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號，去把那個場子上面掃地的鬼子，全清理了，其餘機群，繼續上溯。』

隨著杜劍南的話音落下，機群裏面一片寂靜。

在戰機的轟鳴，狂風的呼嘯中，眾人都懷疑一定是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沒聽清，需要我再重複一遍？」

「是呀，不是，我聽著杜老大你是說不打他們？」

陳盛馨的聲音裡，全是困惑。

「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馬鞍山的炮艦，鐵礦石船，運糧船，都是一擊斃命；現在這炮艦很難打沉，運糧船是兩岸周轉，沒有鬼子只有船工——」

「杜老大你剛才不是說『這是國戰』麽？就這十幾艘破木船，費不了多少子彈，也不耽擱時間。」

楊夢青手癢得難受，搶麥反駁。

「的確費不了多少子彈，也不耽擱時間，可是咱們假如攻擊這些只有中國船工的運糧船，鬼子一旦拿著這事兒做宣傳，說咱們不敢打岸上的鬼子士兵，隻敢射殺江上無辜的百姓；我就問你怕不怕？」

聽到杜劍南這麼說，楊夢青也沒音了。

「杜隊，為什麼要攻擊那處廣場。」

周海拿起無線詢問。

這時候，機群已經掠過下面江中的運糧船，朝著下遊青戈江口一帶飛去。

在那裏，長江乖了一個大彎。

將由正北流向，變成東北流向。

「太反常，事有反常必為妖，雖然我還是不明白，可總覺得可能是一個大坑；不要怕浪費子彈，不要顧及那個，就是別的，隻管殺！」

「57收到。」

在周海的應答中，9357號戰鬥機掠翼變向，脫離機群。

徑直飛向青戈江口。

——

「混蛋，這些中國戰機想幹什麼，為什麼不飛來送死！」

「懦夫，一定是看到帝國炮艦多，火力強大，不敢過來了；真是一群懦夫！」

此時，已經行駛到蕪湖近岸碼頭水面，450噸級的鷗號炮艦，姊妹艦燕號炮艦，250噸級的鳥羽號炮艦。

呈現三角形陣型，同步航行。

15挺7.7mm高射機槍，2挺雙聯裝13mm機槍，6門25mm單發機關炮，2門雙聯裝九六式25mm機關炮，4門76mm高射炮，都在炮口指向9大隊的機群方向。

嚴陣以待。

結果看到中國的戰機徑直沿江而溯，根本就沒有飛過來攻擊的意圖。

各船的日軍指揮官們，在經歷初始的驚喜詫異之後，都是裝模作樣，滿臉『怒容』的大罵。

而在青戈江入長江的江口北岸，二三十個鬼子士兵，七八十個偽軍，還有三十幾個狗腿子偽警，正在拚命的清掃佈滿垃圾和灰塵的大廣場。

蕪湖不像馬鞍山，鐵礦石只要往江邊隨便堆積，風吹雨淋。

馬鞍山鐵礦石對碼頭的要求，就是『空闊』二字。

而蕪湖是全國四大米米市之首，全國米商雲集。

江岸碼頭一帶寸土寸金。

更是店鋪，客房，民居，米倉林立簇擁。

所以在收到南京大校機場的電話以後，蕪湖城防司令片山省太郎中佐，一時竟然找不到一處合適的地方，進行刷漆指示。

還是原警察局長韋君智想到了這個地方，一群鬼子，二鬼子搶了一個沿江的油漆店。

就開始驅逐人群，清理廣場。

「咳咳，合肥，記住，要寫得又快又好，中午兄弟我請客！」

韋君智拿著一個大掃帚，一邊掃，一邊咳。

一邊大喊著激勵手下幹活。

耳朵裡就突然聽見四周圍觀的中國百姓的驚呼聲。

「叫什麼叫？」

韋君智詫異的抬頭四望，眼前全是瀰漫的飛塵，只聽到四周的嘩然還有原本在遠處的戰機轟鳴，變得更加的巨大而且清晰。

「噠噠噠——」

「啪啪啪！」

「打槍了！」

「快跑！」

「啊——」

天地之間，突然充滿了清脆的咆哮，無數的7.92口徑子彈，在瀰漫的煙塵中，打出一道道長長的旋轉甬道。

一路尖嘯著，狠狠的射在廣場上的石板上面。

擊打得石板片片碎裂。

而那些射擊在鬼子士兵，偽軍，偽警，還有一些射擊在圍觀百姓身上的流彈，打得塵霧廣場血雨四濺，把煙霧都染上了淡淡的紅雲。

「啪，啪，啪！」

幾枚子彈射擊在那十幾桶40斤裝的油漆上面，把木殼鐵絲箍住的油漆桶炸得四分五裂。

紅艷艷的滿地流淌。

「噠噠噠——」

周海駕馭著戰機，圍繞著廣場盤飛俯衝掃射。

他歷來極為信服杜劍南的決定，所以在杜劍南說出『不要怕浪費子彈，隻管殺！』以後。

他是真的不帶絲毫節約子彈的兇猛掃射，殺得下面近1.5萬平米的廣場上血流成河。

不光是廣場上的鬼子，四周圍觀的上千中國百姓閑人，也至少有二三十人被斜射的子彈擊中。

不過此時在周海的眼裏，只有命令，沒有是非對錯。

隻管繼續俯衝斜射，誅殺。

暴肆的流彈，直接把廣場東面的一個客棧打得一片狼藉。

他冰冷的臉上，都沒有一絲的動容。

「哢，哢——」

9357戰鬥機，在清除馬鞍山江岸日軍高射機槍，壓製日軍步兵，掩護中國苦力逃脫，攻擊江心洲東水路的運糧船。

已經用去了十分之七的子彈，這個時候，經過周海的兇狠飆射，沒有兩分鐘，四次俯衝射擊，就全部打完。

他看了一眼下面的廣場，塵煙瀰漫裏面，似乎已經沒有站著的活人，隨即拉起戰機，揚長而去。

「八嘎，八嘎！」

眼疾腳快跑出廣場的日軍城防司令片山省太郎，驚怒的看著全是嘶號的廣場，氣得渾身發顫發冷。

「為什麼？八嘎，這麼多的炮艇，機槍點，還有運糧船，為什麼就要攻擊這裏？混蛋，混蛋！」

跑到廣場上面的片山省太郎，看著滿廣場的屍骸和重傷士兵，滿廣場的石板碎裂，到處亂淌的血紅油漆，還有到處亂淌的血紅鮮血。

朝著天空遠去的那架中國戰機，破口大罵：「無恥，無恥！」

當日，蕪湖射殺，9357號驅逐機，擊斃日軍士兵15人，重傷3人，擊斃偽軍53人（重傷的後來被鬼子偷偷除去），擊斃偽警11人。

獻策者韋君智，死！

有誤傷圍觀百姓，客棧百姓，數據不可考。

——

「杜隊，已經完成攻擊，打完所有子彈。」

周海把戰機拉升到600米高度，逆著長江飛行。

在他眼裏，9大隊的10架戰機前飛了近10千米的距離，變成了一群不容易辨認的小藍點。

忽隱忽現的融於藍天。

「幹得好，你先繼續跟飛，到了我們現在處於的這個小島上空，直接飛回合肥，滿油裝彈，待命。」

「37收到。」

在機群的對話中，9大隊的11架戰機先後離開蕪湖。

除了彈盡的37號戰鬥機。

其餘的戰機將繼續逆飛，渴望能夠找到一條大魚。

此時，在他們的身後，日軍沿江機群正在江心洲上遊的當塗縣上空疾飛。

距離蕪湖30千米。

距離9大隊主力機群近50千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