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個女人話音落下，江森冷冷一笑，「你還真是像你姐姐，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一模一樣。」

「你殺死了我姐姐，那麼把我也殺死吧！」小燦抿唇一笑，略有悲愴，「救了你，是她倒霉，我找她，是我倒霉，都結束吧！」

她是誰？她是江森妻子的妹妹？

「在你死之前，你告訴我，你到底怎麼教我兒子的？」江森問。

「哈哈！」小燦就笑了，說：「他問我，為什麼你不愛他的媽媽，為什麼你不愛他。我告訴他，這裏是地獄，這裏不會有愛的。」

小燦笑的有些得意，有些逞強，「他又問我，如何才能離開地獄，所以我告訴他，除非你死了！」

「我叫你來照顧我兒子，你慫恿他來殺我，你這是找死！」

「在這地獄裡生活，還不如死了，我想，姐姐也是這樣想的吧？」小燦笑嘻嘻的看著江森，「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你認為她總是想離開你，是因為她不愛你，對嗎？所以，因為她不愛你，所以你殺死了她。可是，我要告訴你的這個秘密，你聽到了絕對要抓狂，你在我家避難的時候，姐姐就愛上你了。哈哈哈。其實她是愛你的啊，可她也歇斯底裡的厭惡你。被你深愛的人厭惡著，感覺好嗎？殺死了深愛你的人，感覺好嗎？讓你兒子孤零零的在夜晚哭泣著找媽媽，感覺好嗎？」

她的話音落下，江森眼裏一閃而過恐懼。

恐懼？我不知道他這種情緒，是從何而來。

隨即他像慌了似得，轉身就朝著外面走去，步伐很快很快。

我試圖把小希抱起來，可是他一直都在拒絕，他似乎很疼，可即使是這樣，他還是一滴淚都沒掉。

江森離開之後，小燦跌坐在地上，忽然嚎啕大哭……

後來小希朝著小燦爬去，想要給她擦眼淚，可是小燦一把推開那個孩子，吼道：「滾，你和你爸爸一樣噁心！你爸爸有罪，你也有罪！」

「我沒有！」小希倔強的吼道。

「你有罪，你就是帶著罪惡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你和你爸爸一樣，你早晚有一天，會變成和他一樣冷血無知的人。姐姐為什麼要生下你呢？」

「我不會，我沒有！」這個孩子終於哭起來，哭著說：「他會殺死媽媽，我不會，我愛媽媽。」

不知為什麼，我忽然感覺到難過，很難過，可是小燦冷笑著對小希說：「你滾遠點，在我的眼裏，你很骯髒很骯髒，你身上流淌的血液是骯髒的，你的眼淚是骯髒的，你的愛也是骯髒的。」

我覺得，她也許是想和江森說這樣的話吧？她不是想和小希這樣說吧？

可是小希大哭起來，很無助很無助，哽咽著說：「不要討厭我，不許討厭我，討厭我，我就殺了你！」

「你們隨便。」那小燦起身，踉蹌著就朝著門外走。

小希還在哭，哭著說：「為什麼討厭我？」

他很無助，似乎那種無助傳染了我，我抱起他來，他淚眼迷濛的看著我，問：「姨姨，為什麼小希生來就被討厭，除了媽媽，沒有人愛我。」

我抱著他，朝著二樓走，回到了我住的房間，他哭泣的樣子很可憐很可憐。

他的媽媽，會是什麼樣的人呢？是很倔強的一個女人吧？

後來我和小希躺在床上，不知什麼時候睡去了。

夢裏亂七八糟，有很多很多人，很多很多事情在循環著。

我夢見了我小的時候，看到了靳封小時候，他始終不愛講話，綳著一張臉。還有靳青，他總是很膽小，很靦腆。

似乎我又看到了徐東清小時候，很精靈，很壞，很調皮，很孤獨……

似乎在一座空場的廢棄廠房裏面，我追著他們，可怎麼都追不上……

忽然一聲qiang聲響起，我嚇得渾身顫抖，睜開了眼睛，夜色已經很黑了，小希也醒來，慌張失措的拉著我從床上下來，扯著我，蹲進了桌子下面，他恐懼的說：「媽媽，你不要出來，不要出來，他會殺人的！」

他太恐懼了，連稱呼都叫錯了，我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裏，不知道為什麼，眼淚很涼很涼，我說：「小希你不要害怕了，沒事的。」

「不！」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又從我懷裏出去，我拉著他的小手，他就急著和我說：「姨姨，你放開我，我要去把小姨帶過來，我們三個在一起，不然小姨會嚇哭的。」

那一聲qiang聲之後，就沒有其它的聲音了，我拉著小希的手，說：「沒事的小希，你聽錯聲音了。」

半響，他才恢復了本來的鎮定，眼睛有些失神，後來對我說：「姨姨，小姨說的沒錯，如果我爸爸不死，我們就都要生活在恐懼裏面。」

他才幾歲？

我又想起了奇奇，奇奇才幾歲。

痛苦是什麼東西呢？兩個孩子的痛苦，完全不一樣，可都那麼深邃的刻在我的心底裡。

我就抱著他，抽泣著說：「姨姨帶你走好不好？」

「不，」他搖搖頭，「是小希帶著姨姨和小姨走，我們一起走，把我爸爸殺死，我們就走。」

後來他站起身，拉著我的手，對我講：「姨姨，我帶你去看我媽媽吧？我媽媽很漂亮，她喜歡我。」

我不想拒絕小希，就被他拉著手，在黑夜裏從樓上下去，他拉著我的手，一直走到了後院的花園裏面。

夜晚的花園裏面映著月光，散碎斑駁，他忽然扯著我，躲在一棵樹後面。

而我也看到了，一座墳墓，在那墳墓前站著一道人影，是江森，他手裏拿著qiang，手垂著。

在這黑夜裏，不知為什麼，這一幕看著又恐怖，又淒涼。

他對著墳墓說：「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聲音在安靜的花園裏，顯得很輕很輕……

片刻，他忽然回頭，對我和小希說：「出來吧！」

我怔了一下，小希拉著我從樹後面出來，小希倔強的綳著臉，小小的身子把我護在身後，也就只能擋住我的腿，他和江森說：「我帶著姨姨來看我媽媽，我媽媽很漂亮，姨姨應該見一見。」

「呵呵……」這江森居然笑了，閃開身子。

小希就帶著我去了墳墓旁，散碎的月光映照在墳墓的石碑上面，上面貼了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