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一個雜役

聰明人在明白卓青鸞意圖之後，都會清楚一點。

動戴靜，並非卓青鸞所有的意思，而動戴靜身後的丞相府，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可是如今的前朝，局勢分明。中書府雖然每每都是暗中相幫，實質跟丞相府之間的千絲萬縷，卻是多年來積累過多，根本扯不斷的。

何優優今番決定暫時站在卓青鸞的一側，必定是考慮過自家父親和中書府的處境之後，才下的決定。

可若真的走到將來要動搖丞相府那一步了，中書府必定無法倖免於難。

這樣考慮的話，相反何優優若是什麼都不做，任憑中書府跟著丞相府吃殘羹冷炙，才是保全家性命的最穩妥選擇。

面對卓青鸞的問題，何優優嘴角上揚，眸底閃過一抹銳利的光亮，「若王妃是我，你當如何選擇？」

卓青鸞嘴角微撇，「我會跟何小姐做同樣的選擇。」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相視一笑，卓青鸞說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跟著丞相府混飯吃的確是個中規中矩的方法，中書府可以站在丞相府的庇佑下，穩穩的繼續發展下去。」

「可是瑾王妃對丞相府的動作不會停，皇帝登基之後，先除掉了英寧侯府，如今雖然表面上不提對戴丞相的意見，可朝中局勢一頭大，戴丞相手中的權利過大，這已隱隱勾起了皇帝的忌憚，若是知道有人要在背後捅丞相府的刀子，想必站在皇帝的角度，是願意推波助瀾的。說到底，丞相府的氣數就快盡了，只不過皇帝還缺少一個由頭，還缺少一個助力。」

卓青鸞點頭，「朝局上無百日紅，丞相府屹立不倒，根基深厚，豈是我一個小小女子能夠撼動的？」

「所以王妃便以戴靜為契機，抓住丞相府的諸個大忌，各個擊破，到時候事實擺在朝臣們面前，就算皇帝想要袒護，也沒辦法了。」

戴丞相雖在朝中稱王稱霸，但越是這樣大的勢力盤踞著，越容易激起不憤的情緒，情緒積壓救了，總會有爆發的一天。

單憑卓青鸞的力量，的確不能一舉將丞相府如何，可若是作為導火索，引出後頭的群起而攻之，那就恰如其分了。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我已認準王妃，還請您安排什麼的時候，務必帶上我，中書府中的部分，交給我就好。我父母雙親那邊也由我來說服，父親雖是個頑固的性子，多年來跟著戴丞相已成習慣，可若是我抬出兄長，想必他也會有所動搖。自然了，我會慢慢滲透，試探父親的態度，而不會過早的暴露，以免他偏向戴丞相，過早的將我們的行蹤給暴露了。」

「何小姐思慮周全，我已沒什麼能夠囑託的了。」

「適才我已經跟戴靜提過，在年宴上已經安排了針對王妃的計劃，戴靜雖說要考慮幾日，但想必她已允了六成。」

將自己的安排細細跟卓青鸞交代過後，何優優便準備離開了，「如何應對，王妃還是不要告訴我的好，一來這是檢驗咱們互相誠信的一次對決，二來，看現場會有什麼突變，可是實打實的驚喜，我不喜歡提前知道，那就沒驚喜了。」

「那就依何小姐的意思。」

「適才進府的時候，見王妃在調教新來的小廝丫頭？」

卓青鸞見她突然將話題轉移到新人的身上，不由眼眸一動，「是啊，都是一些新人，且得慢慢調教呢。」

何優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王妃挑人的眼光，一定不會出錯了，不知這些人，您都是怎麼安排的？」

卓青鸞輕輕一笑，「這些大多是沒什麼過往經驗的，所以便從灑掃，打雜這些活計開始做起，具體的都是管事嬤嬤在安排。」

發覺瑾王妃的目光略含了一些警惕，何優優笑著起身，「王妃思慮周全，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就此告辭，預祝王妃馬到攻成。」

「多謝何小姐，不過出院子的時候，還得請何小姐配合演戲，不然應付不了圍牆外頭的耳目。」

何優優意會，提前一步擺好了受委屈和憤懣的表情，一步邁出了房門。

見她眼含熱淚，強忍著不讓掉下來的樣子，牆外頭的彩鈴不由心頭一震，連忙迎了上來，隨同何優優的丫頭一起攙扶她走出了主院，「優優小姐，您沒事兒吧？」

何優優強將眼淚給忍回去，擠出了一抹淡然的笑意，「沒關係的，不過是遭了幾句言語奚落罷了，我知道你們側妃關心我，不用送了，我自行出府就是。」

「那怎麼能行呢？側妃囑咐奴婢了，無論如何要將您平平安安送上馬車，側妃甚至都想安排一名大夫來給您診診脈了，畢竟瑾王妃心思太多，又狠辣絕情，萬一她對何小姐下手，那我們側妃可要擔心死了。」

「我沒吃她屋子裏一點東西，也沒喝茶，不過就是下了一盤棋的功夫，我輸了，她問過一些問題，我太過警醒她給我的問題中挖坑，所以一分心，便輸了。」

「何小姐的棋藝，在京都小姐中可是佼佼者，竟然能勝過您……」

「我已經好些了，咱們加快一點速度吧，這個王府，我多一刻都不想待。」何優優十分不耐煩的加快腳步往前走，目光卻時不時的從路邊打掃的雜役臉上掃過。

就在她即將走出後花園的時候，再次看到了那個在新人堆中瞧到的男子，他正提著鏟鈎在打掃院落角落的乾雜草。

似乎察覺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熱目光，雜役順勢抬頭，對上了何優優的目光。

隻一眼，何優優彷彿觸電般的，渾身麻冷，四肢百骸如被灌了冰水一般。

可那雜役的反應卻是十分的如常，像是看到了一個尋常的客人，微微點頭，隨即垂下頭繼續幹活了。

……他怎麼會？如此泰然呢？

發覺何優優的目光在那雜役的身上停頓的時間有些長，彩鈴問道，「何小姐，是不是那個雜役有什麼不妥啊？他看著面生，似乎是今日新進來的。」