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一舉兩得

丞相府

戴靜醒來時，正看到丫頭小九站在床邊上，她的眼神很詭異，空洞的並無一絲情緒，甚至還有一些陰森。

戴靜嚇了一跳，差點兒從床榻上蹦起來，「死丫頭，站在這裏想嚇死我嗎？」

小九神色微動，垂下頭說道，「小姐適才滿頭大汗的，還在說夢話，什麼不要殺我，我也是被逼無奈之類的……」奴婢擔心小姐夢魘，所以就衝進來想要叫醒您。

「我說什麼夢話我自己知道，不用你重複給我聽，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打噴水去？杵在這裏跟一根木頭似的，真是越來越蠢笨！」

小九抿了抿唇，玉手攥成了拳頭，面上卻沒有半點顯露，「是，小姐。」

等走出房間，她停下腳步，長長的舒了口氣，雙眸漸漸模糊，氤氳著水汽。

事實證明，她的擔心還是應驗了。昨天隨著小姐一起回來的丫頭們議論說，宮裏發生了一件大事兒，繼法幫尊主姚無痕竟然現身刺殺陛下，大少爺當務之急竟豁出性命挺身相護，以命護著陛下……萬萬令人想不到的是，最終捅死姚無痕的竟然是相府大小姐。

丞相夫人為了做好善後，一大早便讓人傳出消息說，自家閨女一病不起，說是經歷了昨天的事情，驚嚇過度。

小九擦幹了眼淚，仰天苦笑了一下，「哥哥，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了。以前我不敢認你，怕自己拖累你，可那會兒我還不知道大小姐的真正心思，是我蠢笨，但凡早一點發現大小姐心懷鬼胎，也不會讓哥哥泥足深陷，如今說什麼都沒用了。」

「大小姐對哥哥的所作所為，我一定讓她付出代價。」

等小九端著熱水回來的時候，剛巧碰上戴丞相登門，他一臉的威嚴，看著就不像是來說好事兒的。

自然了，戴家門廊上一大早就都掛起了白色的燈籠，戴同是戴丞相的第一個孩子，雖然本人不是很爭氣，文不成武不就，還性子怯懦，但戴丞相始終看重他。

經歷了昨天的事情，老爺子從痛失愛子的悲痛中醒轉，稍微反應過來些什麼了，便怒氣沖沖的跑過來詢問情況。

「你們小姐醒了嗎？」

小九端著盆，彎下腰讓出路來，「回老爺，小姐已經醒了，正在梳洗打扮呢。」

屋裏面晃神的戴靜並沒有聽到自家老父親的聲音，剛收回意識，就聽到小九的說話動靜了。

戴靜雖然在外頭的時候裝的溫聲細語，性子溫和，但實質上卻是個急躁的暴脾氣，等打水，她可沒等過這麼久，因此當即暴怒，「滾去哪兒打水了？還不快送進來！再遲了，要你好看！」

話音落，屋門大開，一道結實的身影闊步出現，並且緩緩的走入了內室，「你大哥剛走，也沒見你有一絲的感懷，對下人倒是有的是力氣，怎麼你母親說你一病不起呢？」

戴靜的眼皮跳動了兩下，不悅的看向戴丞相身後，怯懦端著盆跟進來的小九丫頭。

她恨不能一口將這個丫頭給嚼碎了，但礙於父親在場，必要的戲還得演，「父親，女兒跟大哥一向親厚，此番大哥出事兒，我一夜都沒有合眼，你看女兒這眼睛都哭腫了。今天清晨才剛剛好些，這會兒正煩躁痛心呢，對丫頭髮發火，也是難免的，父親就別怪罪我了。」

「為父已叫了大夫來給你瞧病，待會兒洗漱完了，躺在床榻上等著吧。」

「女兒遵命。父親親自過來，並不只是告知我請了大夫吧？還有什麼旁的事情嗎？不知大哥的靈堂設的如何了，其實我就是有一點頭疼，待會兒隨母親去瞧一眼也是成的。」

「不必了，為父有話想要單獨問你。」

小九會意，將盆放下，咬著牙出去了。

戴丞相回到外室坐下，「昨夜為父想了一整宿，以你大哥的性子，即便是衷心護主，卻也做不到立即就能衝出去這樣勇猛。」自己的兒子，自己還是了解的，戴同在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不可能幹出那麼瀟灑的事兒。

「為父聽說，入宮之前你曾去找過你大哥？當時都說了什麼？」戴丞相側目，看向內室。

梳妝台前坐著的戴靜袖子裏的手握緊了，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顯露。

的確，她在入宮之前去找過戴同，就是做最後一次的遊說，說服他在皇帝遇難的時候第一個衝上去。

這對於當時在場的所有官員都相當於是一次升職的考題，一瞬間的反應決定了將來職位是否會升上去，決定了此後皇帝是否會重用。

這個世界上，了解戴同的不僅僅就戴丞相一個，還有戴靜。

她十分清楚自己家這個庶長兄的個性，若是沒有切實的保證，他是不會鋌而走險的。

所以戴靜如實相告，稱姚無痕已經告訴她，這天會向皇帝行刺。

當時戴同聽了之後，臉兒都綠了。

戴靜進一步非戴同分析了利弊，還非常鄭重的向他保證了，她已經知會過姚無痕，兄長會第一時間衝上去，到時候，讓姚無痕只需點到為止，將兄長打暈即可。

這樣既不會傷及身體，也會賺了應用護駕的名頭，一舉兩得。

戴同謹小慎微的性子，必定不會當場答應，就在宮宴進行了好一會兒，戴靜以為希望渺茫的時候，他竟然托宮女傳遞消息，說自己同意她的提議。

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戴靜起身走出內室，來到戴丞相的跟前，雙膝跪下……

「父親，女兒知錯了。」

戴丞相雙眉緊皺，目中含滿了不可思議，「你……你大哥的死，當真跟你有關？」

戴靜的眼淚劈裡啪啦的掉了下來，「父親在走進女兒院子之前，就想好了吧？你已篤定是我害了大哥？」

她委屈的抽噎著，說話都是斷斷續續的，「是！沒錯！在入宮之前，我的確去找過大哥，可不是我主動過去的，而是大哥叫我過去的。」

戴丞相揚眉，「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