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鳴冤

他自報家門的一瞬間，沽源殿幾乎遭遇雷擊一般的效果。

轟然間炸開了鍋。

連高位上的皇帝都不敢置信的瞪圓了眼睛，他在打量完卓青峰之後，最先看向的是墨容琛的方向。

實際上，今天墨容琛的全盤計劃，隻告訴了墨見理，因為需要他來指引出薑力砍殺人頭的引子，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在皇帝那頭，墨容琛不過提了一嘴，他安排了一出大戲要給其欣賞。

皇帝是信得過墨容琛的，自然知道這場大戲對於前朝勢力的均衡必定有所助益。

以往墨容琛做什麼事情之前，只要他不提的，即便皇帝追問，也是沒有效果。此番亦是如此，皇帝心知，便沒有多問。

卻沒曾想，會是這樣「大」的一齣戲。

老臣們在端詳過卓青峰的樣子後，皆暗暗點頭，雖然瘦了點兒，黑了些，但確實跟當年那個沙場上的勇猛小子相像，並且兒隨老子樣貌，隨著年歲的遞增，越有容貌上的改變。

年少時卓青峰雖只有三分類英寧侯，但如今已經有六分了。

差別只在胖瘦而已。

「你？！憑什麼說自己是卓青峰，你有什麼證據？卓青峰早就被我斬殺了！是我斬殺的！」薑力臉色漲紅，都這個檔口了，仍抱著最後一線機會不肯撒手。

他確實無路可走了，若眼前這個喘氣兒活著的人被證實是卓青峰，那麼薑力所犯的可是欺君之大罪，皇帝心情好了，砍他一個人的頭，若是雷霆震怒，只怕九族都保不住。

他自然要死抓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放手了。

周遭看向薑力的目光已從此前的羨慕，轉變成了憐憫，薑力的運氣，是到此結束了。

「來人，把薑力的嘴給朕堵上，至於你……卓青峰，有意思。知道自己是罪臣的身份，竟然還敢待在京都的周圍。」

涼城，那可是副都，多少京都的家眷安家在那，臣子們一年有幾遭都要過去的。

相當於徘徊在京都城的六環啊！

不過從皇帝的話裡，眾人還聽出了旁的意思。

那就是——皇帝已經確認，跪在殿中央的獨腿男子，恰是卓青峰無疑了。

「你當年既然以假屍矇混過關了，如今又為何要折返回來？難不成，還想刺殺了朕，為你那死去的父侯報仇不成？」皇帝的氣焰眼看著燒起來，臉色都不太對了。

卓青峰跪直了，面無表情的跪著。

他單腿已殘，所以唯一能夠支撐的僅僅是一條腿而已。

「罪臣不敢。罪臣之所以隱居涼城，不敢跟親人聯絡，乃是想替父侯鳴冤，替卓家軍平反！無奈草民流寇，無從尋路，若非被瑾王殿下的人生擒，罪臣當真要硬闖宮廷了。」

卓青鸞指甲幾乎摳進了肉裡，不只她聽到了哪句「不敢跟親人聯絡」，即便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卓青峰仍然顧著她這個妹妹。

是啊，此前兩人都住在涼城，距離之近，難說他們沒有聯繫，若今日卓青峰的舉告不成，那卓青鸞就要被牽連了。

治她個知而不報的罪名，就夠扒掉她一層皮了。

卓青峰的出現，看似唐突，實則每一句話，每一個標點符號，都是此前經過深思熟慮的。

距離較遠的人差點兒以為自己聽錯了。

「鳴冤？按你的意思，當年英寧侯是被冤死的嘍？朕竟錯殺了一個忠正老臣，是麽？」

這是當面指摘皇帝的錯處，在場臣子們默契的垂下了頭，誰也不敢刷緊要關頭的存在感。

戴丞相老臉一橫，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卓青峰瞧，眸子裏的情緒複雜且難以琢磨。

他陡然拱手，站在了人群中間，對皇帝說道：「啟稟陛下，老臣以為，這件事事出蹊蹺，還是該細緻查問才是。老臣是當年帶兵支援英寧侯的人，戰場是何情況老臣最是清楚，也是老臣在英寧侯的帳中尋到了那些書信，若英寧侯真的是被冤枉的，老臣當負一定的責任。」

卓青鸞觀察著戴丞相的表情，暗暗定了定神，不愧是陪過幾代皇帝的老臣了，老奸巨猾都不足以形容他。

出事兒的第一瞬間先自呈自己的過錯，隨後不管旁人說什麼，他都多了個先機。

「戴丞相的話言之過早了。」皇帝的情緒平順了許多，「瑾王，你來說說，下面人抓卓青峰的過程，以及之後發生的事兒。」

「本王的人發現卓青峰的時候，他並沒有反抗，聽了本王的名號，當即伏法了。並且手寫了一封信，秉承了當年的一些具體事宜，讓下面的人送來京都，本王在看過手書之後，方才確認了他的身份，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得到了陛下傳令，說薑力大人已將卓青峰砍殺。本王一方面派人回去涼城打探，這頭又不敢跟陛下秉承太多。因此一直壓著，直到今日本王的人將卓青峰送來京都，本王覺得這事兒蹊蹺，所以……」

「關於薑力大人，罪臣有話要說。」卓青峰聲音低沉。

「稟！」

「此前在涼城，罪臣偶然間跟薑力大人打過照面，當時還以為他沒看到我，可是後來罪臣就覺得總是有人跟著，為穩妥起見，便換了個藏身之處，罪臣以為，薑力大人求功心切，因此才找人使了一些手段，弄了一張假臉，拿來哄騙陛下。」

「嗚嗚嗚……嗚嗚……」一旁被塞住嘴的薑力嗚嗚有聲，急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皇帝根本沒有給他自辯的機會，「這事兒先不提，卓青峰，如今你既入了宮，當知道自己所證之事若是敗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罪臣明白。」

「當年你以假屍矇混過關，已是犯了欺君之罪，加上你們英寧侯府的事情，死上十回都不為過。今日，朕就給你這個機會，你倒是說說，當年的英寧侯，卓家軍，如何被冤了。若你能證明那些個力證你們叛國的鐵證都是假的，還你公道，也是未嘗不可的！」

皇帝的話音落，所有人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卓青鸞一顆心落了一半兒，那剩下的一半兒，就看接下來的進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