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八章

魔為何物？

它是正面的反面，是世間一切邪惡的聚集體。

有光必有暗，有陽必有陰，即使是高高在上的天道也會有與之製衡的存在——那便是羅睺將要成立的魔道。

天道主守護，魔道主破壞。

原本大劫下發生的事情，都屬於「破壞」的一面，天道插手的餘地很少，但因為天道不全，洪荒規則稚嫩，導致天道必須選出一個代言人來幫忙處理大劫。

在鴻鈞的幫助下，龍鳳大劫結束，巫妖大劫也走到末尾。天道發現不需要魔道也可以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對羅睺就越發看不順眼，三番兩次降下天劫來劈他。

沒有誰想要一個天敵，這點天道也不例外。可惜它選擇的代言人沒打算製止羅睺，還幫忙給羅睺鋪路。

天道：「……」

思考了半個量劫之久，天道選擇放棄阻攔。

它也想學習「前輩」大道，高高在上，世間萬物都處於它的掌控範圍下。然而大道這麼乾的後果就是混沌青蓮孕育盤古，盤古創世，緊接著混沌消亡，大道不得不陷入隱居的狀態。

沒有混沌，身為混沌意志的大道想做什麼事情都做不到。

天道難免覺得劃不來。

眼看著羅睺吸收兩個量劫的殺戮之力，魔道將成，天道感覺到那股死對頭的氣息，沒有感情的它也感覺到了心塞。

洪荒有它不就夠了嗎？為何還要來一個魔道！

天道忍不住再次警告鴻鈞，「將來羅睺想滅世，你一定要阻止他。」

鴻鈞嘆息，「羅睺說過不會那麼做。」

天道半點都不相信，「羅睺的話，你也信？」

鴻鈞稀奇了，難不成天道還被羅睺騙過，怎麼一副深受其害的口吻來勸說他。

天道與鴻鈞的意識相連，明白鴻鈞在想什麼，它毫不客氣的把羅睺做過的事情都告訴他，例如某人是怎麼偷藏鴻蒙紫氣，拿別人的鴻蒙紫氣騙過盤古，害得天道一出生就是殘缺狀態！

鴻鈞啞然，在心中告訴天道：「盤古知道這件事情。」

天道：「……」

鴻鈞沒多少誠意地安慰道：「我不是幫你補全了嗎？現在你不是殘缺狀態了。」

天道心想，自己若有人的脾氣，此刻一定是炸了。

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雖說天道決定給魔道開後門，但是為了不讓後人把羅睺當榜樣，必要的程序還是要走一遍。

天空開始再度積累劫雲，這次的劫雲範圍鋪天蓋地，把洪荒天空都似乎囊括了進去！洪荒大地上，四處都是仰頭望向天空，目露驚駭之色的生靈，從開天闢地至今，還未有一人被懲罰到這種地步！

洪荒第一劫雲，不外如是！

在這股來自天道的威脅下，羅睺恍若未聞，全神貫注的在心靈深處勾畫出魔道的輪廓。每一道線條都是他畢生所悟的道，每一絲晦澀的色彩，那都是殺戮累積的力量。

他深深地著迷於此，彷彿感受到無窮無盡的快樂，時時刻刻處於愛欲的巔峰。這是他的道，這是他的心，心之所向，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礙他。

魔道啊。

它的恢宏必然不亞於天道。

羅睺溫柔地想著這些事情，眼中的血色凝聚，那份源自於靈魂的凶煞釋放開來，混沌魔神的氣息震驚四方！

別說是紅狐的味道了，他身上連妖族的味道都沒有！

「羅睺怎麼會這麼強！」

「這樣的實力，莫非已經是混元大羅金仙境界？」

「怪不得道祖的伴侶是須彌山的主人，這二人都擁有前所未聞的實力……」

「紅狐的根腳能達到這種地步？」

「肯定是幌子！」

洪荒之中的神念彼此交流，換取情報，可是了解羅睺的人太少太少，往日他都隱藏在妖族背後，無人可以試探虛實。

在妖皇和東皇死後，羅睺竟然浮出水面，實力穩居所有人之上，這其中的深意讓洪荒大能感到毛骨悚然。這場劫難，這場巫妖之爭……勝利者究竟是誰？

在劫雲積累七天七夜下，洪荒已經暗無天日！

天道的強大展露無遺，那些總是喜歡逆天而為的修士感受到天道的力量，各個冷汗淋漓，還好天道以前沒跟他們計較！

「來吧。」

羅睺抬起頭，對著天空一笑。

天道在他的挑釁下，凌厲狠絕地降下第一道紫色玄雷！

億萬山川、河流在第一道玄雷下震動，身居地底無數丈位置的生靈都瑟瑟發抖。

羅睺安然無恙地度過第一劫。

第二道玄雷呈現深紫色，快到神念都無法捕捉，頃刻間出現，頃刻間落下！不給羅睺半點喘息的時間！

「轟隆隆——」

羅睺的臉色微白，隨後藤蔓一樣的花紋從皮膚下冒出，一道道花紋都蘊含著他的本源之力。

這股看似弱小奇異的力量，硬生生護住了他的身軀！

第二道玄雷度過！

羅睺迅速把破爛的紅衣變回去，沒讓自己春光乍現，白白給其他人佔了便宜。

看見羅睺的衣服破了的剎那，鴻鈞就眉宇微蹙，有些不悅地說道：「天道，羅睺是我的人，你適可而止。」

天道冷冷地說道：「其他人沒看到。」

鴻鈞：「……」

眼力太好，怪他自己嗎？

在須彌山的蓮生也來到了鴻鈞身邊，紫色的衣袍，加上道觀，令他與鴻鈞的外在形象微妙的相似。鴻鈞沒有分給蓮生視線，蓮生隻好自己開口問道：「師尊，父親在證道嗎？」

鴻鈞應了一聲，「嗯。」

蓮生想了想三種證道方式，心中一緊。

最簡單的莫過於後土的功德證道，其次是斬三屍證道，最強的就是盤古的以力證道。看天道這麼兇狠的架勢，父親估計走的是第三條路，以力證道！

等等，以力證道的最低要求也是毀滅世界啊！

盤古就是那麼乾的！

蓮生緊張道：「師尊……父親不會想滅世吧？」

鴻鈞再度聽到滅世的問題，有點無語，羅睺的信用如此低嗎？怎麼每個知道的人都會以為羅睺要滅世？

「他走的路和我類似。」鴻鈞勉為其難地解釋區別，「我是斬三屍證道，又以本我進行合道，他是用元神融入魔道，打算創立魔道來驗證他畢生的領悟。」

蓮生懵懂地看著他，「能更詳細一些嗎？」

鴻鈞無奈，「他證道後力量與我相仿，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三條證道方法。」他望向羅睺妖異俊美的容顏，眼中難掩欣賞，「這世上證道的方法不止三種，我創立斬三屍證道，他創立元神證道，條條方法都可以通向大道。」

蓮生這才恍然，父親是學師尊開闢一條新的道路啊！

不僅是他知道，其他生靈也知道，凡是打破成規，走自己路的人永遠比其他人強一線！

四周的對話，四周神念的交流，這些信息都被羅睺感知到了，他感受到鴻鈞對自己的讚許，那份喜悅之情更盛了。

他的男人支持他走這條路，縱然天道反對也沒有用！

鴻鈞便是他最大的退路。

此刻的雷劫，只是成功前的黑暗罷了！

羅睺撕開偽裝的修為，讓聖人的力量一升再升，證道前的力量越強，證道後的力量也會越強！昔日盤古以無上力量進行證道，驚動三千魔神，假如盤古證道成功，他將超脫混沌！

他雖無緣以力證道，卻也可以走自己的路！

羅睺對自己說道：「魔道不會比天道差，魔祖也不能比道祖差，我和鴻鈞之間永遠不會落下誰。」

第三道雷劫劈下！

天空上被五彩石堵住的地方在顫抖，懸掛在天外之地的星辰不自覺地移開，為天劫讓出道路！

羅睺一甩衣袖，混沌珠飛出去，悍然無畏地迎接玄雷！

剎那間，彷彿洪荒重歸混沌，天地泯滅。

混沌珠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即使混沌，它也依然不滅，依然永存，洪荒之中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打散混沌至寶！它作為羅睺的證道法寶，不負使命！

鴻鈞的唇角上挑少許，感慨著這份滅世之力和抗世之力。

身處安全地方的白澤也讚歎道：「不愧是混沌珠。」

居然連天道也扛得住！

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宮，老者撫摸著造化玉碟，「羅睺和本體真是孽緣，證道的程度相似，連證道的法寶也是同一階級。」

今後，無人可以分開羅睺和鴻鈞了。

老者獨自扼腕。

每個人的心思紛亂，唯一專註的羅睺張開雙臂，宛若擁抱著這個滿目瘡痍的世界。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天地沒有所謂的仁慈和善惡，對待萬物的態度一樣。天道聖人也與天地差不多，無所謂仁慈與否，看見就幫一把，看不到就不在乎，詮釋著太上忘情的境界。

這就是世界，這就是萬物。

「我生而為羅睺，以殺證道，願成立魔道，為天地消弭量劫之力。」

這是他的命運。

他甘願為這個命運奔走無數年，歷經各種劫難。

「我為魔祖，當不死不滅，與道祖製衡，世間業力不止，我之元神永存於魔道之中。」

「從此，魔漲道消，道漲魔消。」

「此乃平衡。」

沒有慷慨激昂，沒有對洪荒的怨憤，羅睺心平氣和地說完了此生的目標和理想。

洪荒眾生安靜地傾聽著他一人的言語。

他們在等待著——

寂靜，沉默，壓抑著什麼。

功德遲遲不來。

在漫長的等待下，天空上黑沉的劫雲被另一股無上的力量打散，天道沒有給予他任何功德，洪荒世界卻給予了他認可。

「哈哈哈哈！」

羅睺微怔，再也遏製不住地開懷大笑。

魔道浩瀚無邊的力量從他身上湧出，融入天地，融入一花一樹之中，再渺小的沙礫裡都有魔道的力量！

他成為了夢寐以求的魔祖！

伸手指向巫妖大劫下破爛的世界，羅睺成為魔祖，沒有猶豫地搶下了鴻鈞本該做的事情，「以不周山為中心，方圓億萬裡化作地仙界，其他地方一分為四！」

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贍部洲和北俱蘆洲誕生了！

「其餘破碎的地方自行演化成小世界，小世界的修士突破世界極限，可以飛升往地仙界！」

天地聽他號令，完成了先天世界往後天世界的轉變。

洪荒的規則進一步完善。

新的時代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