拍打著蘇南淺的手。蘇南淺只是分分用力:「媽的,白微兒,我讓你把那條項鏈還給我,你放到哪裏去了!」

「我…弄不…見了…」

蘇南淺黑白分明的杏眸之中好似裹上了一層萬年不變的寒冰,就連那霧氣朦朧而美的容顏上也似乎下一秒就會被割裂一般。她怒極了。

手一分分收緊,死死扼住白微兒的咽喉:「你說不說,你還不還給我,你信不信我就這樣掐死你白微兒!」她很久沒有這樣失控過了,只是這樣的事情,怎麼能夠忍。

然而,她並沒有能掐死白微兒。

因為她的腰間突然出現了一雙手,死死抱住她。那雙手抱住她之後,整個一用力,於是她便完全脫離開了病床。接下來便是白微兒猛烈地咳嗽聲。

她近乎赤著一雙眼睛回過頭,便看見池錦楠斯文的一張臉。她冷笑道:「錦楠,你這是幾個意思?」

「南淺,你這是做什麼?」池錦楠鏡片下的黑眸閃了閃,眉頭微不可微地蹙起來:「就算是慕辰昨晚沒有能及時找你,你也不能來找薇兒撒氣,你不能這樣子。」

他當時還抓住她的手腕。蘇南淺的眸底的微光泯滅下去,然後豁然將手一甩,死死揚開了他的手。她冷冷笑:「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你總不能平白無故就維護她。」

池錦楠身上淺灰色的西裝在關係之下顯得有些扎眼,她突然很不爽。只見他嘆口氣:「南淺,你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會平白無故維護薇兒。你明知道…」

「為什麼不會呢。」她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打斷了他接下來沒有說的話,她不想要聽見說喜歡她愛她這類的話。她只是將嘴角淡淡地牽出了弧度來:「錦楠,你是應該維護她的。就算是因為心底埋藏著的愧疚,你也應該維護她。」

往事像是流水一般貫穿在三人的胸腔。莫名的窒息。

白微兒終於平復了咳嗽,蒼白著一張臉看過來:「蘇南淺,你今天是真的想要殺了我沒錯吧。我還真看不出,你原來是這麼一個絕情冷血的人。」

她當時的目光就像是身在地獄一般。

蘇南淺將盈盈的目光對過去,寒冰碎在了眼中:「會不會殺了你,這是一個未知數。不過,我也沒有看出來,原來你竟然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賤人。」

「你…」

白微兒的唇蒼白得乾裂開來,同她相似的三分眉眼之間也有著凜然:「蘇南淺,你竟然罵我是賤人,你有什麼資格。你什麼都要和我搶,所有的東西你都要搶,到底誰才是賤人!」

池錦楠抬手摁住眉心,他只是接到了消息聽說白微兒自殺了,想來看看她。可是沒有想到,竟然能來撞見一場激烈的唇槍舌劍。女人之間的罵戰,他真的是不敢恭維。雖然到現在,他依舊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而吵起來。

「我搶?什麼叫我搶?」蘇南淺嗓音依舊平靜無比,濃烈的嘲弄爬上了眼角,甚至連唇邊都蕩漾開了譏笑:「原本就是屬於我的東西,能叫搶嗎?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是你的?蘇家小姐的位置,還是說池慕辰的恩寵?」

白微兒的眸光徹底碎裂,是啊,她一直活在蘇南淺耀眼的光環之下。直到現在,她也依舊在那奪目的光環之下。就好像是一個詛咒,永遠將她給定了死罪。

「等等。」一旁的池錦楠上前一步開口,他盯住蘇南淺的眼睛:「南淺。聽你的意思,竟然是為了慕辰的恩寵所以來為難薇兒?」

「池錦楠。」

蘇南淺輕輕開口,聲線平穩得不能夠再平穩,聲音輕得不能夠再輕。她的視線驀然變得十分涼薄:「如果我沒有聽錯的話,你用的是『為難』這個詞。你認為我為難她。很好,那你維護她啊。你本來就是該維護她的不是嗎?」

「南淺。」他從未想到一向自持矜貴的她今日會這般的失控,他的心沉下去,竟然是為了爭奪池慕辰的恩寵是嗎。他道:「你今天很偏激。」

「錦楠。」白微兒蒼白著一張臉,掙扎著下床:「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怪南淺。」

蘇南淺胸腔之中突然有一陣大風吹過來,將她心臟處星星點點的火苗吹得搖搖晃動。最後,變成了熊熊怒火。她被白微兒的這句不要怪南淺給刺激得神經斷裂,她再次上前兩步。恰好白微兒又剛好雙腳沾地,她迎上去,再一次拽住她的病服衣領。

「好得很啊白微兒,你他媽居然敢在我的面前裝善良扮白蓮!」氣得連聲線都有些微微顫抖,她的手徑直一用力,白微兒就像是風一般向一邊倒去。為了自己不一塊兒倒下去,她鬆了手。

然後一記沉悶的聲音,白微兒以一種憔悴的姿勢摔倒在地上。

蘇南淺居高臨下地將目光落下去,看見她狼狽地摔在地上。心裏面不由得想發笑,果然是演技派的。不然怎麼能摔得這麼浮誇,還這麼楚楚可憐呢。

可是,就算這樣也有人上當。

池錦楠兩大步越過她,急忙蹲在白微兒的面前:「沒事吧,來,起來。」

白微兒柔柔靠在男人的懷裏,掙扎著站了起來。

果然,池錦楠的目光變得有些銳利地看過來:「南淺,薇兒現在好歹是一個病人。你實在是有些不可理喻。」

「恩,我不可理喻。」蘇南淺退後一步,拉開了和他們的距離。然後輕輕開口:「我可以馬上走,但是白微兒,你把項鏈還給我。」那本來就是不屬於你的東西。

池錦楠的眸光一跳,難不成是那條項鏈。

白微兒只是面無表情地開口:「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項鏈,就算你給慕辰說,他也不一定會信。畢竟,你沒有證據。」

「白微兒,你怎麼能這樣犯賤。到底是誰在搶誰的東西?」她覺得胸口因為氣氛而微微起伏著,她努力平靜開口:「我不知道當時那件白色羽絨服為什麼無緣無故出現在了你的衣櫃裡,原來是你早有圖謀。還有,我以為你盡心儘力模仿著我的妝容打扮和我的穿衣風格,是為了躋身名媛之流。」

「可是我錯了。」蘇南淺的眼底爬上了濃烈的鄙薄,唇角涼薄:「所有的這些,都是為了池慕辰一個人而已。也是,有了池慕辰這個男人,誰還會在乎你是不是名媛上流。」

秘密和心事一旦被戳破,就變得十分難堪和骯髒了。白微兒隻覺得渾身的氣血都瘋狂地湧上了頭頂,她想要說點什麼來回擊和反抗,可是竟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蘇南淺竟然說得字字誅心,說得那麼正確。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是不是。」蘇南淺突然嘲諷地笑出了聲,那種笑聲之中沾滿了鄙夷和厭惡:「你拿著項鏈找到了池慕辰,然後告訴他你就是當年救他的那個姑娘。然後,一切都那麼順理成章的發生了。你成為了安城人人都羨慕的女人,成為了池慕辰身邊四年恩寵不斷的寵兒。真好啊。」

「蘇南淺,你現在是要去告訴他是嗎?」白微兒強作鎮定地問出來,她依然窩在男人的懷中,好似這樣,就能尋求些許慰藉感。

「錦楠。」蘇南淺的目光轉移到了男人那張斯文的臉上,輕輕問出口:「你為什麼不感覺訝異呢,為什麼不開口說點什麼呢。」她突然笑起來,然後眸光變得寒冷:「你知道的對吧。所有的,你都知道。」

池錦楠眸底的微光分分湮滅下去,他和她平靜對視:「是。我都知道。」說完之後心裏面陡然一震,他的手悄然從白微兒的肩膀上滑下來,他為什麼會有一種永遠失去她的感覺。哪怕他從來就沒有得到過她。

白微兒突然撲通一下跪了下去。直直朝著她,就那麼跪了下去,膝蓋碰撞堅硬地面的聲響她可以聽得清清楚楚。

蘇南淺明顯被她這一個舉動弄得怔住,面上卻依舊嘲諷:「白微兒,我告訴你,你的苦肉計在我這裏不不管用。你給我起來,否則教外人看見了豈不是認為我真的再為難你。可是到底我是不是在為難你,你的心中最清楚不過。」

池錦楠就凝立在白微兒的身邊,可是他並沒有去扶她。因為他知道,她現在要做什麼,無非就是求。是的,一個字那麼簡單,求。他也知道後果的嚴重性,如果是慕辰知道了的話,那麼一切都完蛋了。

白薇兒的眼眶莫名開始發紅:「蘇南淺,我從來沒有求過你。這一次,算我求你。求你不要將真相告訴慕辰,你知道的,他要是知道了。後果…就算是將我挫骨揚灰也不夠讓他平息半分。」

她在求她。蘇南淺盯著面前一個卑微跪在她面前的女人:「我為什麼不告訴他真相。看來你還真是將他看得很重啊,難不成你還要纏著他不成?」

「蘇南淺,你看不出來嗎,他已經徹徹底底愛上了你。在這短短的一個月裡,我就徹徹底底輸給了你。我四年都無法感化的男人,而你就這麼輕而易舉就可以。」白薇兒抬眸看她的眼神中蒼涼又不甘。

愛這個字太重,真的太重。那個男人的愛,到底是要如何才能夠去消受。可是,她面上那種嘲諷的笑容不曾減去半分:「你靠著我的資本在他身邊盤桓多年,卻不曾想到,他身邊的位置可以在朝夕之間易主。白薇兒,你實在是太失敗了。」

「是啊,你總是這麼成功不是嗎,輕易就能夠拿走。」白薇兒的臉上爬上了密密麻麻的悲涼,她吸吸鼻子:「錦楠愛你,慕辰也愛你,那麼多人都愛你,你擁有那麼多,而我什麼也沒有。所以我求你,不要告訴他。我向你保證,只要你答應我不告訴他,我能夠和他維持上下屬的關係,一直一直下去。」

蘇南淺瞬間明了,原來她是不想失掉池氏總監這個位置。她輕輕笑起來:「白薇兒,不可能。」

白薇兒的臉上閃過錯愕,然後用膝蓋向前挪動一點:「蘇南淺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情,好歹我們姐妹一場,你……」

「姐妹?」黑白分明的杏眸微不可微地眯起來,突兀打斷了白薇兒沒有說完的話。蘇南淺死死盯住她的眉眼之間:「你還有臉說這種話是嗎,那葬禮的時候,你在哪裏。」突然覺得她跪在這裏也真是應該了,就當是給母親跪好了。說不定母親根本就不需要。

冰凍三尺的寒意也抵不過現在她心裏面的涼,她只是覺得母親做得最錯的一件事,那就是養了一個白眼狼。就算是葬禮,那個白眼狼也沒有出現。

「我本來是要去的。」白薇兒平靜下來,睫毛微微顫動:「那天我在加班。」無論哪一種解釋都是那麼蒼白無力,索性挑了一個最爛的。沒錯,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打算去。

「錦楠。」白薇兒突然喚了一句。然後她抬頭望著男人線條分明的下巴:「你不是讓我給你一個機會原諒你嗎。現在,你幫我。你要是讓蘇南淺保證不去告訴慕辰,我就原諒你。」

蘇南淺的瞳眸微微有些收縮,然後譏俏無比的開口:「你憑什麼以為他能夠勸得了我?」

「南淺。」倒是池錦楠先一步開口,他盯著她的眸子:「你不要說。薇兒除了總監那個位置,她什麼也沒有了。她愛的人……都不愛她。所以,南淺,放過她吧。」

說完的時候,他徑直俯下身子將白薇兒提了起來。這個動作在她的眼中變得十分可笑:「池錦楠,不要利用我來做你贖罪的工具,拜託。」最後兩個字莫名被咬得很重。

「南淺…」池錦楠抬手扶了扶高挺鼻樑上的眼鏡,眸光湧動:「不管什麼,都不能阻止我愛你。」

白薇兒心頭陡然刺痛,果然啊,他還是愛她愛得這麼深沉。旁人無法體會的深沉。

「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就不告訴他。」她說完的時候閉了閉眼睛,原諒她,也是一個很卑鄙的人。而且,她受夠了他的愛,她受不起。

「你說。」

不只是池錦楠,白薇兒眼中的微光也湧動起來。

「你手裏面池氏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要一半。」蘇南淺如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她很卑鄙。如果可能的話,她真想說百分之二十全要了,但是這樣太過去欺人太甚了。

白薇兒的眼瞳中的光芒迅速暗淡,池錦楠的神色突然變得正式:「你要池氏股票做什麼?」商界的人誰不知道,就算是池氏百分之一的股票,估值動輒便是上億。而她,開口就要百分之十。

「你就說,你給還是不給?」

蘇南淺盈盈一笑,然後身姿扭轉,已經朝著門口走去,邊走邊口:「原來你對我的愛也不過如此,更重要的是,白薇兒你是保不住了。你也無法我坐等她被池慕辰挫骨揚灰,會是一場好戲。」

「等等。」

「怎麼,是要改變主意了是嗎?」她重新轉過身子,在離門口不遠的距離盯著他,以及他旁邊顫顫巍巍站著的白微兒。

池錦楠斯文至極的容顏上有些晦暗,望著她青山綠水般的容顏好半晌,最終,輕輕開口:「百分之十是嗎,我給。」

「很好。我希望能儘快收到股票轉讓書。」蘇南淺笑盈盈的目光投射過去,帶著些皎潔,雖然眼底依舊有著明顯的憤怒和涼意。

目光在觸及到白微兒的臉時變得十分銳利,蘇南淺弧度優美的菱唇牽扯出嘲諷:「你還真是聰明,利用了錦楠。不錯。」平淡的語氣卻有了十足的嘲諷。

她早就應該知道白微兒就是這種卑劣無比的人不是嗎,但是眼下,雖然她選擇了不告訴池慕辰,可是她換來了池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票。這筆買賣,她到底是賺了還是虧了。

她靜靜走出去,朝著原路返回。

池錦楠突然從病房之中追了出來:「南淺。」她頓住腳步,回過頭:「怎麼。」

他眉目之間滿是認真:「我想告訴你,這百分之十的股票不全是因為薇兒。我也想告訴你,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給。哪怕是命。」他的語氣之間全是充滿了傲兀般的篤定。

她聽得微微一怔,青山綠水般明凈的容顏上沒有明顯的表情。她的眸光也是淡淡的:「這只是一場交易而已,不關乎情愛。」她實在是對他的情話毫無興趣。

然後,她只是越過了他,一步一步遠去。

*

「莫醫生走了麽?」她輕輕開口問門口的兩個黑衣保鏢。

黑衣保鏢恭敬回答:「是的,蘇小姐。」

蘇南淺這才微微喘口氣,將手放在了門把上,她還真是怕會撞見他們之間的談話。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滿眼都是陽光,這個方位的病房還真是不錯。

如上天精心雕琢過容顏的男人安靜坐在床上,手裏捧著一個金色iPad,然後垂著睫毛,凝視著屏幕上。他的側顏完美得勾魂攝魄奪人眼球。

她一步一步向著裏面走。

男人察覺到有人靠近,然後抬起頭望過來,星光灼灼的黑眸就那樣突兀地衝進了她的眉眼之間。她頓了頓,繼續向前。男人的眸光因為觸及到了她的容顏而變得晶亮,他睫毛輕輕顫了顫:「淺淺。」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然後耳中便瘋狂充斥著他對莫歸年說喜歡她的那一段話。

【一開始,只有一點點的喜歡。後來,那種喜歡就好像在我的心中埋下了一大把猖獗的種子,然後生長,瘋狂的。很多很多,到現在為止,到底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這段話像是魔音一般在腦海之中斷斷續續響起來,直到她完全停在了病床前,望向他如山水畫般明凈的容顏時,她才晃神過來。

「不是去買豆漿了麽?」溫和的嗓音絲絲縷縷夾雜著蠱惑傳入耳中,他眼角含了些笑意:「所以,豆漿呢?」

豆漿其實在她沖入白微兒房間的前一秒被扔在了地上,當然,還有茶葉蛋也一同遭了秧。所以,她現在是更餓了。

她抿抿唇:「池慕辰,我想吃東西。」

他的眉眼精緻得好似要描出一副上好的水墨丹青來,只是淺笑道:「好,你想吃什麼。」

「我想喝粥,張記的。」其實她也覺得那家的粥不錯,雖然她不怎麼喜歡喝粥。但是托他的福,好像有些眷戀那種粥的味道了。

「好,我馬上發消息叫人送來。還想吃什麼。」他掏出手機來,語氣依舊十分溫和,視線落在屏幕上,看得出來在編輯短訊。

蘇南淺身子一軟,坐在了床沿上。她好累,剛才那麼猛烈的爭執,殘存的精力都要被耗光了。男人一隻溫涼的手覆在肩膀上來:「淺淺,怎麼了?」

「好幾天沒怎麼吃東西了,有些餓。沒怎麼。」她輕輕說著,同時突然伸出一隻手來撫上他的臉。然後柔軟的指腹停在了他的眼角處,他的眼角處,很涼,很涼。

他怔住。

「池慕辰。」

「嗯。」

「你眼睛是不是不好使?」

「恩?什麼。」

「沒什麼。」

她的手從他的眼角處滑落下來,寸寸收回。只是用一雙黑白分明澄澈無比的杏眸望向他那張精緻絕倫的容顏,她笑了:「我好懷疑你眼睛以前是不是受過傷。」

男人如銀漢昭昭的瞳眸微微一閃,他失笑:「淺淺,你到底在說什麼,怎麼可能受過傷。」

「沒受過傷你還認不出我來,莫非以前失明過?」她說完便有些後悔,既然答應了便不能夠食言。而且認識她的人都知道,她素來不是一個食言的人。

他的眸光一閃:「認不出?」溫涼的嗓音微不可微地沉了沉:「淺淺,你想說什麼。」

換她怔住。

青煙芳醉的容顏上被窗外的陽光鍍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蘇南淺漫不經心地笑起來:「池慕辰啊,我上輩子一定嫁給你了,所以你這輩子纏我纏得這麼緊。既然是上輩子的夫妻,你可是沒認出我來。」她也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在編些什麼。

她的笑容明晃晃的,讓他有些失神:「你啊…安城第一名媛怎麼這麼幼稚迷信。」

「那你娶不娶?」

「娶。」

他的嗓音篤定得不能夠再篤定,溫柔得不能夠再溫柔。

僅一字,娶。

好吧,她承認心跳開始加速,這是真的。

「池慕辰啊。」她視線落在他的眼中,輕輕抿唇:「你給我一個擁抱吧,現在就要。」我被別人奪走了四年在你身邊的時光,好吧,就算白微兒不在你身邊,我也不一定會在你的身邊。

「我要一個擁抱,現在就要。」她重複了一遍,聲線更加平穩。

男人的眉眼之間星光流轉,似輕柔飄絮落定般的溫和。他凝視著她的眉眼,然後緩緩張開雙臂:「過來,淺淺。」

蘇南淺的唇角笑意漫舒,身子輕輕向前傾去,終於落入了他的懷抱。溫暖,寬廣,還有…怦然心動。

臉頰輕輕貼在他的脖頸處,是溫熱的肌膚,還有熟悉到致命的龍涎香。他伸出手來裹住她的肩膀,然後她輕輕道:「小心手背上的針頭。」

「沒事。」

然後他溫涼的指尖劃過她的臉頰。

------題外話------

風華:你們是我的心~你們是我的肝~你們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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