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七章

帝俊把命令下達後沒多久，兩個不同人族的混血兒就糟了秧，他們不再享受妖族的庇佑。

更讓女媧嘔血的是帝俊的手段，妖皇陛下深諳持續發展的規則，年幼的人族不動，結婚生子的人族可以多活五年，這麼一來，軟弱一點的人族根本不渴望變強，而是一心一意地去生孩子，爭取讓孩子換取自己活命的機會。

不論女媧怎麼暗地裏引導人族，讓人族去修鍊，遠離妖族紛爭，他們都不再有所行動。

人族已經被妖族嚇破了膽。

凡是不聽話的人族，都在第一時間被送去當屠巫劍的祭品了。如果說野獸是巫族的盤中餐，那麼人族就變成了妖族圈養的玩物，猶如豬狗一流，在洪荒變得不值一提。

那可是誕生就有大功德的人族啊！

女媧暴走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顧忌著不知深淺的東皇太一，以及立場不明確的羅睺，她此時此刻最大的願望就是衝上天庭，找帝俊那個王八蛋單挑。

「帝俊，我救不了人族，不代表我攪不渾水。」女媧的貝齒輕咬，眸中的冷意幾欲結冰。

她拔下髮鬢上的金簪，素手一揚，讓這支收納了人族功德的定天簪穿破虛空，飛往不知名的地方。

冥冥之中清晰的未來變得模糊起來。

女媧掐算過後，轉身離去，「你能推演天機，我便混淆天機，且看誰道高一尺。」

之後，女媧就著手佈局，一點點把兩族混在一起，誰也分不清誰是女媧創造的人族，誰是楊眉創造的人族。即使這麼做得到了道祖的警告，女媧仍然沒有退讓，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經過女媧的手筆後，妖族抓人，十人裡最少七人是女媧的人族，三人是楊眉的人族，然而妖族誤以為都是女媧的人族。

死傷一多，須彌山那邊的楊眉心有所感。

「妖族又抓人了？」他有點不確定，想要推演人族還剩下多少人，未料天機被遮蔽，看不清人數了。

緊接著楊眉收到帝俊的消息，那份疑慮暫時放了下來，若帝俊做了這種事情，肯定不會若無其事地找他見面。顧忌著喜怒不定的羅睺，楊眉不好在須彌山見帝俊，再次去了妖族天庭。

不過他行事低調，真正知道他去了天庭的妖族不多，大家仍然覺得須彌山和天庭疏遠了。

帝俊見到楊眉後就說出來意，「女媧動了手腳，讓兩方人族的血脈通婚，導致我妖族屢次抓錯了人。」

楊眉明白後，恍然道：「怪不得我覺得有些奇怪。」

帝俊發現他沒有不悅，心底寬慰不已。

即使羅睺和妖族不是一條心，但至少楊眉沒有如此，在大是大非上還是願意幫妖族一把。

「帝俊，你按你的意思去做吧。」楊眉對女媧算計的自己很厭惡，連帶著對混血兒的好感也沒有，「我隻庇佑我創造的人族，那些通婚生下的後代不在我的庇佑範圍內。」

帝俊沒有得寸進尺，而是低聲說道：「對不住了。」

楊眉噗哧一笑，「別想太多了，我沒有怪你。」他把對人族死亡的感應壓到最低，安慰起帝俊，「你承擔的責任更多，我沒有辦法幫你，但總歸希望你能夠過的好一些。」

他心中還有其他的話沒說出來。

假如帝俊能夠打破大劫，擊敗巫族，未來也許就不同了。到時候他也許能夠放下所有顧忌和傲氣，和這個男人重新認識一次。

畢竟，能與聖人相交的只有聖人。

兩人這次見面的氣氛比上次好多了，太陽星沒有妖族，只有兩隻還活著的小金烏在修養。

帝俊帶著楊眉去見他的孩子，邊走邊說：「經過那次的劫難，小九和小十都快要化形了。」想到失去的八個孩子，帝俊的眼底多出一抹痛色，隨之而來是對巫族深深的憎恨。

楊眉的嘴唇動了動，「它們還好嗎？」

十日當空的事情，他也是幕/後知情者，實在沒有辦法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笑嘻嘻的和帝俊說話。

帝俊苦澀道：「還好吧，我和太一廢了不少力氣讓它們淡忘那件事情，不然容易產生心魔。」

在太陽星的深處，火焰最炙熱的地方，帝俊護著熱得流汗的楊眉，右手撥開層層疊疊的火焰，「它們睡在裏面。」

兩隻小金烏相依而眠，軟軟的羽毛沾著太陽真火，宛若太陽星養育出的兩個珍寶。

「當年我和太一也是如此。」帝俊的目光極為柔軟，望著小金烏就像是記起了過去。楊眉順著他的視線望去，突然記起羅睺一直嘀嘀咕咕的一個問題，「三足金烏的第三條腿是不是□□那個？」

帝俊：「……」

楊眉努力裝作純潔，然而怎麼裝都難掩那股猥瑣，「我和羅睺都很想知道答案。」

帝俊的嘴角抽搐，「不是，讓你們失望了。」

楊眉剋製不住的失落了一秒。

還以為是呢。

得知了這個問題後，帝俊忽然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看小金烏，都喜歡把目光投向小金烏的第三條腿。

原來這些人也在懷疑這件事情！

帝俊嘆了一口氣，「和九尾狐的情況類似，哪怕有九條尾巴，也不代表本體的九條尾巴會顯現在化形後的身體上。」

楊眉心不在焉地聽著他科普，蹲下身，戳了戳小金烏的細腳，小金烏身上的溫度高得他指尖灼痛。被他戳醒過來的小十迷迷糊糊，下意識的往楊眉那邊滾去，「父皇……」

楊眉看見自己的衣袍被點燃了，「……」

帝俊忍笑，撈起那隻認錯人的兒子。

「小十。」帝俊一點都不怕小金烏的火焰，拍了拍它的屁股，「你的楊眉叔叔來看你了。」

小十見到外人，本能地瑟縮了一下。帝俊知道這是上次留下的心理陰影，憐惜地撫摸著小金烏的羽翼，「不要慌，楊眉是我信任的人，當初還是他陪著我生下你們。」

「楊眉……叔叔……」

小金烏濕潤潤的金瞳望向楊眉，楊眉露出笑容。

帝俊溫和的提議道：「我這兩個孩子還沒有取名，不妨你來為它們取一個化形後的名字。」

楊眉覺得自己快要變成洪荒第一渣男了。

帝俊如此信任他，而他卻在危難之際袖手旁觀，任由對方的幾個孩子死在后羿的弓箭下。

楊眉乾巴巴地說道：「我不太會取名……」

帝俊答道：「沒關係。」

楊眉想到自己和羅睺半斤八兩的取名水準，深深的沉默了。

推脫不了，楊眉不得不說過幾天再給名字，需要回去好好想想。帝俊微笑著同意了，不管楊眉給他的孩子取什麼名字都是心意，當然……有好聽的名字就更好了。

從熱死人的太陽星上飛出去，楊眉扇了扇風，回去想辦法搬救兵，他不想取兩個糟心的名字給小金烏。

沒想到他把事情和羅睺一說，羅睺立刻報出一個名字。

「陸壓。」

楊眉傻了眼，不解道：「這個名字有什麼含義嗎？」

羅睺：「呃……」

這回輪到羅睺苦思冥想了。

陸壓只在《封神榜》出現過幾次，本體是離火之精，但大部分人都認為他是上古殘存的最後一隻金烏。不過在其他小說裡，陸壓的身份被玄幻化了，硬是有了「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人還在前。今年才活十八歲，一個混沌是一年」的說法。

「我去找鴻鈞問一問。」羅睺果斷去問鴻鈞了，試問陸壓在後世吹得那麼牛逼，鴻鈞能不能忍。

須彌宮內，鴻鈞正在給鴻二狗講修鍊上的問題。

一大一小兩個人坐在蒲團上，相對而坐，再加上兩人相似的雪白長發和五官，頗有一種詼諧之感。

羅睺見狀就掩唇笑了，「你乾脆給二狗換上一樣的衣服好了，這樣坐著，簡直像是過去和未來。」

鴻二狗仰起腦袋看父親，「我不喜歡紫色的衣服呀。」

羅睺走過去，「那你喜歡什麼顏色？」

鴻二狗撥著手指頭算，「我喜歡白色、黑色、金色、還有天空一樣乾淨的藍色……」他說出了很多喜歡的顏色，偏偏繞開了鴻鈞和羅睺兩人各自的偏好。

羅睺給鴻鈞一個眼神，鴻鈞說道：「好了，二狗，你先出去玩一會兒，我稍後再找你。」

「好的！」

鴻二狗如同脫韁的馬兒一樣，跑了。

羅睺把帝俊讓楊眉取名的事情說出來，鴻鈞原本不感興趣，奈何羅睺又提及了「陸壓」，還戲謔地說道：「在我的記憶裡並沒有陸壓這位混沌魔神，可是後世很多人把他凌駕於你之上。」

鴻鈞面無表情，心底有點想笑。

若真有把一個混沌當作一年的人，十八個混沌下來，開天闢地的事情也輪不到盤古來做了。

鴻鈞點破了那些弄虛作假的事情，「陸壓是小金烏的名字。」

羅睺興味的說道：「但是現在活著兩個小金烏，楊眉還需要一個名字。」

鴻鈞不在意，「你讓楊眉自己去想。」

他身為道祖，什麼時候需要管小金烏的取名問題。

「如果那個小金烏不再叫陸壓，它還會有後來的那些機緣嗎？」羅睺攬住鴻鈞的肩背，打聽著天道才知道的秘密。

鴻鈞的眼瞼微動，瞳孔之中盛滿了玄奧的紫意。

「會，也不會。」

代替鴻鈞回答的是至高無上的天道。

「這世上沒有誰是一層不變的。」他冷漠的說著未來的事情，另一隻手推開搭在身上的羅睺，「羅睺，你若是毀滅洪荒，用殺盡一切的方法來證道，我不會容你繼續活下去。」

羅睺恣意大笑，「我早就改變主意了，最多以巫妖的殺劫證道。」只可惜用這種方法證道要弱一籌，達不到盤古證道的程度。

有得必有失嘛。

他勾了勾天道附體的鴻鈞下巴。

「喲，天道美人，快從我男人身上離開，不然我怕我的男人越來越性冷淡了。」

「鴻鈞」沒有感情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紫意消散。

在臨走之前，他公正地反駁道。

「你們是離婚狀態，已經降下過離婚功德，所以鴻鈞不能算你的男人，他是我的人。」

「……」

羅睺很想掐死天道這個撬牆角的小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