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天子陰沉著臉，憤怒猶如汪洋大海般蕩漾，壓抑的氣息瀰漫了空中的每一個角落，似乎要將整個空間都坍塌破碎。

那種高高在上的氣息，就如同天帝面對凡人的審判。

「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在入宮之前我就已經是清靈門的弟子，僅此而已。」

趙貴妃淡淡的道，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即便是生死面前，心情也沒有半點波動。

或許，對於這種情況，她早已經料到了吧。

「在你看來我們之間幾十年的感情還是抵不過你那師門之情？」

天子聲音低沉，但任誰都能聽得出那猶如火山般壓抑著的憤怒，幾乎如熔岩就要爆發，將世間一切都焚盡燒毀。

「師門大義？師門是怎麼樣，我早已經忘記了啊。」

趙貴妃神色平靜地道：

「我從小就是孤兒，是師門收養了我，而我的父母，就是死在你們手裏。」

平靜沒有半點波瀾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內，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靜靜地站在那裏，望著這一切。

「原來如此......」

天子低聲喃喃道，他緩緩地走向趙貴妃。

一如那一年，鵲橋之上，他第一眼看到那個倚靠在欄桿上的那個女子時的模樣。

那時，她面帶憂愁，倚靠在欄桿上，望著煙波渺渺的湖面，天空上正下著漫天潔白的雪花。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趙貴妃走過去，

這一走，便是走了幾十年。

他輕輕地將她抱在懷裏，一如幾十年前。

噗嗤！

血肉悶響聲中，趙貴妃胸膛被貫穿，染血的劍尖透背而出。

趙貴妃沒有動，連帶著面上的神色也沒有半點的變化，彷彿早已經料到了結果。

鮮血從嘴裏湧出，生命正迅速地從體內流逝，她用盡了最後的力氣，靠近了天子的耳邊。

「對不起......我......愛你.......」

那只有天子能夠聽到的虛弱聲音傳入了耳中，那是趙貴妃最後的話。

她的身體軟了下去，躺在地上，鮮血蔓延，猶如一朵盛開的血玫瑰。

天子一動不動，面容隱沒在陰影之中，沒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也沒有人知道他內心的想法。

外面開始下雪，繽紛的大雪。

他站了很久，忽然自言自語地道;

「下雪了。」

但這一次，他忽然發現，耳邊沒有了熟悉的回應。

他機械地低下頭，忽然想起了一句話，

所謂天子，也不過如此。

........

與此同時，深宮之內，

兩道虛無縹緲，但卻又像近在眼前的身影正相對而坐，兩人中間正擺著一道棋盤。

一人執白子，一人執黑子。

黑白二色點綴於棋盤之上，恍如一枚枚天星掛在銀河之上，星羅棋佈，棋盤上彷彿扭曲了空間，形成了一個真正的黑白世界，黑白二色的士兵正慘烈廝殺，戾氣射沖鬥牛。

棋盤邊放著兩杯茶，霧氣氤氳，升騰而上，淡淡的茶香流瀉而出，縈繞不散。

天空紛紛白雪灑落，落在兩道人影的身上，卻又在瞬間消失不見。

「又是一場鬧劇。」

矮小老翁模樣的老者手指輕舒，啪地落下一子。

「所謂三大仙門，不過是陛下需要留著他們，位面讓天道意識太過絕望從而同歸於盡而已，還有那個所謂的古至尊，難道先前陛下的那一掌，還沒將他們的信心打碎嗎。」

幾年前，感知到域外虛空的異變，主宰貫穿時候投影出一掌，將域外星空那妄圖進入此界的賊子轟了出去，那一掌只要是身處天下九州，修為有所感應之人都能感知到那股無可反抗的可怕力量。

但這些人族還是未曾放棄，不耐其煩地騷擾搞小動作，若非時間未至，血魔八大魔神王無法出動，而主宰也需要留著這些人一命以完成某個謀劃，恐怕早已經將這些凡人蒼蠅一掃乾淨了。

「無所謂，蹦躂的蟲子多了，不正意味著天道還沒有屈服嗎，況且主宰的計劃，也不是區區這些凡人所能夠測度的。」

另一個面容完全籠罩在黑袍之下的身影淡淡地回應道，手中撚著一枚黑子，似乎在思考著下一步該走哪裏。

「對了，最近傳來了消息，那個人就要開始動作了，讓我們好生準備一下，將那東西移交給他。」

「終於要開始了嗎，算以來已經是第九個輪迴了啊！」

矮小老翁出聲感嘆地道，九為數之極，這也是最後一次輪迴了。

「主宰的計劃已經完成了嗎？看來就要走到最後一步了。」

「嗯，這瞞天過海之計確實厲害，恐怕這天道還未絲毫警醒吧，不過到時候你們可千萬不能拖後腿，最後不留痕跡地將那東西完成移交，千萬不能讓天道意識到不對，必要時可以犧牲幾個魔神將。」

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看到兩人周身空間好似泛起道道漣漪，似乎從天地割裂了開來，身處在另一個空間的感覺。

「這個並無多大問題，只不過最近好像出現了一個叫做楊玄武的小子，竟然在時代開啟之前就已經成就了天人之境，這個人會不會對他造成威脅？」

「時代開始之前就成就了天人？我記得其他的天命還只是神通吧。」

「確實如此，而且還是天人一級之中比較強大的存在，或許會成為他的攔路石。」

「異數！那是天地異數，必須清除！」

「明白，那個人雖然還沒覺醒，但是已經對楊玄武那個小子產生了殺意，估計到時圍攻中京之後會下黑手將其抹除，到時候我會安排的。」

「嗯，若是可以重傷就可以了，不要引起天道的注意。」

「明白。」

就在大夏皇宮深處那兩個修為深不可測，連天地意識彷彿也能夠隔絕的身影談論之際，一場暴風雪從中京開始，席捲四方，將蔓延籠罩整個天下。

整個天空都是陰沉沉的，天地間風雲變幻，預示著一場暴風雪的降臨，更是預示著一場驚天大變即將席捲天下！

修為有成的人皆是心有所感，彷彿有著什麼東西即將發生，而底層武者，平民百姓卻對即將到來的命運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