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掌嘴五十

卓青鸞先一步下了馬車，她身穿淡紫色長裙，袖口和領口都綉著蓮花螺紋，濃淡相宜，錯落有致。

更襯得人膚色白皙，賞心悅目。

這身段靖澄是再熟悉不過的，在知道青氏就是卓青鸞後，她更是無數次的在腦海裡回想她的模樣。

但離了紗帽，時隔近六年，靖澄還是頭一次看到卓青鸞的真容。

揣著一種既好奇又忌憚的情緒，目光似掩蓋似不在意的落在了卓青鸞的身上。

六年前，她的身段還沒長成，小臉是絕世的面孔，但終究還是個孩子。

如今已為人母，笑起來判若桃花，渾然於身的親和力成了她很有利的武器，不笑亦是仙子落凡塵，笑起來更是令人移不開目光。

她施施然對著太后的鑾駕行了一禮，全然沒聽到靖澄剛剛那主人般示威的話語似的，「多謝太后一路上的眷顧，明日我將入宮致謝。」

「嗯，你也累了，趕緊回去歇息吧，哀家等著你明日過來，迴鑾！」

太后一聲令下，侍從宮女們調轉方向，鑾駕很快消失在了新王府的門口。

靖澄憤怒的捏緊了拳頭，表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顯露。

太后最後一句話已經表明了她對卓青鸞的喜愛，旁人不知這句話的來意，靖澄卻是十分清楚的。

卓青鸞在涼城，以青氏的身份替芮奇公主醫治傷腿，芮奇可是太后的心頭肉，讓她的腿起死回生了，那可是功德一件。太后自然要感念卓青鸞的，光是老佛爺的這份感念，就夠卓青鸞撐個一年半載的了。

即便外頭惡語連篇，只要卓青鸞自個不在乎，那打在她身上，也都是不痛不癢的。

蘭溪開始著人安排搬搬扛扛，卓青鸞雖僅僅回來幾日，但是為顯派頭，她還吩咐多添置了不少空箱子。

大大小小總有十數個，光看數量是挺嚇人的。

靖澄身旁的丫頭暗暗點了一通，表情嫌棄的嘀咕了一句，「王府裡什麼東西沒有，她竟把鄉下的破東西搬了過來，真是上不得檯面。」

這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夠讓周遭的人都聽見。

「不得無禮！」靖澄嘴角帶著笑容，語氣卻是佯裝嗔怒的，「下頭的人不知禮數，讓王妃見笑了。」

「側妃真是太寬厚了，沒回來之前聽聞你管理老宅子管的有條有理，如今看身邊的丫頭都這樣碎嘴，只怕外頭的好名聲也都是虛的吧？犯了錯就該懲罰，否則多半的人是記不住悔改的。」

「我，我可是側妃從戴南帶過來的人，我看誰敢動我！」這丫頭實則是前些日子枚妃安置過來的，聰明伶俐，張狂自傲，是個時時刻刻都要顯擺在前頭的角色。

初來靖澄身邊，確實起了一些震懾的作用，但她今天擺譜，明顯擺錯場子了。

靖澄明知如此，以過往對青氏的了解，自認這廝是個愛裝好演戲的，所以覺得初回京都，她未必會直接擺臭臉。

沒想到，一上來就擺狠的！

靖澄的面色略沉，「說到底是我身邊的人，做錯說錯，不勞王妃動手了。以免傷了和氣。」

「她得罪的可是我，不是側妃啊。怎麼如今令知錯之人改錯，反倒成了傷和氣的人了？這丫頭出口之際，可想到過會傷了你我的和氣？」

這會子的功夫，蘭溪已經命人將箱子都搬進王府了，高高的台階之上，只有靖澄帶著一堆人站在卓青鸞的對面。

不遠處人來人往，或是真的有事兒在身，路過瞧一會兒熱鬧的，或是宮裡及各個大戶專門調遣過來看戲的。

見正妃側妃在新王府的門口就杠上了，大夥兒興緻沖沖的盯著，分分鐘不想錯過。

靖澄目光從成堆的看客臉上一掃而過，「原是我錯了，想著王妃是個寬厚的，多年未見，都記得當年咱們糊裡糊塗許下的誓約。都是一個宅子裡，共同伺候王爺的，咱們的關係鬧得太僵，終歸是給王爺找麻煩，所以我便想著過來接王妃回王府。不過是丫頭說錯了幾句話，我待會兒命人掌嘴就是了，王妃又何必動怒呢？壞了大夥兒的關係，那可就不好了。」

話裡話外凸顯卓青鸞的故意挑刺兒，靖澄如此放低姿態，還一副隨時都要哭出來的架勢，雖然她身後站著的人多，但兩相對比之下，倒是像被卓青鸞給欺負了。

卓青鸞輕笑出聲，「我跟靖澄側妃本不是熟人，當年那不回王府的誓約是因何而定的，你忘了，我可沒忘，既然話都說出口了，便沒有無故收回的道理，我此生此世都不會踏足舊王府門檻半步，說到做到。」

她的目光瞄了一眼出言不遜的小丫頭，「側妃也該說到做到才是，既決定掌嘴了，便開始吧，五十下就行了，一百下只怕小姑娘也承受不住。我剛好有時間……就坐在這裡看一會兒吧。」

蘭溪已經搬來了凳子，卓青鸞慵懶的坐下，就差沒翹起二郎腿嘚瑟兩下了。

靖澄怒目圓瞪，一旁的丫頭更是臉都變了顏色，五十下，一邊二十五下，若是力氣大的來施刑，都能打得她皮開肉綻了。

她在宮裡替枚妃衝鋒陷陣的時候，都沒受過這樣的冷眼，如今一個沒落侯府出來的女子，竟然要當眾懲罰她？

「側妃，奴婢可是枚妃娘娘的人，您要護著奴婢啊側妃……」

名聲這東西，何其重要，卓青鸞的名聲早已經被京都之人踩在腳下了，剛回來理應看清楚形勢再行動，靖澄原是打算以邀請回府之命跟卓青鸞演上一把。

按照正常人的思維，當靖澄放低姿態時，卓青鸞就該放的更低來迎合才對。

到時候也讓在場的看看她虛偽的嘴臉。

沒想到，她竟反其道而蹬鼻子上臉起來，靖澄擺出一副被欺負的模樣，她就當真欺負起人來了。

「側妃是真心疼下面的人啊，不過過分溺愛，可是會縱她們猖狂的哦。」

一旁的蘭溪勾起了唇畔，「來人，掌嘴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