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珞珈山，聽松廬。

宋夫人晚上有應酬，回到小樓已經接近深夜10點。

在小樓外下車，宋夫人就看到書房亮著燈光，知道老蔣還沒有休息。

心裏面不禁微微感動。

然後當她進入小樓，走近書房，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發報到昨夜11點，發報員威爾希今天給廚子王憨厚抱怨，說兩隻手都腫了。這是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發生的事情，一切情況都表明了德國方面非常重視這篇文章。」

戴笠正在向老蔣彙報，他也沒有見過這篇文章，怎麼都想不出一篇破文章，居然能引發這麼多的事情。

能讓委座派專機，去長沙接這些教授過來。

「今天上午，法肯豪森讓勤務兵把文章送到南湖湯卜生那裏以後，到了下午，那個記者尤利安得到了杜劍南已經離開武漢的消息，就跑到湯卜生那裏討要文稿；湯卜生說用信寄到9大隊的駐場，尤利安才沒再無理取鬧。」

「秘書長。」

「秘書長。」

這時候，書房裏面的人看到宋秘書長進來，連忙站起來招呼。

「說得是杜劍南的那篇文章麽，這麼神奇，他寫了什麼天大的秘密？」

宋秘書長優雅的點頭回應，就看到湖南長沙臨時大學理學院院長吳有訓，物理系主任饒毓泰，光譜學、原子和原子核物理學研究專家吳大猷。

正在分看幾張寫滿字跡的信紙。

而去年剛從美國回來，參加過愛因斯坦親自領導的廣義相對論討論班的周培源，正在拿筆計算。

「秘書長，確實非常神奇；太空電梯，0能量穿越地球，微波太陽能電站，以及以這個地球甬道為『炮管』，加速物體打進太空，任誰都不敢說未來一定不會實現；現在所缺的就是材料，技術和足夠的能量。」

「上面的這些新奇概念，還算可以估測理解，然而『納米材料』『電腦』『黑洞』『反重力飛船』『核動力火箭』，不知道杜隊長構想的原理是什麼？」

「天空飛船這個名詞很好理解，然而中微子是什麼粒子，還有中微子通訊？雷達怎麼可能探測地底深處的物體？還有有什麼根據說地下是岩漿，鐵鎳流質，而不是固態晶體？」

「中子星又是什麼？」

「你們說的這些，都是比較遙遠的東西，我最看重的就是『核武器』，還有這上面的一句話，至少在現階段，誰擁有足夠當量的核武器，誰就能稱霸世界。」

聽到這句話，老蔣不禁開始動容。

而屋子裏面的物理文盲，陳誠，陳佈雷，劉斐，戴笠，林蔚，錢大鈞，毛邦初，開始是一頭的霧水。

現在是一臉的驚詫。

「裂變核彈的關鍵技術是向心壓縮，核彈引爆時，裂變物質被包裹著它的常規炸藥的爆炸力壓縮成一個緻密的球體，達到臨界密度而引發劇烈的鏈式反應，產生核爆炸。這次毀銷的是八顆巨浪型潛射導彈的彈頭，每顆當量10萬噸級，——10萬噸級，這是什麼概念，現在全國子彈炮彈手榴彈炸藥包，所有的火藥集中在一起，也遠遠沒有這麼多，而且這只是一枚核彈！」

『杜劍南這個小混蛋，可真能吹牛比啊！』

這回，連老蔣都忍不住皺眉了。

「我大約讀出了杜隊長關於『核能』的一些意思，他的假設是，在中子轟擊原子核的時候，就像子彈打中了石板，石板會產生分裂這種奇異的現象；然後分裂的石板，繼續鏈式擊打更多的石板，從而產生——」

「嗤——」

一邊的錢大鈞沒能忍住，見眾人都望著他，連忙說道：「我不是笑吳教授，就是想就運算元彈打碎了石板，也是子彈變形，石板破碎，那哪裏來得10噸炸藥的爆炸？」

老蔣，宋秘書長，這群人都聽得點頭，覺得錢大鈞說得好有道理。

「相對論，以及由此推演的世界，和咱們廣義看到的不一樣。」

結束了計算的周培源，耐心的解釋道：「按照計算，假如真的損失1克的質量，就是能產生大約10噸TNT的當量。」

屋子裏面一群『白脖』，如聽天書。

「這事兒，要怎麼搞？」

老蔣一聽，頓時來勁了。

「到目前為止，用中子轟擊原子核的實驗，似乎只有美國和德國在做，沒有任何的新發現，更別提杜隊長這個分裂原子核，損失質量變成動能的天才猜測。而且，這種技術，除了美德英法這有數的幾國，別的國家還不具備擁有這種實驗能力。」

老蔣聽得滿臉的失望，頓時對這篇文章，失去了全部的興趣。

「如果杜隊長同意，我想把這篇文章寄到美國，想來愛因斯坦教授，也會對這些天才般的想像感興趣。」

周培源激動的說道：「杜隊長當飛行員，真是大材小用了，從這篇文章裏面，已經可以看出他卓越的物理水平，當個教授都是綽綽有餘。」

這話聽得陳誠，林蔚，錢大鈞——，一群人直咧嘴。

心想著你們這些物理教授，『介乎八等娼之下，十等丐之上者，今之儒也』，除了浪費糧食，才是屁用沒有。

看看人家杜劍南手裏的戰績，人家會和你們一樣？

真是讀書讀成了傻子！

「這都是你們私下的事情，散了吧。」

老蔣滿腹的鬱悶，廢了這麼大的勁兒，白激動了半天，結果就是個屁！

「文章你們可不能帶走，當然，你們可以抄下來；我今晚正好觀賞一下杜隊長的大作。」

宋秘書長在美國呆了多年，當然知道學者，教授的分量有多麼重。

所以對這篇文章充滿了好奇。

「我看了一遍，想得很好，就是說咱們中國未來成了世界頭號強國；不論內容，這個心思總算不錯。」

老蔣難得的點頭稱可。

「那你還免去了人家所有的獎勵？立了這麼大的功勞，還捐了2千塊錢修跑道，只因為砸了那個王遠橫一瓶子。而且他還不計前嫌的收留王遠橫進9大隊，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

聽了宋秘書長的話，老蔣默然。

而錢大鈞和毛邦初，卻是心驚肉跳，心想著秘書長畢竟是一個女人，不知道人心的狠毒。

杜劍南還是一個『不計前嫌』，『真是一個不錯的小夥子』。

錢大鈞和毛邦初毫不懷疑，等到王遠橫到了9大隊，假如不夾緊了尾巴，老老實實的裝孫子。

估計過不了多久，搞不好就是一個事故暴斃。

這種事情，那個杜劍南，絕對做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