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不過是個慫包

所謂過堂問話，便是可以在公堂上公然用刑的，不管刑罰怎樣重，即便事後查明案子跟過堂之人壓根沒有半點關係，那麼在過堂時對嫌疑人所施刑罰的後果，公堂也無需承擔半點。

也就是說，嫌疑人一旦沾上「過堂」二字，無論你有罪無罪，都是註定要遭罪的。

桂從赫可不是一般人，他的手是要拿手術刀的。

過堂必備刑具便是「手夾板」，那一整套的東西一旦給桂從赫用了，他的手這輩子也別想拿起手術刀精確實施手術。

想到這裏，卓青鸞的眸子瞬間陰沉了下去。

……有她在，誰都休想動師父一根汗毛！

賀郡守嘴角拂過一抹輕蔑的笑，「青大夫一介女流，看來對文桑的律例不甚清晰，凡涉及命案的，一旦查到有嫌疑，就是要回郡府過堂問話的。」

「賀郡守言之有理，文桑律例明確規定了，傳人過堂問話是有前提的，那便是：查到有嫌疑。這些日子轟動涼城的城門樓命案，至今瑾王殿下可有傳過一個人過堂？連王爺都不會草率行事，郡守大人……請問您所謂的我師父『有嫌疑』，又是具體指的什麼呢？」

賀郡守表情略僵，嘴角的臉部肌肉抽動了兩下，「涼城每日裏翻修的建築那麼多，怎麼旁人家的都沒有出事兒，偏偏桂林醫館的出事兒了呢？還有……本官來此之前，聽了醫館幾位工匠的描述，他們皆言在此蓋房期間，醫館監工苛待工匠，缺吃少穿不說，還沒白天沒黑夜的趕工，正常人哪裏吃得消呢！這醫館監工自然就是醫館的負責人了，本官想要傳他回去問話，證據還不夠確鑿嗎？」

「都愣著做什麼？沒聽到大人已經下令了嗎？把桂從赫押上，帶回郡府問話！」薛從事從旁附和，自有身後的衙役朝桂從赫的方向跑去。

桂從赫丁點兒都沒反抗，面色平和極了。

倒是在他被扣下的瞬間，人群裡擠出了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慢著！都慢著！」

桂老爺子咳嗽了幾聲，拄著拐杖緩慢朝押解兒子的衙役走去，「從醫館拔地而起的那日開始，監工的工作便是我這個老頭子在做，我也是醫館的負責人，你們郡府要抓人問話，便帶了我這個老頭子去吧。這件事兒跟我兒子沒有半點關係！」

他爽快的救了拐杖，乖乖的將雙手遞給了兩個衙役，「愣著做什麼？帶我回郡府啊！」

衙役們哭笑不得，只能押解著桂從赫後退數步遠離老爺子。

卓青鸞迅速撿起拐杖，攙扶住老爺子，「您怎麼過來了？」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若非我看出手下人心事重重的不對勁，你們還打算瞞著我到何時？幸虧我來了，我若不來，赫兒豈非要受不白之冤？」

賀郡守皺著眉頭，「桂老爺子，我們只不過是抓你兒子過去問個話，若他當真無罪，過兩日便可回來了。你跟著填什麼亂呢！」

「我怎麼就添亂了？我說的都是事實。」

「爹！醫館無錯，我也沒罪，您老就放心吧。我會好好回來的。」

「不許走，你們誰都不許帶我的兒子走！」桂老爺子甩開卓青鸞的手，蹣跚步伐朝桂從赫和兩個衙役遠去的方向跟去。

賀郡守見情勢有變，恐生事端給一旁的閑手衙役們使了個眼色。

幾人會意，立馬沖了上來，將老爺子的路給截住了。

他們都是正當壯年的小夥子，即便是攔住去路，動作也沒個輕重，加之老爺子沖的急了些，差點兒被反彈摔倒。

幸虧卓青鸞疾步跟上來了，否則老骨頭真的摔一下，只怕當下就得倒地不起。

「老爺子，您沒事兒吧？」

將桂老爺子交給小廝小六，卓青鸞快步衝到了衙役們和桂從赫的面前，「今兒有我在，誰也別想把我師父帶走！」

「大膽！你這是要公然阻撓郡府辦案嗎？」

「賀郡守若是沒有偏私，公正不阿，我自然沒的話說，可是這連案子都不是，頂多算個意外，你到了這兒不先派人調查事故原因，而是扣住我師父，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過堂，我倒要問問賀郡守了，昨日醫館因何房屋倒塌，您可知道？說句不好聽的，若是那工匠自己的過錯，您這堂而皇之帶我師父回去審問，日後結果出來，倒霉的可是我師父，不是您高高在上的賀郡守！」

「豈有此理！竟敢當街辱罵當朝官員，青氏，你好大的膽子！」

賀郡守氣的臉色青紫交加，過往的日子裏，在涼城向來是他一手遮天。他說誰有嫌疑，給出一兩條所謂的證據，便能將人抓回去。

歷來如此，今日卻遭遇了對手。

自然要氣的夠嗆。

「既然敢為你師父鳴不平，怎麼你要替他受這個罪嗎？」賀郡守的雙眸立起，眸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那好！立刻將桂從赫給本官放了，青氏對醫館房屋倒塌這麼清楚，抓她回去必能審的明白。」

「郡守大人，抓我回去，她什麼都不知道……」桂從赫沖著卓青鸞一頓擠眉弄眼，最後實在氣急了，「你跟著填什麼亂！」

卓青鸞從始至終都沒露過一絲的膽怯，無比平和的站在原地。

直到那兩個衙役走到她跟前，要抓她的胳膊。

她迅速將手臂收回到身後。

賀郡守見狀，譏諷的笑了起來，「還以為是個多麼膽大的女英雄呢，不過是個慫包！既然她不配合，你們也不必憐香惜玉了。」

眼看著目的就要達成，賀郡守一刻也等不及了。

只要將青氏帶回去，不出半刻鐘，他必定可以讓她斃命。

縱使她受過皇帝的讚賞又如何？縱使她有瑾王殿下的青睞又如何？

這一切都是瑾王側妃的授意，況且還有桂林醫館人命案子這塊尚好的擋箭牌，事後自己有錢拿不說，還可以輕鬆的甩開負累，歸結到最後，隻推說是王府內外的明爭暗鬥即可。

「迅速點！本官還有要事許多，沒時間跟你們在這裏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