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如獲至寶

「婆婆，你還好嗎？」卓青鸞毫不怯步，奔著床榻而去，劉婆婆面色如土，雙目青紫，眼神空洞無光，聽到卓青鸞的聲音，她高高舉起了手，在空中亂抓，「她青姨，你來啦？」

卓青鸞一把握住劉婆婆的手，「婆婆，都怪我這陣子忙暈了頭，沒騰出空來看你，我這就幫你把脈，我……」

腦海裡這些年婆婆來回忙碌，送吃送喝的一幕幕忽閃而過，在涼城，出了桂家父子，劉婆婆是少有的給過卓青鸞溫暖的人。

劉婆婆反扣住卓青鸞的手，「別忙活了，不中用了。今日找你過來，是有些話想要囑咐，老婆子我是個有眼力的，知道你不是涼城街巷裏能長住的人，近日常常出沒你家院子的那個男子……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想必你不日就要回京了吧？」

她沒有把話挑明，但這樣提，就意味著她隱約猜到了卓青鸞的身份。

「婆婆。」

「臨了了，我也沒什麼能夠幫你的，京都那個深坑，待過的人都不想再回去，我這裏呢，有一個本子，原來都是記著保命的，如今命已經不在了，本子裏的內容即便傳出去，我這個老婆子也無所謂了。」

她顫抖的從枕頭下頭抽出舊本子的一角，便再沒有力氣了。

卓青鸞幫著拿了出來，「這本子……」

「裏面記了很多京都官戶們不為人所知的密事，都是我做牙婆的時候偷偷聽回來的。給你這個本子，哪日若是回了京都，沒準用得上……」她劇烈咳嗽了一陣，咳嗽的架勢宛然要將五內都吐出來，最後嘔出了一大口血，才消停下來。

卓青鸞仔細一瞧，她手中握著的帕子都已經染透了。

發展到這一步，顯然是無力回天了，卓青鸞拿出腰間的止痛丸，塞入了婆婆口中，「這個藥丸雖起不到什麼治療的作用，但是止痛還是很有效果的，能讓你……少些痛苦。」

「楠楠……我就這一個孫女，就她一個親人。若非她青姨你幫我續命，老婆子都活不到今日，可惜我命不久矣，楠楠年歲尚小，我又無人托福，只能找到你，我都不好意思開口……」

卓青鸞回過頭，見楠楠正瑟縮在角落裏，鼓搗著手指，眼淚劈裡啪啦的如雨一般滾落在她的衣襟上，她是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自己的哭泣會勾起婆婆更多的傷心事，這樣懂事的小傢夥，讓人憐憫。

「楠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就算婆婆不說，我也知道該怎麼做。」

「她青姨，你是個好人。只是……無親無緣的，我就這麼將一個娃娃交給你，給你徒增負擔……就幾年，將楠楠養大到十四歲，讓她嫁人即可。也無需什麼嫁妝了，到時候只需她青姨多費心，幫她找一個穩妥踏實的人。」

劉婆婆緊緊攥住卓青鸞的手，恨不能將自己僅剩的一點力氣都傳輸給她，作為對她的回報。

「婆婆放心吧，家裏兩個娃娃是養，三個娃娃也是養，過幾日我就讓冰兒跟學堂的先生打聲招呼，多交一份束脩，讓楠楠也去上學。」

此前卓青鸞就提出過，要替楠楠交束脩，可是劉婆婆不願意，說讓她破費了，最主要是楠楠不願意，她擔心劉婆婆的身子，怕自己離開了家，祖母出事兒身邊沒人。

當下聽到卓青鸞的話，劉婆婆抿唇，一行熱淚從眼角滾落而下，「那我就放心了。我累了，沒力氣說話，楠楠，招呼好你青姨。」

吃了止痛藥，劉婆婆沒那麼痛了，很快睡下。

「楠楠獨自陪著婆婆，會不會害怕？」

楠楠搖頭，「祖母跟青姨說的話，楠楠都聽得懂，若真有那一日，也不必勞煩青姨，楠楠隨著祖母一同去就是了。」

卓青鸞蹲下身，扶著楠楠的肩膀，「婆婆最大的願望就是我們楠楠能夠好好活下去，楠楠還沒見過這世間的美好山水，若就這樣陪著婆婆去了，婆婆會很傷心的，你愛婆婆，自然不會做令婆婆傷心的事情，對吧？」

楠楠雙目含淚，「青姨，我害怕……」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淚水止不住的崩泄而下。

將娃娃哄睡在了偏廳，卓青鸞回祖宅抽調了一個丫頭。這才放心的回了院子。

屋簷陋燭的照射下，她簡略的翻看了一下那舊本子，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

這簡直就是個至寶啊！

京都出了名的大官大商家後宅之事，幾乎記錄了個乾淨。

難怪劉婆婆要隱居涼城了，手裏捏著這麼重要的東西，但凡被其中一戶人家知道了，都能追過來殺了她們祖孫。

這老太太的膽子，也是夠大的。

墨容琛等在屋內，把著茶盞輕啜，聞聲沒回頭，只是有清冷的聲音飄出，「回來了？」

「嗯。你今日回來的倒挺早。」卓青鸞就近把舊本子塞進了窗枱的書堆裡。

「是啊，去了一趟別院。芮奇是個嘴裏藏不住事兒的，她把事情都跟本王說了。」墨容琛聲音森然。

卓青鸞心中一懸，「說了？什麼？」芮奇那吖知道的事兒可多了去了，誰知道她沒把門都說了些什麼？

「怪不得那日太后跟我提要與你同車回京，你既已告知她們身份，為何不知會我一聲？」墨容琛回身，一臉的冷肅。

卓青鸞這才鬆了口氣，「太后邀我同車，乃是抬舉我，打量著我此前的名聲不是很好，想讓我風風光光的回去。」

畢竟此前離京之後，卓青鸞的名聲已經被靖澄搞的不能再臭了，若是跟太后同車，有些人到了嘴邊的髒話，即便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好吐出來。

可這對於太后就不是什麼好事兒了。

「可我不想連累她老人家。」

「訓練營那邊的選拔已經到最後一關了，我需要在場把關，所以回京的事情得拖延一陣子，你只有跟太后她們同車，才更安全。這個連累，必不可少。」

「要我答應跟太后同車，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你要回答我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