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解決掉後土後，鴻鈞神清氣爽，看什麼都順眼了，還特地對羅睺說了一句「多謝」。

羅睺在神念裡笑個不停，卻也沒為後土說半句求情的話，此時的後土還遠遠達不到化身六道輪迴的地步，要想成為平心娘娘，後土還有一段路要走。

沒有了不「聽道」的學生後，鴻鈞不再關注某些差生，而是把注意力轉移到那些尖子生身上。

第一個蒲團，蓮生。

若說這些聽道者裡，鴻鈞對誰的接觸最深，那麼蓮生毋庸置疑排第一。他是盤古的真靈，繼承了盤古大部分的記憶，鴻鈞對他的好感度一直提升不上來也是因為這件事。

混沌魔神與盤古的仇怨，那是一天兩天都說不清，奪鴻蒙之氣之仇，不共戴天。要不是羅睺陰差陽錯地去了巫族，得到了輪迴紫玉蓮，蓮生也未必能活到現在。

鴻鈞有些嘆息，如果自己和羅睺沒分居，羅睺就不會下界，最後就不會有這種事情了。

蓮生在鴻鈞的目光下打開眼簾，疑惑地看向鴻鈞。

鴻鈞見他眸色純凈，宛若一眼便可以看見心靈，他釋懷開來，蓮生不同於盤古的一點，便是他不喜殺戮和爭奪，哪怕是鴻蒙紫氣也無法吸引他來到紫霄宮。

是羅睺把蓮生踹到三十三天外來的。

鴻鈞朝蓮生頷首，神態慈和，如同看破世事的智者。那些混沌之前發生的事情，隨著他重新登臨聖位後，逐漸消散。

人不能活著過去裡。

從今往後。

蓮生就是他真正的大弟子。

鴻鈞看向蓮生的改變顯而易見，哪怕是蓮生都愣了愣，臉上露出靦腆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地接受這份遲來的溫情。

在旁邊，羅睺吃了一驚，狹長的眸子裏滿是驚喜，沒有想到鴻鈞會在這個時候認同蓮生。

他的養子，不再是鴻鈞心中的一根刺。

羅睺望著紫霄宮聽道的眾人，輕輕呼出一口氣，堵住他的那些麻煩和煩惱消失一空。這個洪荒，與原著記載的世界徹底分開，成聖的不再是既定的那些人，而是他們這些努力爭取的人。

「謝謝。」

在神念中，羅睺輕喃道。

雲床上的老者闔上眸，唇角的笑紋加深，好似為世人而笑。

這一次，羅睺不再為鴻鈞年老的模樣無奈，他看見鴻鈞了鴻鈞地他的愛，還有那具蒼老的皮囊下的溫和和包容。

這樣的感情，連魔都為之動容。

講道的事情沒有因為羅睺而暫停，鴻鈞一直在認真傳道，把自己對大羅金仙的感悟一一說出，待他們明悟三分後，又開始對那些達到大羅金仙的人講述真正重要的準聖之道。

其實在洪荒，達到大羅金仙不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只要資質夠，資源多，待在一個靈氣充沛的地方修鍊兩個量劫，再蠢的人都有機會突破到大羅金仙。

在後世的洪荒流小說中就有一句類似的話。

【我穿越到洪荒，只要能安全活到現代，肯定最少是一個大羅金仙。】

這句話雖然不算全對，但也說不上錯誤，大羅金仙注重的是自身積累，倘若一個洪荒修士能夠從開天闢地的時期，一直活到末法年代，他肯定不會變成弱者。

修鍊是越修鍊越強。

這是目前洪荒修士公認的一種想法。

然而這樣看似正確的理念，在活成老古董的混沌魔神看來，嗤之以鼻。活得越久就越強？怎麼沒有看見第一個誕生的混沌魔神能夠滅了最晚誕生的盤古？

修道這條路，一旦到了一定的程度後，時間不是決定強弱的關鍵，最重要的仍然是悟性。

準聖就是這樣的一條分割線，準聖之前，抵達者有很多，但是準聖之後，抵達者寥寥無幾。凡是能成就準聖境界的人，都擁有一顆堅定不移的道心，縱然萬物毀滅也不改本心。

君不見龍鳳大劫，隕落的祖龍、盤鳳、麒麟王三個轉修而成的準聖大能，他們從來不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再來一次，他們仍然會去爭奪洪荒！

區別在於下次他們會更加小心！

這就是證道的決心！明知前方是懸崖峭壁，萬丈深淵，即使萬裡獨行，吾輩也要賭上所有試一試！

放在以前，鴻鈞也沒有辦法給這些修為低的傢夥講道，因為他沒有經歷過從普通仙人到準聖的過程。但是拜盤古所賜，他的鴻蒙紫氣被抽離出去過，修為全毀，花費了一大段時間來重修。

有過這樣的體驗，他說出的道更加符合真實情況，讓紫霄宮大殿中還停留在大羅金仙的修士們受益良多。

一時間昏昏欲睡的傢夥都豎起耳朵，傾聽切乎自身利益的經驗。他們之中有如同三清，早早就觸碰到大羅金仙和準聖之間的壁障，可是絞盡腦汁都無法一窺準聖的境界。

也有如伏羲和女媧，修為沒有達到大羅金仙巔峰，停留在大羅金仙後期，可是這些內容足以讓他明悟之後的路該怎麼走。

這樣良好的聽道氣氛維持了幾十年。

羅睺也暗道不可思議。

直到紫霄宮裏靈氣出現大幅度的波動，有人在吸收海量的靈氣進行突破時，鴻鈞的講道之聲才第二次停下。

他的目光直視前方。

在第二個蒲團上，老子的頭頂凝聚出三花聚頂。霞瑞的異象在紫霄宮道場的上空出現，沒有聖人降臨那麼恐怖，卻也是目前洪荒罕見的景象。

眾人噤聲，聽道中出現第一個突破到準聖的存在後，所有人對鴻鈞再無質疑，心悅誠服。

蒲團之上，蓮生驚訝地看著突破的老子。

老子收斂身上還不穩定的氣息，對蓮生點了點頭。他的積累早就夠了，差只差在對準聖的了解上。在他的右手邊，兩個弟弟不論是否老成，都對他投以羨慕的目光。

元始說道：「恭喜大哥。」

通天皺起臉，「大哥又是我們之中第一個突破的。」

本來還想超過兩個哥哥……

當踏入準聖，老子反而謙虛地說道：「通天，我並不是第一個突破到準聖的人。」

元始和通天都訝異不已。

老子撫摸著白須，緩緩說出讓大家吃驚的話：「蓮生道友和楊眉道友都是在我之上的準聖。」

蓮生老實地說道：「我的突破與你不同。」

楊眉聳肩，「我也是。」

他們一個是繼承盤古部分能力的盤古真靈，一個是混沌魔神的重修，準聖的境界對他們來說只是順水推舟，算不上難度。

可是對於老子而言，這是全新的世界，是他一生都沒有踏足過的領域。他能夠在聽道中突破準聖之境，就代表他的資質和悟性都是頂尖的，在洪荒本土的人裡是第一個準聖！

在他們議論的時候，孔宣偷偷告訴迦樓羅：「師尊肯定在紫霄宮，我之前看見他了。」

迦樓羅一喜，不動聲色道：「有師尊在，我們再多撐一會兒，孔宣，之前鴻鈞前輩講的準聖之道，你聽懂了嗎？」

「半知半解……」

孔宣此刻的表情與通天類似，癟了癟嘴。

他和通天突破的時間都不長，看似與老子之前的差距很小，可惜實際上他們離觸摸準聖的境界還有點遠。

迦樓羅安慰了他一會兒，回憶起自己的領悟，他隱隱感覺到自己離大羅金仙也不遠了。

孔宣好奇道：「你猜鴻鈞前輩會講多久？」

迦樓羅的臉色蒼白，神念說道：「鴻鈞前輩講道是循序漸進的方式，現在已經講解到準聖之道，後面應該不會太長……」

畢竟達到準聖的人很少，鴻鈞要繼續講下去，不可避免會造成他們都聽不懂的狀況。

與他們相隔不遠的楊眉突然用神念插話道。

「最少一千年。」

迦樓羅和孔宣大驚失色，「什麼！」

楊眉深沉的說道：「羅睺為鴻鈞準備了不少講道材料，那些玉牌堆積起來和小山一樣高，我懷疑鴻鈞會講道兩千年！」

迦樓羅坐在地上的身體晃了晃。

孔宣欲哭無淚道：「還要熬千年左右啊。」

楊眉扯了扯嘴角的苦笑，這些講道材料裡，還有他提供的一部分內容，如今他沒有聽到關於自己的「生機之道」，就說明鴻鈞還沒有講到關鍵部分！

早知如此，他就不幫著羅睺亂來了！

坑到了自己身上！

孔宣一邊聽著楊眉透露幕後消息，一邊敬佩地看著目光炯炯有神的蓮生，「蓮生兄長怎麼還撐得住？」

迦樓羅也不可思議地看了過去。

蓮生兄長不是聽道百年就會打呼嚕的類型嗎？

遭到目光洗禮的蓮生，嘴唇緊閉，俊俏的臉上滿是肅穆。他的聲音在迦樓羅、孔宣、楊眉三人的腦海中響起。

「不要分心，閉關修鍊。」

「……」

「……」

「你連鴻鈞的聲音都能無視？」

楊眉不同於無言以對的兩兄弟，驚疑不定的高呼。

蓮生慘淡道：「楊眉叔叔，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們都達到了準聖，類似於被迫聽了一遍修鍊的過程。

為了熬過這些時間，蓮生都是當作閉關來對待。

閉關的話，千年還是能夠接受。

聽道千年——

這妥妥是精神折磨！

還沒有說多久的悄悄話，鴻鈞忽然抬手一揚，一個白糰子般的東西從雲床上滾了下來，四肢貼地，睡得香甜。

接引驚道：「小黑貓？」

準提揉了揉睏倦的眼睛，發現真的是它。

原來這麼久，它都在雲床上正大光明地聽道和睡覺！

鴻鈞收回了給小黑貓的特殊待遇，這隻貓在雲床上睡覺的時候，居然敢磨牙啃雲床。

把小黑貓趕到聽道者的位置去後，他說出讓修士們臉色一滯的話。

「不要分心，我的講道還未結束——」

鴻鈞用冷漠的態度說明一個事實：喘口氣的時間已經結束。

眾人崩潰地看著這位前輩。

我們很感謝您無私的講道，但是您已經講道一千多年了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