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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品學士》第四百零一章 位次之爭
看到在自己等人明顯的示意下,眼前的這人還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根本沒有自動離開的覺悟,來的幾人心中就嘀咕開了,這人是誰啊,大抵是新來的,太不識趣了。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場上也變得一片詭異的安靜,眾人的目光中或是好奇,或是幸災樂禍,倒是要看這一場好戲。

「這位兄台,請讓一讓,這處的位置是我等的。」在靜默片刻之後,一位湖綠長衫的年輕士子終於開口發話了。

「抱歉,不讓。」他的開口,卻得到了某人斷然的拒絕。

某人的斷然拒絕,讓幾個人都是一時錯愕,湖綠長衫士子也沒想到,自己開口了,得來的卻是這般毫不客氣的拒絕,這讓他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這人到底是誰啊,怎麼這般沒有眼色。他拿眼去看周圍的同伴,可這幾位同伴自然也不認得眼前這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看著對方身上穿著的十分普通的一系青衫,湖綠長衫士子明白了,這就是一個新來的寒門小戶子弟,還不明白情況,在這裏一個勁裝大呢。

他最煩的就是這等不知高低,無有自知之明的愣頭青,你跟他當真計較吧,那實在不值得,沒得失了身份,但不計較吧,這面子卻總是要的。

「在下河西道延州府的盧騏,請教這位兄台高姓大名?」湖綠長衫士子朝著對方一拱手,淡然說道。

原來是這三河道四大家族中的盧家子弟,難怪這般猖狂,這就開始拿名頭來壓人了,江雲存心較勁,依舊穩坐當地,眼皮也不抬的道:「無名小卒,不說也罷。」

幾個人見了,面面相覷,心說這人是誰啊,怎生這般託大,得知了盧騏自報的身份,依舊還這般無動於衷,一點面子也不給。

一般來說,這樣的情況有三種,一種是對方來頭更大,有這底氣資本,第二種則是存心生事,故意找茬來的,第三種,則純粹就是不知高低,無有自知之明的酸才。

而在他們看來,眼前這人,應該是歸於第三種,對付這種人,只有比對方更酸,更狂,更傲,直接碾碎對方那脆弱的自尊心,讓對方顏面無存,斯文掃地。

「既是無名小輩,也配坐在這裏,不怕人笑話乎。」湖綠長衫士子盧騏笑而譏諷道。

「有何不配,哪裏可笑,這裏的地方,吾想坐就坐,想不坐就不坐,其奈我何?」江雲存心較勁,好整以暇的道。

「這位兄台話說的好聽,可惜連真名真姓都不敢說出,可知卻是個沒膽量的。」旁邊一位白衣長衫譏笑道。

江雲道:「有何不敢的,在下江雲,江左西道人氏。」

幾個人聽了,沒有任何耳聞,還真是一個無名之輩,還是從那江左西道千裡迢迢跑過來的,也敢這麼橫,莫非此人是江左西道文華榜的榜首?

幾人對視一眼,正在尋思,是繼續先禮後兵呢,還是直接趕人,這時人群傳來一陣騷動,幾人抬頭一看,只見一輛牛車載著一個峨冠博帶的黑袍儒士,正緩緩的往這邊駛來,看來是畏齋先生已經到了。

「你還不快讓開麽!」看到畏齋先生已經來了,幾個人更是心急起來,紛紛朝著江雲叱喝。

江雲依舊是穩坐釣魚船,不為所動。幾個人心中氣惱,但拿眼前這酸才還真沒有好的辦法,動手趕人?此刻眾目睽睽之下,這實在有辱斯文,關鍵是畏齋先生此刻也已到了,若是讓畏齋先生看到眾人在這裏推推搡搡,罵罵咧咧的,成何體統。

在載著畏齋先生的牛車駛到講台之下的時候,盧騏幾個人終於無奈的在邊上找了幾個空位坐了下來,心裏卻已經開始在盤算起來,這口惡氣不能不出,這個酸才實在太氣人了。

名叫江雲,從江左西道來的,應該是剛入門的新人,這個應該很好查,倒是要看看,這個酸才到底是個何等的貨色,敢在這裏猖狂,不管如何,定要讓他吃吃苦頭,知道利害才是。

幾人在心裏這麼一陣嘀咕,也就暫時拋開此事,準備聆聽畏齋先生的講學了,在他們看來,對於這麼一個無知酸才,只要略施薄懲,就足以讓對方吃了苦頭,知道進退了,也不值得跟對方多較真,沒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乘著牛車來的黑袍長須老年文士,正是當地名士大儒,戚德宏,號畏齋,人稱畏齋先生,當他的牛車在講台前緩緩停下之後,在場的學子都起身揖禮問好。

畏齋先生頷首向著場上眾人點頭示意,目光掃過,一捋頷下長須,讚許道:「果然都是一時年少英俊!」

轉身緩步沿著台階登上講台,在案桌後坐了下來,場上的學子也重新席地坐了下來。

坐下之後,畏齋先生輕咳一聲,緩聲說道:「去歲老夫尚身在嶺南,愧德行不孚,無功益民,一時起蒓鱸之思,遂致祿還鄉,躬耕田下,悠然南山,亦不快哉。前時承蒙陳院長寵邀,到書院講學。老夫深感這數十年來,窮究術理,亦小小有些心得,遂不推辭,便腆著這張老臉來了。諸位都是一時年少俊傑,滿腹經論,胸中自有丘壑,凡老夫所言,聽過便罷,若有所得,甚是欣慰,倘若不稱心意,有所疏漏之處,也不必記懷,更莫要詰難譏嘲,給老夫留點顏面就是。」

聽他說的詼諧風趣,場上的眾學子不由鬨笑了起來。

說過一番閑話,畏齋先生便拿過講案,侃侃而談,開講起來。

「原夫南外諸儒,皆潛子門人之支流余裔,師承有自,矩獲秩然,篤踐履、謹繩墨,守儒先之正傳,無敢改錯。自章句訓詁之學錮溺天下之人心,於是儒者不必內求自得而惟外奉陳詮。雖以上蔡、象山之深造,而或病之曰太簡,或目之曰近禪,天下畏禪之形而避其影,將所謂尊德性者或幾乎息矣。而謂曰,為學當求諸心必得。所謂虛明靜一者為之主,徐取古人緊要文字讀之。庶能有所契合,不為影響依附,以陷於徇外自欺之弊,此乃此學法門也……」

畏齋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不斷的從台上飄下來,由淺入深,娓娓道來,講的正是嶺南學派的那一套論述主張,他講的細緻耐心,下面的諸生聽得也仔細認真,有人一邊聽,一邊記,有人欣然色動,有人陷入沉思。

江雲也是一時聽得入神,當聽到其中緊要精妙,有所觸動處,不禁一陣心潮澎湃,感覺眼界被漸漸打開,進入了一個新的天地。

戚德宏所講的,跟原先清河書院的教授所講的,卻是有很大的不同,清河書院的教授所講,都只是尋章摘句,循規蹈矩的訓詁之學,只是專註字句,陳述辭意,並無多少自己的東西在裏面。清河書院的教授也都只是秀才而已,就是山長宋西銘,也不過舉人功名,又怎會有多少自己的東西。

而戚德宏所講的,卻不只是簡單字句上的訓詁明意了,而是已經涉及到了一些認識論,方法論上的東西,不僅是要教授學生東西,還有意思的引導學生去思去想,啟發學生自己的思辨。

行成於思而毀於隨,要想成就一代大家,光學不思是不會有多大成就的,事實上舉人之後,從書院所學已經很少,主要還是自學,自思,形成自己的東西,而戚德宏現在所講的這些,就是開啟學生新的認識論的一種方式。

乍接觸到這樣的新奇門徑,江雲感覺異樣新鮮,聽得漸漸沉醉其中,心說不愧是天下聞名的大書院,這才是做學問的地方啊,這次前來,還真是不虛此行。

盧騏等幾人也在側耳傾聽畏齋先生的講學,不過他們的感觸,就沒有江雲這般強烈了,事實上他們這些名門望族的子弟,自小就不乏名師高徒的指點,又進入了石鼓書院這樣的大書院進學,書院授課的教諭,都是學識淵博的賢達鴻儒,主講起碼也都有進士功名,這樣的講學聽得夠多了,自然不像江雲這般菜鳥一樣,少見多怪了。

「君子之所得者有如此,則天地之始,吾之始也,而吾之道無所增;天地之終,吾之終也,而吾之道無所損。天地之大,且不我逃,而我不增損,則舉天地間物既歸於我,而不足增損於我矣。」

講台上畏齋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盧騏也是聽得入神,琢磨著此中的深意,這時偶一回頭,看到旁邊的某人,此刻已是一副渾然物外,坐而忘我的癡癡之狀,心中鄙夷,這個酸才只怕此前從未聽聞過這等高深講學,已經聽呆了吧。

待看到對方端坐的位置,正對著講台的中央佳位,這原本是屬於自己等人的啊,現在卻被這個酸才給佔去了,這簡直是豈有此理了。

其實講台上畏齋先生的聲音渾揚跌宕,清晰入耳,坐在場中的眾學子都能聽聞清楚,坐在哪裏其實差別並不大,可是盧騏心裏卻還是有著一根刺,咽不下這口氣。

原本他都快要把這事給忘了,此刻卻是嫌惡再起,心裏琢磨著,定要給這個不知高低的無知酸才一個好好的教訓不可。

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已經時近中午,等講完一個段落,畏齋先生便合上書案,吩咐休息半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再繼續開講。

今天是他開講的第一天,要講一天,接下來則只是下午半天講學,一來是講一天也很累的,二來是照顧那些書院學生,這些人上午本都是有課的。

說完之後,戚德宏坐在那裏,徑自喝起了茶,吃著桌案上準備的瓜果點心,這時也有學子上前去求疑解惑,戚德宏也是來者不拒,一一解答。

「盧兄!」盧騏旁邊坐著的一位年輕士子輕呼他一聲,此人名叫鄭亨浩,河東道漁陽鄭氏子弟,也是此地學霸之一。

鄭哼浩朝著某人方向努了努嘴,盧騏回頭看去,只見此刻場中大部分人都在起身離去,準備利用這歇息的時間,先去吃個午飯再回來了,那個酸纔此刻也正站起身來。

他心下道,也好,等這個酸才一走,這個位置就把它佔回來。

正這麼想著,這時只見某人又做了一個動作,把手中的一卷經書擱在了自己坐著的位置上,然後就徑自出了溪谷,揚長而去了。

這一下讓幾人都目瞪口呆,心說還能這樣乾的,難道憑著一本書,就可以在這裏佔著座不成?

「此人顯然就是故意的,簡直豈有此理,不如就過去,把他的書扔了。」旁邊另外一位清俊年輕士子說道,他名叫崔銘,正也是三河中崔氏子弟。

「此舉不妥!聖人經書豈能妄動褻瀆,此為大不敬,君子所不為。」一位月白長衫年輕士子出聲說道,他名叫梅牧帆,河東道平原梅家子弟。

他的話讓其他幾人都大不以為然,心說牧帆兄就是迂闊酸腐,脫不了一些書獃氣,那個酸才無理在先,此舉明顯就是故意挑釁找茬,扔了他的書又怎麼了,何至於牽扯到對聖人大不敬上面。

那梅牧帆又道:「那人置書於地,其目的用意不言自明,自然是料定我等不會動地上之書,他以君子之心度我等,我等便應以君子之行以報,若是真動了這地上之書,豈不是被他所笑。」

其他幾人聽了,不由都是無語,

梅牧帆又繼續道:「其實要對付此人,易如反掌,何必非要行此小人之徑呢。」

其他幾人聽了,都被他打敗了,盧騏道:「也罷,那就如牧帆所言,先不去動他就是。」

鄭亨浩道:「走,我們先回書院,查查這個人的底細,到底是何方人物,敢這般猖狂。」

當即幾人便起身從另一邊出了溪谷,往山上而去了,一邊走,幾個人還在議論著某人的底細跟腳。

「你們說,此人會不會是江左西道文華榜的案首?若是這樣,此人這般舉止,倒也有他的資本。」梅牧帆慢條斯理的道。

「他就是文華榜的案首,又怎麼了,到了這裏,豈能就目中無人,肆意妄為了?牧帆你不也是文華榜案首麽,我等也都是位在文華榜前列,難道就落後於人了!」崔銘大不以為然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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