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湯恩伯通過電台，和台兒莊第2集團軍取得聯繫。

然而在電台裏面，孫連仲卻沒有透露出更多的有用信息。

只是要求湯恩伯部在嶧縣南部出兵佈防，阻止日軍第10聯隊2大隊，可能南下台兒莊增援。

卻絲毫沒有要求出兵對大運河西，古昭鎮，馬蘭屯一帶佈控。

阻止臨城-韓莊方向的可能增援。

孫連仲的這種『硬氣』，完全一改之前『求爺爺告奶奶』，一封封電報要求20軍團出山的模樣。

使得第20軍團的將領們，都敏銳的意識到了，在台兒莊戰場一定出現了他們所不知道的，有利於國軍的『質的轉變』。

「難道是因為200師的75野戰炮營，鐵甲車3中隊，炮兵7團的150重炮連，4個37炮營，給了孫連仲這個底氣？火炮總數不到日軍的三分之一，只有6輛戰車，他們真是太樂觀了。」

湯恩伯搖頭說道：「兩挺重機槍組成一個火力網，可以輕鬆殺死一個連的衝鋒士兵，一個炮群的延伸轟炸，可以輕鬆的把一個數千人的衝擊部隊炸成碎片。20軍團不參戰，沒有絕對的兵力優勢，用數量來彌補這種火力差距，他們基本沒戲！」

「還有一個底牌，天上的呢？」

萬建藩這時候似乎想明白了什麼，滿臉震驚的說道：「你們沒有算進去在歸德的兩個驅逐機大隊，24號的空戰以後，沒見到麽，天上日軍的飛機都已經絕了蹤跡！」

20軍團的將領們，一時都有些發愣。

在歷來的淞滬，南京戰場，長江沿線的抵抗中。

他們一直都是被鬼子天上的飛機，往死裡欺負。

被欺負習慣了，就養成了固定的思維，認為頭頂上飛著射擊，丟炸彈的，就理所當然是鬼子的飛機。

這時候經過萬建藩提醒，眾人才恍然醒悟。

原來咱們中國的飛機，也可以飛在天上，欺負地面的鬼子兵！

想一想假如在台兒莊的天空中，中國的戰機取得製空權。

那麼鬼子依仗的犀利火炮，豈不是全都成了一堆廢鐵。

而且在野外進行空對地射擊。

鬼子的露天陣地，拿什麼來防禦這種俯射？

「原來，——如此；我說呢，」

湯恩伯震驚的站了起來，扭曲著臉怒聲吼道：「好一個李宗仁，真是夠陰的啊！」

在這個時候。

關麟征，王仲廉，萬建藩，李仙洲，——

這一群將領，才先後變色的反應過來。

李宗仁這次居然是要來真的，打算一口吃掉台兒莊的日軍。

而且可惡的是，他居然想把20軍團排除在外！

「這幾千裡，把咱們十幾萬人求來，現在覺得用不到了，怕咱們分他李宗仁，孫連仲的戰功，就把咱們一腳踢開了是不？」

「蹲了這麼久的山窩子，圖個什麼，不就是為了打鬼子？現在居然想不讓咱們打，他李宗仁憑什麼！」

頓時，湖邊的這些將領們紛紛叫嚷，一臉的羞辱。

似乎全然忘記了，在昨天李宗仁，孫連仲還來了電報，要求20軍團立即出山。

而湯恩伯則是拿著電報紙點煙，照樣我行我素的按兵不動。

「李宗仁的這個方案很奇怪，動用這麼多的戰機，沒有航委的命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可既然航委通過了這個方案，林蔚的命令這時候才過來，讓咱們這麼被動？」

萬建藩皺著眉毛，怎麼都是想不明白裏面的道道。

「現在不是搞清這背後有什麼緣故的時候，林蔚在電報裏面的暗示，已經非常的明顯。」

湯恩伯臉色陰沉的站起來，大聲的說道：「我命令！」

「是！」

湖畔所有的將領，都是一臉戰意的站了起來。

——

徐州，塔樓調指。

「20軍團居然主動要求全軍出山，哈哈——，哈哈！」

李宗仁拿著電報，想誇獎一聲『勇氣可嘉』，但是之前已經把下面停機坪s-72裏面的老蔣扇了一巴掌。

再說『風涼話』，搞不好這個小心眼又記恨了。

於是，李宗仁『哈哈』的笑了一聲以後，望著滿臉詭異笑容的白崇禧，隻好又『哈哈』笑了兩下。

以抒發心裏多日的憋氣。

笑完之後，剛準備口述回電的李宗仁，突然想起了什麼。

於是，他拿起了對講。

毫無懷疑，在這場空戰之後，那個不錯的小夥子，空軍英雄杜劍南，一定會遭到老蔣和他的手下，各種的打擊排擠。

現在，李宗仁就是要對杜劍南表示他的『善意』。

要讓老蔣和他的狗腿子們，在以後欺負人的時候，有一些顧及，不敢下手太狠！

當然，假如老蔣『吃味兒』，發暈把人才往桂系『推』。

那更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這裏是徐州塔樓，我是李宗仁，杜隊長聽到請回答。」

隨著李宗仁的聲音，調指室裏面一片寂靜。

眾人都是一臉的迷惑，搞不清楚李宗仁這是要說什麼？

——

在s-72委座專機裏面，老蔣一聽播放裏面李宗仁的聲音，喊得又是杜劍南的名字。

他的臉色，當時就有些發青。

老蔣一直以來，把自己人，可以合作利用的人，要一定打擊消滅的人。

都分得很清楚。

杜劍南無疑是他想當做『高志航第二』，來重點培養的空中猛將。

雖然他也自信，自己的『牆角』不是那麼好『挖』的。

然而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不能逼迫太緊了。

以防他一時發昏，跑到別的陣營。

「航訓處暫時先不說了，可4大隊，別還是別呆了，不然董明德這個大隊長，當得都成了一個擺設。」

在這個時候，老蔣黑著臉，終於決定把『板子』放輕一些，別把人給打跑了。

——

「滋——，我是杜劍南，長官請講。」

50餘千米的距離，使得播放裏面，有一些雜音。

此時23中隊飛行在大約800米的空層，假如是之前200米以下。

和徐州塔樓之間，根本就無法產生有效聯絡。

從3，4大隊在台兒莊下降高度以後，雖然23中隊一直在互相通話，可是徐州這裏卻始終是無線電靜默，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傳出。

「戰果怎麼樣？」

調指室，機場停機坪，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

「董大隊長和林佐副大隊長已經返航，我們中隊正在空中製空監視日軍的炮群，金莊一帶是其餘中隊負責攻擊，我不是十分清楚。」

「嘶——」

白崇禧，何應欽，徐永昌，楊傑，林蔚，——

所有聽到杜劍南回答的人，都是在嘴裏直吸涼氣。

心裏想著這個『杜中尉』，果然不是一般的有個性。

倒是一直沉著臉的老蔣，意外的露出了一抹微笑。

「——」

李宗仁差點沒被杜劍南的拒絕給氣死，心想著真是好心當個驢肝肺，不是24號救了3大隊，今天又讓自己吐了一口惡氣。

一句話都不會和你這個小中尉廢話！

「20軍團已經開始出嶧縣的山區，25師分兵圍困嶧縣，棗莊；75軍佈防在古昭到大運河一線，139師佈防蘭陵，其餘部隊將南下台兒莊；你怎麼看？」

寂靜，全是寂靜。

包括老蔣都聽得發愣。

更別提在台兒莊上面飛著的杜劍南，戰機都抖了一下。

「嗡——」

這時候，戰機的轟鳴聲從東面傳來。

3，4大隊的29架戰機，回航徐州機場。

「意思就是，陸空之間要打配合，你認為怎麼配合陸軍合適？」

感覺到調指室裏面怪異的氣氛，李宗仁也知道自己被杜劍南氣了一下，說話糊塗了。

連忙後綴補救。

原來這樣，眾人都是舒了一口氣。

「昨天在歸德，我說『歸德到汶上，汶上到歸德都是150千米』，能不能轉變一下思維；都被小鬼子打怕了麽，為什麼不能有著主動的狼性，面對著倭狗，怎麼總用著羊的防禦思維？」

播放裏面稍微寂靜了十幾秒，傳來了杜劍南的聲音：「110師佈防在馬蘭屯北的目的，就是為了最大程度的殺滅日軍潰逃步兵，而不是阻止瀨谷啟東進台兒莊；日軍在臨城，韓莊大約只有兩千出頭的軍隊，一個戰車中隊，一個野炮大隊，他們假如要鑽口袋送死，湯恩伯吃飽了撐著，用一個軍的兵力擋著？」

「這小子！」

「妖孽！」

「高明，真高明！」

在這個時候，那些在播放四周的眾多軍界將領。

很多人都有著一種頭皮發麻，醍醐灌頂般的激爽顫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