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收集來的山髓在羅睺的手上化作液體，潺潺地流入琉璃瓶子裏。

在他的手掌中心，是一簇陰寒入骨的火焰，這道火焰時而幻化成妖嬈的美女，時而變成靈寶的形態。若是沒有堅定的意志力，火焰幻化的東西就會無限接近真實，勾起生靈心底夢寐以求的渴望，進一步迷失神智，成為聽命令行事的傀儡。

這就是狐火。

以羅睺的心境修為催動的火焰。

要是外面的妖族看見他把狐族的本源之火升級到了這種地步，估計會驚為天人。

任誰都知道，狐族的實力不在攻擊方面，而是貨真價實的精神攻擊。在妖族的排名之中，狐族不在前列也不在後面，因為實力強大的狐族可以在一念之間勾起敵人的喜怒貪嗔，打鬥的關鍵時候一旦分心，下場可想而知。

況且狐族貌美，洪荒皆知，辣手摧花的修士還是少數。

最重要是狐族的體質有助於雙修。

自從羅睺對外宣稱是狐族的大能者後，想要和須彌山之主雙修的人數不勝數。但是有膽子上門求娶羅睺的尚無一個，大家都聽說羅睺有一個不知名的道侶，對方的實力不弱於羅睺，還遭到過羅睺橫跨半個洪荒的追殺。

也正是這一件事情的威懾，讓須彌山暫時保持了安寧的環境。

對此，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他們很慶幸沒有那麼多傻逼出現，羅睺的修為遠比外界以為的高，掉進美人陷阱的話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殿內的溫度忽高忽低，羅睺在淬鍊材料之餘，他聽見外面在說話，便將神念外放。

迦樓羅和孔宣在懊惱山髓的檔次問題。

迦樓羅板著小臉，不開心地說道：「兄長，我們本來想去偷不周山的山髓，可是還沒靠近那邊，就被巫族的人丟出去了。」

孔宣也恨恨地說道：「我們下次去嚇死他們巫族！」一聽這話，蓮生立刻製止他的歪主意，「不周山是天地的脊樑，一旦缺失山髓，你們承擔得起不周山倒塌的責任？」

孔宣捂住頭頂，淚眼汪汪。

有這個警告在前面，迦樓羅也收斂了不甘，「好吧。」

蓮生忽然看向神念。

「父親，您煉化好了嗎？」

他直白地表達一個意思：父親，請不要忙裏偷閒地看熱鬧。

羅睺隨即把神念挪開，微妙地體會到鴻鈞在閉關期間偷窺自己，又被自己發現後的心情。

一個小寫的尷尬。

但是羅睺是什麼樣的性格，說得不好聽就是自我主義者，隻關心在意的事情，不在意的事情哪怕飄過眼前，也不會多看一下。這次他被蓮生髮現了，下次就提高神念的隱蔽程度，讓蓮生無法發現就好了。

一時走神到天邊，煉化的材料就被羅睺報廢了。

羅睺托腮，「我果然不擅長煉器。」

想想鴻鈞點亮的技能，煉丹，煉藥，尋寶，掐算，作為一個道士該會的都會了。

而他——

不提也罷，他必須找一點外援！

「鴻鈞，借我乾坤鼎。」羅睺望向虛空，狹長的眸子裏滿是看情人一樣的期盼，讓人心都要軟了。乾坤鼎乃混沌青蓮的蓮藕所化，有將後天之物煉化成先天之物的特殊能力，是拯救煉器廢材的最佳輔助道具。

從天掉落一個乾坤鼎。

閃閃發光，看上去就那麼的非同凡響。

羅睺正要伸手去接，突然咻的一下白光閃過，乾坤鼎被天道冷酷無情的收走。

他呆住。

鴻鈞也微微訝然，「看來天道是不允許我幫你。」

發現羅睺一臉「煮熟的鴨子飛了」的表情略可憐，鴻鈞用幻化出來的手摸了摸道侶的髮鬢，「靜下心來，煉器總能成功。」

羅睺惱恨的說道：「我又不是你！」

鴻鈞知道羅睺煉器的殺傷力，這和對方的力量有關，就像煉丹一樣，丹藥煉成毒/葯的概率總是比正常概率高。鴻鈞的本體在紫霄宮閉上眼，神念凝結成一定厚實的程度，然後鴻鈞從羅睺的身後扶住他的腰，另一隻手握住羅睺的手腕，指引他開始煉器。

「我教你，不要擔心。」

「你親自來。」

「我為你下了誓言，沒完成前不能走出紫霄宮。」

「你活該。」

「是我活該，你不要分心，否則天道也拯救不了你的煉器水平。」

「你不是快要成為天道了嗎？」

羅睺膩在他的神念懷裏，手臂隨便他操控，似笑非笑的看著鴻鈞在幫他煉化材料。在鴻鈞的指點下，堅硬的山石變成骨骼一樣堅韌的白色物體，太陽精火和太陰/精水凝練成眼睛的形態，蓮生的身軀材料慢慢的出現。

鴻鈞對蓮生的東西沒有多少興趣，但也知道這些材料收集得很全面，唯獨少了一個關鍵東西。

鴻鈞沉吟，「羅睺……你是不是少了材料？」

「少了什麼？」

羅睺的聲音越發儂軟，音調撩人，漂亮的異瞳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鴻鈞莫名的感覺到胯/下發涼。

羅睺的手指順著神念的胸膛，摩挲到腹部。

「盤古的右眼化作太陽星，我便用太陽精火來代替，盤古的左眼化作太陰星，便用太陰/精水來代替，其他的東西也都是按照盤古開天闢地後所化的東西來收集，可是——我好像沒看見盤古的第三條腿化作了什麼，你看見了嗎？鴻鈞。」

「要不，把你的割下來給他？」

羅睺握住了鴻鈞目前硬不起來的某處，細細揉捏，臉上笑意斐然。

該調戲的時候就該調戲。

鴻鈞：「……」

這一刻，他再次升起捏碎造化玉碟的衝動。

羅睺突然面色一僵，脊樑弓起，自己藏在紅衫下的尾巴被抓住了！

用抓住來形容也不準確，而是鴻鈞的手隔著衣衫，貼在臀部的位置上，自然就觸碰到一條毛茸茸的尾巴。羅睺之前服下過紅狐的獸丹，不論在哪方面都無限接近狐族的特徵，尾巴也不例外。

作為親手煉化了獸丹的鴻鈞，無比清楚一件事情。

狐狸尾巴非常敏感。

「放手。」羅睺的眼中帶著殺氣。

鴻鈞平靜的揉了揉，對這個尾巴的柔軟程度很滿意。

羅睺狹長的眼眸微不可查的濕潤了，凶光內斂，鴻鈞硬不起來，不代表他沒有反應啊！

這種比拚不公平！

關於盤古的第三條腿的事情，就暫時被他們遺忘了。鴻鈞幫癱軟在懷裏的羅睺紓解好後，精神上也產生了一種滿足感。他喜歡羅睺的肆無忌憚，也喜歡羅睺在私下裏風情萬種的樣子，偶爾的爭執就當作是道侶之間的情趣。

「羅睺，下次不要再說這種話。」鴻鈞低頭在他耳邊說道，「我會誤以為你瞧上盤古。」

「那又如何。」羅睺最討厭說教。

他很想打散鴻鈞的神念，讓對方滾回紫霄宮去閉關，然而又怕對方受傷。

捨不得。

相處這麼久，早就有了感情。

鴻鈞摟住羅睺，聲音溫和的說道：「不要用激我，我知道你瞧不上盤古。我也不在意你與我在一起的目的，反正混沌破碎，過去的事情也煙消雲散，一筆勾銷，你與我的未來在這片洪荒的世界。」

羅睺側過頭，雙眸含情脈脈，語氣微揚，「咦，我還以為你不會提這件事情呢。」

鴻鈞答道：「我不喜歡粉飾太平。」

羅睺輕哼一聲。

「真讓人喜歡不起來，用這種方法來堵我，讓我沒辦法罵你。」

他以前利用鴻鈞的次數不算少，一來二去，說不心虛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羅睺就是有辦法理直氣壯的心虛。在神念消散的一剎那，紫衣道人的目光似乎看穿一切，「我一直在等你給我一個解釋，羅睺。」

羅睺渾身慵懶無骨，以手掩唇，「等你什麼時候硬了再說吧。」

他半闔的眸子像極了鴻鈞最愛收藏的寶珠。

上品的寶珠。

光華內斂，沉澱著歲月，又從不被風霜所磨去美麗。

神念回到紫霄宮，紫霄宮的大殿的輕煙渺渺，仙音空明，雲床上的鴻鈞說道：「天道。」

面前的空間一陣扭曲。

從另一個地方，乾坤鼎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天道的規則可以變通，前提是鴻鈞要掌握到天道的底線，今天的乾坤鼎就一種成果。如果他想要進一步的通過天道知曉過去未來，這條路還很長，天道與大道達成什麼協議，混沌的過去發生了什麼，也不是鴻鈞現在能夠知曉的事情。

他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把羅睺隱藏的秘密都撬出來。

如同撬開蚌殼一樣。

他會取出其中的珍珠，不讓任何人得到。

身處於須彌山的羅睺在休息片刻後，恢復了平日的模樣，他把準備好的東西都帶出去給蓮生看。迦樓羅和孔宣也在，一直沒走，看見師尊擺在桌子上的東西，他們驚嘆起師尊的煉器水平，這些東西的品質接近先天了。

然而蓮生的臉色是蒼白的。

「父親……」

「不要擔心，我只是還沒有選好，你要哪個？」

羅睺惡劣一笑，在半空中擺出一排玉棍，有長有短，有粗有細，「你要幾號大小？」

蓮生的羞恥心從頭炸到了腳底。

瞬間變成蓮子。

他已經無顏面對這個世界了！

迦樓羅和孔宣不懂深意，一臉好奇的踮著腳尖在看這些玉棍，反而忽略了兄長的不正常表現。

孔宣問道：「師尊，這個是骨頭嗎？」

羅睺饒有興趣的說道：「當然是啊，第三條腿的骨頭。」

孔宣懵逼，「第三條腿？」

迦樓羅扯了扯孔宣的衣袖，讓他不要再問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