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在裏面嗎？」門外忽然傳來楊歡稚嫩的聲音。

楊辰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沮喪的樣子，沒有出聲。

足足頓了幾秒，門外又傳來小傢夥的聲音，「娘親，爹爹又不在，他為什麼總是不在啊。」

冰女溫柔一笑，「爹爹忙！他要保護很多像你一樣的乖孩子，所以不能總是陪在你身邊。

你想想，大陸上那麼多的孩子，他們有的沒了爹爹，有的沒了娘親，就像小英一樣，不是要比你可憐的多？你爹爹就是去保護他們了。」

「哦！娘，那我們走吧，我不怨爹爹了，爹爹是個偉大的人！我長大了也要成為他那樣的英雄！」小楊歡眉開眼笑，心中的沮喪一掃而空。

屋子裏，楊辰心中彷彿被重重鎚了一下，他猛地推開門。

門外，冰女牽著小傢夥準備回去了。

小楊歡扭頭看到楊辰，頓時喜上眉梢，掙脫冰女蹣跚跑來。

「爹！你不是去保護別的小朋友了嗎？」

「嗯！他們都安全了！」楊辰笑著抱起小楊歡，眼底閃過一抹欣慰。

從小傢夥出生以來，他就很少陪在母子身邊，哪怕見面也只是匆匆離別。

之前沒覺得有什麼，而今抱起小傢夥，看著他臉上無邊的喜悅，楊辰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冰女含笑看著倆人，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嗔怪的白了一眼楊辰。

「你既然在，孩子來找你為什麼不出來？」

「我……剛在想事情。」楊辰目光有些閃躲。

冰女聞言收斂笑容，臉上浮現一抹歉然，輕聲道：「還在想師父？」

「不提這個！」楊辰再度笑笑，一把將小楊歡抄在腋下，起身向外走去。

「歡兒，你知道嗎？在我們這個小家外面，還有一個更大的家，這個家裏有老人，有婦孺，有和你一樣大的孩子，他們每個人都和我們一樣，原本過著幸福的生活。

後來，來了一個叫做戰爭的壞蛋，拆散了他們的家庭，讓許多人流離失所，很多孩子因此失去了自己的爹爹，娘親……」

「爹！他們好可憐啊。」小楊歡對著手指，咬了咬牙，糾結道：「那我把你分給他們一半吧，我還有娘親呢，他們什麼都沒了，娘說過，好東西要分享的。」

楊辰聞言一怔，心裏淌過一股暖流，隨後輕笑道：「臭小子，感情爹爹是東西對吧？居然還想分享，是不是找揍了？」

「略略……娘親說你才不敢揍我呢。」

楊辰苦笑不得，扭頭看向冰女。

冰女另一隻手牽著小英，一臉淡然，彷彿說的不是她一樣。

「走，爹爹帶你們出去玩兒。」

楊辰將小楊歡背在脖子上，冰女抱著小英，一家四口走在街上。

這一刻，楊辰心情前所未有的放鬆，一種溫馨的感覺從他心中不斷升起。

他心中無比的眷戀，忍不住想要攥緊這份幸福。

冰女小聲道：「你心裏有事。」

楊辰笑吟吟的看著冰女，感慨道：「是啊！我一直在想，我楊辰上輩子到底積了多少德，這輩子才能換來冰女姐姐的垂青。」

「虛偽！」冰女鄙夷的看了一眼楊辰，看著看著，嘴角微微向上揚起。

「誰和你說這個了，我是說，你有沒有什麼煩心事，說出來給我聽聽，我看看能不能替你分擔一些。」

說罷，冰女風情萬種的白了一眼楊辰，一側的小楊歡和小英也側目看了過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修為遇到了瓶頸，你也知道，之前為了應急，我把大道給砍斷了，現在想要自己走出來，已是難上加難。」

「還記得你當初嘲諷莽皇的話嗎？你說只有傻子才會砍斷自己的大道。」

楊辰一怔，苦逼的望著冰女，我想聽到的這句話嗎？我要聽到一聲安慰啊……

冰女輕輕一笑，接著道：「好了，修為的事情我綁不上你什麼，我能做得就是在背後默默支持你，照顧好你的小家，讓你有精力顧全大家，打打殺殺的事情，我不會在參與了，那是在給你增添累贅。」

從前西荒人手不夠，強者稀少，冰女還想著自己不要浪費了這一身修為，一直背著楊辰出去為她分擔壓力。

而今西荒強者眾多，人族的實力也蒸蒸日上，早就不需要她這一個皇階了。

楊辰心不在焉的點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遲疑著問道：「你說，如果有一天，我的小家和大家同時面臨危險，我會顧及哪一邊？」

「你會顧顧及家。」冰女肯定道。

楊辰苦笑一聲，果然，冰女的想法和他一樣。

「那你希望我顧及哪一個家？」楊辰再次問道。

這一次，冰女遲疑了一下，為難道：「要說實話嗎？」

「實話！」楊辰斬釘截鐵道。

「小家！」

冰女遲疑著說道：「我是個女人，我的丈夫就是我的天，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命，你們是我最重要的人……」

說完，冰女有些沮喪道：「我是不是很自私？」

「沒有！」

楊辰果斷搖搖頭，這不光是冰女一個人的選擇，而是千千萬萬人的選擇。

「如果有一天，我變成了那個顧全大家的人，你會恨我嗎？」楊辰聲音有些蕭索道。

冰女堅定的搖搖頭，「不會，屆時你是人族乃至三界的英雄，我怎麼會恨英雄！」

「我知道了。」

楊辰站在城外山巔，對著遠處天空怒吼：「既然沒有選擇，那老子就終生不入九段！我不信，沒有九段就一定不能打敗天域！」

這一刻，冰女可以清晰感受到楊辰心中那深深的無奈和心酸，心底有那麼一絲揪痛。

楊辰肩頭的擔子已經很重，而今，自己又為他上了一道內心的枷鎖。

向來，這個時候的楊辰，因該痛苦到了極致。

對於一個決定天賦的強者而言，沒有什麼事情是比卡在通天八段更淒涼的了。

一如當年古家的瘋癲老頭，倘若炎帝沒有斬斷他的大道，他可以穩穩進入通天九段的。

楊辰站在山巔發泄了一通，飛身下來，「走吧，不提這些了，今天玩兒個痛快。」

「好！」

冰女笑了一聲，默默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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