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北岸，安慶機場。

這個只有一條土石跑道的簡陋機場，自從年初以來，屢遭日軍轟炸機投彈破壞。

然而這面炸毀，那邊機場就拚命的連夜搶修。

因為在合肥機場被再一次的徹底報廢以後，安慶機場是長江九江以東。

唯一一個可以進行正常起降，補充必備的燃油子彈，以及部分替換零部件的三類機場。

中國航委必須保存這個前沿機場，作為中國戰機在長江一線空域，和日軍戰機作戰時，提供緊急起降的平台。

「嗡——」

得到命令的其餘兩機，隨即和杜劍南的戰鬥機一起，杜劍南在最前引領，楊夢青，安納克利，在鬼子投降轟炸機後邊的左右兩翼。

押送著朝著東南35千米處的安慶機場，降層飛去。

不久，在長江北岸，低矮破爛的安慶城，空空闊闊的江面，還有城北那個長滿荒草的天柱山機場。

出現在眾人的視野。

——

這個時候，整個安慶城，安慶機場，所有人都是一臉困惑的望著北面1.5空層的4架戰機。

一大三小。

大得那架似乎是鬼子的轟炸機，小得卻像是中國的戰鬥機。

這又是什麼組合？

然而，不管是怎麼回事，既然轟炸機來了，整個安慶城沒有一門高射炮，所以該避彈還是得避彈。

「鐺鐺鐺——」

「避彈，避彈！」

「嗶嗶——」

各種聲音在安慶城內，還有天柱山機場響起。

「到山上躲避！」

「全是石頭，盡他麻痹炸，炸了再修！」

而天柱山機場裏面的場兵，地勤，機械師，空管，文職——

都蜂擁的離開機場，朝著周圍的山林跑去。

「降落，降落！」

在到達天柱山機場1.1空層，杜劍南盤飛著命令日機降落。

「噠噠噠——」

看到鬼子的轟炸機有些遲疑，杜劍南按下就是一梭子子彈，大部分掠過轟炸機，還有兩三枚射進戰機裏面，嚇得鬼子立即開始進行降層。

天柱山機場東北邊緣魯山。

「不是吧，我看到開槍了，居然開槍射這架轟炸機！」

「真是，這，開戰以來，不有史以來，這要是真的，可是第一次俘虜天上鬼子的飛機！」

「我滴媽耶，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不可能？3架戰鬥機押著1架鬼子的轟炸機，不聽話就一梭子警告，這還看不明白！我滴娘耶，咱們的空軍什麼時候，這麼牛比了！」

在魯山的山腳到山腰的樹林子裏，密密麻麻的藏了三四百機場人員，在看到了頭頂上空的這副奇景。

均是各種大喊和議論。

「場長，現在怎麼辦？鬼子的轟炸機要降落了。」

在山腰上，安慶機場場長王冠達正看得滿臉震驚，就被手下後勤股長趙樹盛提醒，知道現在最該去做的事情。

「全部下山，奔跑回機場，捉拿鬼子的飛行員，歡迎英雄降落！」

說話之間，王冠達肥胖的身體已經夾著一股風聲，披枝盪葉，『嘩啦啦』的直撲山下而去。

「捉拿鬼子俘虜嘍！」

頓時，各種興奮的大吼在魯山滾雷一般的炸響，無數的場兵，地勤——，爭先恐後的沖向機場。

——

武漢。

4·29空戰的時間，要遠遠大於4·21空戰。

但是對武漢城池的破壞，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的不能相提並論。

整個空戰，沒有一枚航彈在城區爆炸。

只有一架戰鬥機衝進了漢口城裏，產生了一道結果還沒有統計出來的爆炸。

除此之外，百姓無一傷亡。

這個時候，隨著4大隊，17中隊，25中隊返航，順利降落王家墩機場。

武漢城的百姓們，再一次的沸騰起來。

身為外行，局外人。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還有3架戰鬥機沒有飛回來。

不知道整個王家墩，南湖，航委的焦躁。

以及遠在600千米北的鄭州，一群中國高層的擔憂等待。

王家墩，臨時塔樓。

毛邦初看到4大隊，17中隊，25中隊，所有的戰鬥機安穩降落，依然是眉頭緊皺。

大致戰果已經統計出來。

擊落11架96艦戰，6架轟炸機，上面的日軍飛行員機組，全部死亡。

自損9架，傷3架，有5名飛行員可能戰死，已經確定3人。

沒有一枚炸彈，落進武漢城區。

算得上一場大捷！

毛邦初也給鄭州宋子文那裏，又取了一個電話。

不過當宋子文問，『杜劍南怎麼樣？』

他只有忍著對杜劍南的怒火，老實回答，杜劍南，楊夢青，還有一個蘇軍飛行員，東飛跑去追擊日軍的轟炸機編隊去了。

到現在還沒音信。

電話那邊，宋子文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然後，話筒似乎被按上，過了十幾秒，又重新傳來宋子文鄭重的聲音。

告訴毛邦初，委座，宋秘書長就在身邊坐著，非常關心此事。

並讓毛邦初一有新的消息，立即電話報告。

悵然放下電話的毛邦初，一臉的晦暗。

他這才明白，委座對這場中國5個戰鬥機中隊，51架戰鬥機，打出的9比11，其實並不滿意。

此戰最大的功績，是113中隊對日軍18架轟炸機的成功攔截。

而且是2比6.近乎3倍的戰損比。

這兩個成績一對比，中國空軍就相形失色了很多。

望著下面機場，下了戰鬥機的飛行員們的歡呼，毛邦初心裏壓抑而沉重。

遙目東望，不見戰機歸來。

「鈴鈴鈴——」

電話聲響起，是團風，英山，羅田，一線的預警電話。

毛邦初的心裏微微一跳，那邊錢大鈞已經親自拿起了電話。

「什麼？打下4架，又繼續東追去了！」

拿著電話的錢大鈞，聲音猛然拔高，全是不敢置信的震驚。

整個調指室裏面，毛邦初，陳納德，郭漢庭——，也都是驚詫得合攏不了嘴巴。

這也，

太牛比了吧？

毛邦初焦急的等到錢大鈞拿著電話，問了七八分鐘的細節。

等到錢大鈞意猶未盡的掛了電話，連忙對一個少校空管下令：「給羅田，英山，嶽西，不用打嶽西的電話，到了英山他們就得返航！」

「鈴鈴鈴——」

還沒等到那個少校拿起電話，那台團風，英山，羅田，一線的預警電話，再次響了起來。

錢大鈞手急腳快，再次拿起了電話。

「——，好，好，好！——我不是說大火好，一定要組織人力，立即撲滅大火！——；什麼，還往東追去了？杜劍南這傢夥沒完——。」

錢大鈞及時的住嘴，一臉驚訝的望著毛邦初：「他們哪裏有這麼多的油，飛得回來？」

「安慶天柱山！」

在毛邦初還在沉默思索的時候，陳納德說出了他的答案。

因為各種延遲，武漢航委的電話打到安慶機場的時候，本來空無一人的機場，已經是重新人人在崗。

激動的看著鬼子的96陸攻緩緩停下來。

走出5個滿臉晦敗，當頭一人舉著兜襠布的鬼子航空兵。

王冠達第一件事，就是肥胖的身體，反身沖向塔樓的電話。

他要在第一時間，向武漢航委報喜。

王冠達飛一般的來到電話機前，大口喘氣著還沒來得及拿。

『鈴鈴鈴』。

電話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