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蹊蹺

直至用劍抵著戴靜喉嚨的一刻，姚無痕的心頭還在盤算著，此番若是能夠逃出去，便藉此機會將她擄走，找一個人地清冷的地方過他們的小日子。

此番刺殺的事情經歷過後，姚無痕已經想通了，確實，長輩們救他一回，不是讓他用性命來虛度和復仇的，只要他能好好活著，長輩們便不算白死。

所以姚無痕一步步後退，卻是壓低聲音對戴靜說了不少的話，「你小心翼翼跟著我，不要波動太大，否則我的劍真的會傷到你。」

戴靜悶嗯了一聲，卻沒再說別的。

也就是這個時候，姚無痕突然感覺到腹部一陣刺痛。

沒等他反應過來，便聽到一道刀劍拔出的聲音，緊接著第二下，第三下……

戴靜的動作極快，加之姚無痕全然沒預料她會對自己下手，始料未及之下，連中了六七刀，上下皆有……

戴靜是胡亂刺的，匕首雖不長，卻很寬，最後一刀刺入他身體的時候，她還旋轉了一下才抽出來。

這會兒的功夫，姚無痕身體的痛楚倒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心裡的抽痛。

長劍哐啷落地，發出清脆的響聲，戴靜趁此機會站離了他，捏著匕首的玉手還在顫抖，與他對視是時候，她雙目通紅，這一刻她臉上的表情，不再似以前那般柔婉動人，也不再似親昵時的害羞模樣，而是憤恨，快意和狠絕。

不知怎的，姚無痕腦海裡不自覺就蹦出了丞相府那日小九丫頭的聲音，「小姐她都是騙你的，利用你的……」

轉瞬之際，從年少時跟遊學郎中學醫時跟戴靜的初次見面，到後來戴靜也跟郎中學醫，第一次喊他師兄，到他們從相看兩生厭進而漸漸的感情深厚，到他們共同上山採藥，她受傷他背著她，到他棄醫改入繼法幫，從此暗中幫助丞相府後的一次次接觸。

歷歷在目，此時此刻，姚無痕終於想明白了，她之所以利用他的真正目的。

……好一招美人計，真是騙的他好苦。

姚無痕咧嘴一笑，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他無力的躺倒在地，雙眼緊閉，全無掙扎的力氣。

禁衛軍們第一個衝上來，將姚無痕給捆綁住了，再去探查他的氣息，沖著皇帝的方向搖了搖頭，「陛下，他已經沒氣了。」

旁邊拄劍的瑾王，衛王兩兄弟表情難看到了極點，「這麼容易就死了？」墨見理很不樂意的樣子，大步衝上來，準備親自看一看。

官戶和親眷們被眼前這一波接著一波的驚嚇震撼到了。

最為害怕的當屬戴丞相，他直接當場就暈了。幸虧有旁邊的幾位尚書大人扶著。

戴靜後怕的鬆了手，那沾滿姚無痕血跡的匕首滾落到了地上。

幾位相交好的小姐衝上去扶住她，噓寒問暖起來。

所有人都心驚膽戰的，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皇帝和皇后被扶下去歇息，所有人暫時回到宴會廳裡休息，暫時不得離開皇宮半步。

墨容琛收了劍，來到卓青鸞的跟前，「你沒事吧？」

「你們早就知道姚無痕會出現？」卓青鸞問。

「沒有，只是提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所以我跟見理趕過去調查，剛查出一些姚無痕的眉目，我們就趕過來了，幸而及時，不然真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事情已經很糟糕了，不會更糟糕。」卓青鸞長嘆了一聲，望著被禁衛軍們抬下去的姚無痕，目光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墨容琛也瞧了過去，拉著卓青鸞的手緊了緊，「我本來已經給過他機會了。」

如果那會兒他放開兵器，墨容琛一定會想辦法讓姚無痕將該說的不該說的冤情全都找機會吐露出來。

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落得個死後無名。

「依我看，對姚無痕而言最致命的不是戴靜刺入的那幾刀，而是她這些年的偽裝。罷了，死也是一種解脫，只不過可惜，沒機會再跟無雙姑娘玩兒了。」

墨容琛彈了彈卓青鸞的耳朵，「這麼說來，他死得好死得妙。」

「這個醋你也吃？」

夫婦倆相視一笑，朝宴會廳的方向走去。

後頭被小姐們攙扶著的戴靜，將一切看在眼裡，雙眸眯成了危險的弧度，「卓青鸞，別高興的太早，一切才剛剛開始而已。」

……

皇帝足足歇息了一個時辰，被太醫看過之後，包紮傷口確定無礙了，這才派人通知宴會廳的一眾官員家眷們。

彼時，部分太醫和卓青鸞也替一些受傷的禁衛軍們開好了藥方。

實則跟姚無痕真正對峙的沒幾個人，戴靜全身而退了，戴同死相最慘，禁衛軍裡有幾個重傷的，至於官員及家眷們，不過是看了一場慘烈的廝殺，受了些驚嚇，實質性的傷，丁點兒都沒有。

太后在宴會廳中主持大局，安撫了一下醒過來的戴丞相，讚賞了戴同的救駕有功。

皇帝更是親派內監過來傳旨，要嘉賞丞相府。

宮宴鬧到這一步，全無繼續下去的興緻，至天黑的時候，路上的屍首，擺設已經盡數恢復，太后便下令，放了所有官員及家眷們回去。

卓青鸞和墨容琛留了下來，被太后拉著手說了一會子話。

看似波瀾的一天，最終在平靜中落下帷幕。

次日一早，京都街頭巷尾都開始傳說昨日皇宮中皇帝遇刺的細節。

有許多個不同的版本，最引人注目的是最終殺死繼法幫大魔王的人，竟然是丞相府嫡出大小姐戴靜。

風風火火的議論聲中，丞相府倒是異常平靜。

卓青鸞聽著蘭溪和蘭冰從外頭打探回來的消息，將嗑好的瓜子放到了青昂和青瑛的手中，「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麼簡單。」

蘭冰挑眉，「王妃的意思是？」

「戴同這個人，我此前是見過的，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弱不禁風的都能被風颳倒，他若不說，沒人知道他也習過武。自知之明誰都有，雖說危難之際衝出去護著皇帝情有可原，可是……這事兒總透著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