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別院一日遊

靖澄出大牢的這日，下著瓢潑大雨。

別院專門派車過來接，但除了兩個丫頭和一個車夫外，再無旁人。

「歡兒呢？」進了馬車之後，靖澄摘下撣了撣肩膀上的雨點，冷聲問道。

她這幾日在牢中吃不好睡不好，一方面擔心妹妹的身體狀況，另一方面也在盤算著該怎樣報復卓青鸞。

如今已之明敵暗敵是同一人，靖澄恨得牙癢癢，恨不能當即衝進祖宅去，掐死那個賤人。

可她放心不下妹妹，所以總想著先回去看一眼，再跟卓青鸞算帳。

丫頭憂心忡忡，想到靖歡的狀態，不敢盡數稟告，隻說，「三公主就盼著側妃趕快回去呢，看到您了，她一定歡喜。」

從郡府大牢到皇家別院，若是以往沒下大雨的時候，也就小半刻鐘的馬車程，但今日下雨，路上行人雖少，卻是濕滑泥濘，為了行車安全，車夫不得已放慢了速度，等到別院的時候，已是半個時辰過後了。

靖澄走下馬車，丫頭們慌忙給撐傘，沒走幾步聽到後頭一陣馬的嘶吼，主僕幾個回頭，卻見另外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別院門側，稍縱，一個戴著紗帽的青衣女子走了下來，她披著蓑笠，包裹嚴實，急步朝靖澄所在的方向走來，「恭賀側妃出獄之喜，大雨的確可以清洗腦子，但也沒這麼個淋法吧？」

聽著青氏的聲音，靖澄狐疑皺眉，這也是至今都令她想不明白的，五年前卓青鸞的聲音她多多少少還記得，跟當下青氏的聲音並不相同。

否則她必定早就發現她身份的奧秘了，想必是用了什麼改變聲音的法子。

想到這裏，靖澄咬了咬牙，「青大夫當這別院是什麼菜市場嗎？說來便來，我留在這裏只是想看看，你的拜帖可在？若沒有，那就別怪我等不客氣了。」

她冷哼一聲，分分鐘能將人碾壓的高傲姿態，「咱們之間的恩仇，我一本一本的都記著，總有一天，會盡數還給你。」

「你倒是還啊，我一直等著，卻不見你還回來啊。」卓青鸞的語氣那叫一個輕描淡寫，輕飄飄的幾句話差點兒把大牢中吃了幾日苦頭的靖澄給氣吐血了。

「你別得意！」憑她是什麼英寧侯府的孤女，當下不過靠著自己肚子裏出來的兩個野種，方能拴住王爺罷了，牛氣什麼！

咕嚕咕嚕……

靖澄的肚子傳出一陣腸鳴，她皺眉，恨不能當眾拍打自己不爭氣的肚子，怎麼偏偏這個時候有動靜。

卓青鸞不管不顧上了台階，靖澄見狀撒開腿腳跟了上去，「耳朵聾了嗎？剛剛的話沒聽見？拜帖，拜帖在何處？」

卓青鸞故意將牌子塞在袖口裏不肯拿出來，面上一副根本沒有拜帖的樣子，「太后說過，這別院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側妃若是覺得太后的話有誤，大可以繼續阻攔，左右裏頭若是等久了，也會命人過來迎的。」

靖澄攔在半空中的手下意識攥成了拳頭，「別以為你攀上太后的高枝兒，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等醫治好芮奇的腿，指不定什麼果子等著你呢！」

「側妃此言差矣，我跟盧老大夫的根本區別在於，我不是幫貴人看病收診金的大夫，而是幫朋友調理身體的友人。」她笑著推開靖澄的手，邁開了步子便進入別院，步伐坦蕩，洋洋灑灑。

靖澄氣的跺腳，正在這時忽見迎面跌跌撞撞一個身影，「側妃到了嗎？側妃回來了嗎？」

小丫頭跑在大雨裡，傾盆的雨水打在她臉上，令她根本看不清楚前頭人的真正面貌，隻惶急的吼叫著，連路過卓青鸞的時候都還在吼，生怕自己跑的太快，將側妃給錯過了。

門口的靖澄臉色青紫交加，「吼什麼？我還沒死呢！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聽見她聲音，小丫頭繃緊的神經驟然鬆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側妃，您終於回來了，三公主，三公主怕是要不成了，就等著見您最後一面呢！」

仿若一道驚雷直劈在頭頂，靖澄渾身冰冷，手腳發麻，「瞎說什麼混話？前幾日歡兒還好好的！」嘴上雖極力否認，但足下卻誠實的加快了腳步。

卓青鸞下意識讓開了路，站到道路一旁，就像是走在街市上給突發急事的陌生人讓路一般。

靖澄飛快的從她身旁路過，她身側的丫頭頓了頓，小步跟上，雖距離遠了，但她們說話的聲音卓青鸞依稀還能聽見。

「側妃，都說這青大夫有著起死回生的能力，若是能讓她出馬，醫治三公主，沒準兒能成呢！」

「你的腦子裏都是漿糊嗎？歡兒落到今天這步都是拜她所賜，你還讓她去給歡兒治病！是準備把人往鬼門關裡送呢？」一個巴掌打在那丫頭的臉上，即便周遭大雨傾盆，依舊能聽到巴掌的響脆聲音。

卓青鸞遠遠看著，唇畔閃過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直到靖澄等人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盡頭，她抬眼看了下茫茫的天空，突然一道閃電劃破了長空。

照亮了被烏雲籠罩的大半片天，「閃電來了，雷也不遠了。」

話音落，轟隆一道巨響。

「一直等著你，竟在這裏悠閑的看天色，快走啊，隨我去看一場好戲。」芮奇被宮女推著過來，即便有傘撐開，她的腿腳依舊被淋濕了。

卓青鸞趕緊撐開手裏沒有用的傘替她遮住，「大雨天的，我來都來了，你何必出來迎呢？」

「我是激動啊！」她一臉的八卦，湊近了道，「剛剛都聽到了吧？靖家院子裏可能有好戲，不看白不看，走啊，一起。」

「我可不去，只怕人還沒死呢，我一去非說是我剋死的。太后還等著我呢，別鬧了昂！」

卓青鸞對靖家院子裏的事情顯然沒有半分興趣。

芮奇卻是個閑不住的，「我這些天都憋悶壞了，好容易看到惡人遭報應，你陪我，就當是陪我解悶了！」

強拉著卓青鸞，兩人甩脫了宮女和輪椅，偷偷從小門進了靖家姐妹的院子。

因為所有丫頭都忙著屋裏的事情，外頭根本無暇顧及，即便芮奇走路很慢，她們兩個仍入走在無人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