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杜劍南不是這麼著急到法肯豪森那裏，這篇流浪的地球，他還想去除一些過於敏感的詞句。

再加進去一些他想加入的私貨。

但是昨天在來武漢的路上，杜劍南就斷煙了。

然後先進總醫，又進武大珞珈山。

根本就沒有時間買煙。

昨晚張廷孟，郭漢庭一行，今早林蔚，錢大鈞，毛邦初，在半山廬都自覺的沒有吸煙，搞得杜劍南也沒法明著要。

忍到現在，只能走迂迴路線，到德國佬那裏蹭煙。

「杜隊長，你寫得真奇妙！」

苗喬看了一頁信紙，抬起頭目光瑩瑩的望著杜劍南。

「呵呵。」

杜劍南心想著，終於可以走了。

「你別急哈，我再看一頁，真好看。」

苗喬說了一句，翻看下一頁，低頭繼續看。

「我——」

杜劍南費很大的勁，才把後面一個字憋回去。

「呼——」

「颯颯——」

山風徐來，吹來樹葉輕搖。

杜劍南鼻間茉莉花香縈繞，苗喬今早洗澡洗頭，為了晾乾滿頭長長的青絲，就沒有挽起來。

被微風吹拂，就有髮絲飄揚，柔柔的掠過杜劍南的臉龐。

讓他有些呼吸困難，嗓子直發癢。

杜劍南準備自己轉動輪椅，在苗喬看信紙的時間，自己隨便運動運動。

這時候，東面上山的路上，傳來了腳步聲和小聲的說話聲。

「誰來了？」

杜劍南說著，就心虛的雙手抓著輪椅的輪子，想要離苗喬遠一點。

其實在珞珈山，他還真認不到幾個人。

無論誰來了，他基本都是陌生人。

「反正都是不相乾的人，不用搭理他們；——杜隊長，你怎麼自己動呢？這可是山上，很危險哈！」

苗喬望了一眼被林木阻隔的山路，很不在意的說了一句。

突然發現杜劍南在轉動輪椅輪子，連忙放下信紙，用坤包壓著以防被山風吹走。

伶俐的站起來，走到杜劍南輪椅後面，小手牢牢的把握住輪椅的推手。

不讓杜劍南亂竄。

一邊輕聲責怪道：「航委把你交給我，我可得為你的安全負責。」

「我——」

杜劍南頓時被苗喬『定住』，輪椅一動都不動了。

不禁毫無脾氣的低聲嘟囔一句。

卻沒有細想，一個孝感機場的小護士，來到大佬雲集的珞珈山。

敢潑毛邦初一手的開水。

敢還沒有見到來人的面孔，就毫不在意的說『反正都是不相乾的人，不用搭理他們』。

這是何等的底氣。

「杜隊長，這麼巧？」

杜劍南看到是劉斐，范長江，法肯豪森，還有幾個外國佬。

也不禁微微一愣。

西洋歷4月22號清晨，軍令部第一廳廳長劉斐，陪同德國顧問法肯豪森，美國大使使詹森，記者范長江，埃德加·斯諾，尤利安，在珞珈山漫步。

偶遇杜劍南。

《流浪的地球》這本更超出《地球大炮》想像力的科幻小說，被德美兩國獲得。

一群人在半山腰，一直把這篇短中篇看完，詹森和尤利安當場拍板，分別獲得這篇文章的美洲，歐洲發佈權。

對於前面兩篇小說的事情，劉斐也有所耳聞，既然委座沒興趣，他也本不想多事。

不過看到詹森和尤利安，一開始都是爭奪這篇文章的全球發行權，到最後妥協成為歐美兩洲的權利。

劉斐覺得自己要是不拿下國內的刊發全，未免被洋人輕視『短視』『無知』，也冒著自己掏腰包的危險，拿下了中國刊發權。

1.5萬首付法幣，杜劍南輕鬆入袋。

當晚，手指頭才消腫不久的德美髮報員們，又滿臉熱淚的一邊痛罵杜劍南，一邊咬牙切齒的熬夜發電。

《流浪的地球》。

這種直接把地球當做飛行載體的天馬想像，最終將與『藝術家』希特拉不羈的靈魂。

產生了激烈的對撞。

也是在這一天，王家墩轟炸遇難人員的家屬，紛紛抵達。

哭聲慟天。

楊夢青吐血數口，大步走出靈堂。

在近黑的時候，他搖搖擺擺，滿身頹廢的來到武大校門，不是航委有人一直跟著，估計當時就會被當成逃兵給抓了起來。

膽敢絲毫反抗，就直接擊斃。

然後，楊夢青開始上珞珈山。

後面跟著的航委的一個少校，一個中尉，從王家墩走過來，兩條腿都快走斷了，心裏暗罵著，卻隻得在後面跟著，忍著。

一同登山。

——

王家墩。

在上午得到那封鬼子飛行員的家書以後，因為航委的大佬們各有事情，再加上事情不算緊急，到了晚上才匯聚一堂。

商議這個戰情。

「這封信是之前，也就是昨天的空戰之前寫好的，那時候的日軍第3飛行團，怎麼都不會想到他們昨日的慘敗。」

毛邦初雙手裹著紗布，示意胡柳波給他點一支煙，心裏面全是一直都沒有熄滅的怒火。

對於『毛手毛腳』的苗喬，他不敢怪罪。

自然而然的就把這筆帳，記到了杜劍南的頭上。

毛邦初抽了一口，吐出，感覺雙手火燒火燎的疼痛好了一些，就叼著煙，煙頭一翹一翹的說道：

「按著南京那面傳過來的情報，日軍陸航的8架重轟全部折在信陽，戰鬥機也損失過半，維持南京區域，長江一帶的空防都是問題，很難抽出大量的戰機參與4·29攻擊。」

「按著日軍航空兵的慣例習性，這次慘敗，沒有半個月以上的時間，不可能再發動大的襲擊，而且台兒莊那邊打得正激烈；當然，我不是認為他們4月29號就一定不會襲擊武漢，有備無患麽，不過即使襲擊，估計數量也會有限，不會再向昨天那種級數。」

張廷孟沉思著說道：「28號，王家墩，南湖的水泥跑道就可以達到70%的硬度，可以進駐戰機，不過不建議數量太多太頻繁，以免損傷跑道。」

「在28號之前，4大隊，25中隊可以完成滿編；現在戰機不缺，就是飛行員儲備有些青黃不接，需要和航校溝通一下，加快飛行員的培訓。」

張有谷開口說道：「就是35中隊的伊-166，還需要等到下月初，不過剩餘的6架，完全可以調過來參戰。」

「這就不需要了吧，別忘了楊夢青還在禁飛期；有4大隊，25中隊，完全就夠了；再不行就把安慶的17中隊調來，蘇軍雷恰戈夫，提議武漢，南昌，分區駐守，委座也原則上同意了，不過戒備完4·29再分區，也還是可以的。」

一聽張有谷想調35中隊進駐王家墩，毛邦初頓時就跳出來開口否決。

「31，42，加上17中隊就是52架，這就足夠了，當然蘇方再能警戒一個驅逐機中隊更好。」

錢大鈞算了算，一錘定音說道：「就這麼準備吧，不過要嚴守機密，不要外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