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招供（二）

卓青鸞足足等了兩天都沒等到墨容琛的動靜，這讓她飄忽不定的心終於有了一點穩靠。

如果墨容琛手下的人真的見到青昂和青瑛了，那麼他不可能還這麼穩坐得住。

第三天是她到醫館看診的日子，一早上便有不少人在排隊，時辰還沒到，卓青鸞便在診室後頭準備，桂從赫也來了，一見面就瞅見自家徒弟面色不對，「有什麼心事了？」

「沒什麼。」卓青鸞放下手中的藥材，忽然抬起頭，「師父，此前你帶著青昂和青瑛回小院的時候，有沒有察覺到背後有人跟著？」

「有啊！當然有，我不是告訴過你嘛，跑了好幾條街才將人給甩開。」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將兩個孩子給送回去啦，怎麼，那些跟著的人有什麼不妥嗎？他們是誰派來的？」

卓青鸞皺眉，「是瑾王的人。」

桂從赫跳動了兩下眉頭，「這麼說……那瑾王這兩日有沒有問你一些關於孩子的問題？」

「沒有啊，就是因為沒有，所以才奇怪，我這正納悶呢，究竟是哪個環節的問題，他到底發沒發現孩子……可是怎麼想都想不出頭緒來。」

桂從赫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後合根本停不下來。

卓青鸞一臉的匪夷所思，「你被點笑穴了嗎？笑這麼猖狂找揍是不是？」

「不是不是，傻徒弟，別想了，他根本沒發現孩子，不僅如此，今後他都不會懷疑了。」桂從赫拍著胸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倒是把卓青鸞給弄糊塗了，「是你對不對？你搞了什麼名堂，快說出來聽聽。」

「那日你不是改易了容貌去找你大哥的嘛，後來我帶著孩子們出門，便想著以防萬一，就近找了個藥鋪子，買了幾根銀針和貼臉的物件，雖然那藥鋪子賣的沒咱們桂林醫館的精緻，但勉強也能用，我是好說歹說才給兩個娃娃扮上，青瑛那個孩子，將來若是做生意，準保要賺錢啊，我明明就為著他們的安危著想，結果這孩子竟坑了我四串糖葫蘆！」

「所以說，你幫他們改易了容貌？」

「沒錯。」

「那即便墨容琛的人看到了他們，也沒什麼了？」

桂從赫賤賤一笑，「就算他找了世間最精準的畫師，也是畫皮畫面難畫真容。」

卓青鸞的一顆心這才穩穩落回肚子裡，眼看著她踏實放心的模樣，桂從赫卻收了笑，「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孩子們終究是他瑾王的骨肉，你這樣瞞著不告訴，對於他這個當父親的，很不公平？」

「師父，我可警告你，別胳膊肘往外拐！」

「你就當我沒說，時辰快到了，趕緊去給病患們看病吧。」

卓青鸞進診室的時候，外頭的一號二號病患還在聊天，「此話當真？若是這樣的話，衛王殿下可算是給咱們涼城百姓謀得福利了！」

「誰說不是呢，去了賀郡守這條地頭蛇，咱們也能松番些時日，就是不知接下來上任的會不會比之賀郡守還要猖狂。」

「既然前一個郡守都是因為貪贓枉法下獄的，後頭那個想必也不敢踩這同一條紅線！所以短時間內，咱們涼城是有好日子的。」

「各位在說什麼？」卓青鸞坐下，忍不住問了一句。

「青大夫還不知道嗎？」隔著紗帳，另一頭的人來了興緻，「前幾日瑾王側妃和她那個三妹妹坑害盧老大夫一家的案子，有著落了。衛王殿下親自督辦，判了賀郡守下大獄，薛從事斬首，這還多虧了咱們涼城百姓，此前賀郡守坑害的人可不在少數，有一些精明的留著不少證據呢，趁著這次的事情一起狀告了上去，衛王殿下秉公辦理，合案並奏上了朝廷，陛下當庭就下了決斷，下了大獄了！那叫一個大快人心！」

「說了這麼久，那個瑾王側妃是怎麼處置的呢？」卓青鸞好奇問。

「哦，這個啊，衛王殿下辦賀郡守辦的足夠漂亮，大處理瑾王側妃一事呢，就有點兒……畢竟也是沾親帶故的，總不好下手過狠吧，而且那瑾王側妃還是戴南的公主，雖說給咱們邊境找過麻煩，但現在終歸是兩國友好的階段，不好太動人家閨女了。」

「人家青大夫問你處置結果，你羅裡吧嗦的扯這些沒用的。」一號病患是個爽快人，「這事兒也不怪衛王殿下，我家堂兄的表弟的媳婦的哥哥是郡府大牢中的獄卒，據他說啊，是靖澄側妃身邊的一個老婆子主動認的罪，說殺害盧老大夫，乃至跟賀郡守串通殺人滅口。這一切靖澄側妃都不知情。不過即便如此，她也有個看管下屬不利的過錯，皇后殿下親批了懲罰，命她七日後返京，日日入宮到尹華寺祈福誦經，要去上三個月。」

卓青鸞聽了啟唇一笑，感嘆道，「真是個衷仆啊。」

「就是，那個老婆子跟薛從事一塊斬首，也算是大快人心了！這終究是跟著靖澄側妃從戴南過來的人，送了性命也是給那個側妃一個告誡，日後在我們文桑，若再行這喪盡天良的事情，可就沒這麼容易過關了！」

日後？卓青鸞暗笑，這次靖澄姐妹倆栽了這麼大一個跟頭，只怕用不著等什麼日後了。

只要心頭有火氣積壓著，就有爆發的那一天。

她就等著她們爆發。

這件事情的判罰結果，已經成了街頭巷尾的熱聞，大活兒在議論對他們判罰的肯定與否的同時，也連帶著會說一說導致這一切的源頭——靖歡。

若非她行為不檢點，染了婦科病，也就不至於讓知情的盧老大夫一家老小喪命。

所以漸漸地，大活兒都知道判罰結果後，開始將矛頭指向了從始至終都沒有被上頭判罰提及的靖歡。

別院裡的靖歡，每日裡如坐針氈，起初她將枚妃想出的頂罪法子傳到郡府大牢，後聽聞二姐姐果然因此獲救，心頭墜著的石頭終於落下了。

可這擔心二姐姐的石頭落下，關於自己的石頭又接二連三掛了上去：名譽盡毀，牽連家人，前途無望……

那已經被塵封在心底的尋死的念頭又死灰復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