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恨山為界限，整個人族都被打散了。

從前天域怪物衝上來的時候，人族許多強者都帶著一支隊伍殺了下去。

這也就是為什麼，長恨山防線依舊沒有被瓦解，卻有十萬人流落在外的原因。

楊辰心中只有暴戾的殺機，起先他用劍殺人，一道劍芒橫掃而出，就能帶走天域大片怪物的生命。

後來，他發現用劍太慢了，遠不及赤手空拳。

他乾脆收起長劍，幾個起落落在天域中心，一掌拍向地面，一道道強悍的波紋以他為中心擴散。

但凡沿途被掃到的天域怪物，盡數灰飛煙滅。

其餘幾人的殺戮方式和楊辰也基本差不多，都是簡單粗暴為主。

到了這種時候，已經沒人計較戰鬥方式了，只求效率！

……

峽谷內。

唐正陽懷裡抱著金烏皇者，一步兩步的走著。

他走的很慢，這很可能是他和金烏最後的一段路。

前方吹起進攻的號角，唐正陽眷戀的看了一眼金烏，嘴角掛著一抹苦笑。

他抬頭看向遠方，峽谷的出口處，那象徵著唯一活路的地方，此刻圍滿了天域的怪物。

為首的，是兩位三橋兩路強者。

唐正陽停下腳步，低頭溫柔的看著金烏，慘笑道：「老婆子，這輩子，就走到這兒吧！要是有下輩子，我背著你看遍千山萬水！」

「說話算話。」金烏輕笑道。

「當然，我唐正陽一口唾沫一個釘！」唐正陽拍著胸脯保證。

金烏掙扎道：「放我下來吧，這最後的一段路，我陪你一起走！」

「好！」

唐正陽放下金烏，手臂上空空如也，一時間有些悵然。

「你說咱們怎麼就沒留下個一兒半女的，以後也好有人給咱們掃掃墓啊！」金烏失聲喃喃道。

兩人再一次雖然只有兩年不到，但金烏最大的心願就是能給唐正陽生個一兒半女。

只是這一年多來，兩人作為西荒骨幹一直東征西戰，根本騰不出時間。

不成想，如今卻成了最大的遺憾。

唐正陽灑脫的笑道：「沒有就沒有吧，有你就足夠了！」

夫婦兩人相視一笑，慷慨從容。

周圍的戰士已經再次陷入戰鬥。

這一次天域出動的不再是蝦兵蟹將，清一色的皇階強者。

唐正陽和金烏雙雙走到了三橋兩路，

要是換做平日裡，根本不會講這些天域皇階放在眼裡。

可現在，兩人消耗太大了，甚至面對最普通的虛無境都吃力。

「兄弟們在戰鬥，老婆子，我們也去吧！」唐正陽拉著金烏的手。

金烏卻是一把掙脫，慘笑道：「你去左邊，我去右邊！」

說著，不等唐正陽回話，金烏扭頭朝右邊的三橋兩路強者掠去。

在鬆開唐正陽的那一瞬間，金烏眼中淚水滾滾，她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彷彿跨越了萬年時空，帶著無盡的眷戀。

楊正陽亦是如此，怔怔的望著金烏遠去。

兩人都清楚，這一分開，就是永遠。

金烏如同迴光返照一般，氣勢瞬間攀升到巔峰，如一縷青煙飛掠入敵方陣營，引爆了自己的氣海，帶走了數十位皇階強者。

在一片血紅的霧中，唐正陽彷彿又一次看到了那張溫柔的笑臉。

她就靜靜的凝視著他，給他無窮無盡的力量。

「老婆子，別怕！我這就來陪你！」

唐正陽喃喃一聲，一把提起背後的大刀，瘋狂道：「雜碎們！來啊！」

天域一方，幾位三橋兩路強者自天空落下，將唐正陽團團包圍。

大戰瞬發，不知是迴光返照，還是金烏的死刺激了唐正陽。

此時的唐正陽宛如神魔，儘管渾身鮮血淋漓，戰鬥力卻仍舊無比強悍。

三位三橋兩路境的天域強者，一時間竟奈何不了他。

不過身邊的人族戰士，卻是一個接著一個的倒下。

唐正陽的眼，漸漸身旁的鮮血染紅。

他立足峽谷上空，聲音傳遍四方：「一千一百八十一年前，我唐正陽生於西荒，一生南征北戰，斬敵無數！夠本了！哈哈哈……」

這笑聲蒼涼，悲愴，帶著無盡的決然。

「金烏，我的愛人！如有來生，我一定要再找到你！」

「楊小子，老子先走一步！」

「給我爆！」

「……」

這聲音還未消散在天地間，一聲巨大的聲響傳遍四方。

夫婦二人，皆是以這樣決絕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下方僅存的幾個人族戰士見此一幕，無不熱淚盈眶，朝著唐正陽夫婦隕落的地方鞠了一躬。

頃刻間，幾人也比無邊無際的天域大軍淹沒。

……

長恨山。

楊辰遙望遠方，心中忽然一陣揪痛。

就在前一刻，他感應到唐正陽夫婦的氣息消失了。

這意味著，兩人已經隕落了。

一瞬間，楊辰眼眶變得通紅，彷彿風沙迷了眼，像是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

他想說點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回想起和唐正陽相識的一幕幕。

那年他剛飛升，還是螻蟻，唐正陽已是帝階強者，封號正陽大帝，乃是西荒的脊樑。

第一次見面，是在西荒大比之上，他碾壓所有弟子，唐正陽作為裁判，滿眼欣慰的看著他。

後來入女帝宮，唐正陽在金烏等人的斥責之下，捏著鼻子賠了他三十萬極品靈晶。

很長一段時間裡，唐正陽日子過的緊巴巴的，連一顆聚靈丹都買不去。

饒是如此，他對自己仍然沒有半點怨恨，只有長輩對晚輩的縱容與寵愛。

第一次外域大戰，唐正陽更是全程護著他的安危，無怨無悔。

兩人雖然交談不多，也沒什麼共同語言。

但唐正陽卻在楊辰心裡佔據了一席之地，如一個亦師亦友的前輩存在。

這種感情，一直到楊辰成為人族領袖，也從未有絲毫變過。

如今，他走了。

再也看不到那個老頭無奈的笑了，也看不到他自報家門時的霸氣側漏。

唐正陽的形象，就以正陽大帝的模樣，永遠烙印在了楊辰心中。

「唐前輩，一路走好，你未完成的事情，我替您來完成，您在天上，一定能看到西荒和平的那一天！」

楊辰朝著遠方深深拜了三拜。

回過頭，一股刻骨的恨意在他心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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